《情妇》夏艳生

2、以为是情人

　　夜里醒来，发觉被温暖包围，才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

　　怎么今天总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先是他突然地来，又是他共浴时的举止，接着是她迷迷糊糊睡着……以前可不曾如此。

　　稍微调整在他怀里的姿势，看了看床头的钟，凌晨一点二十三分。呀，她睡得可真沉，被人打横了从沙发抱到床上都不晓得，对于今晚的失常，她有些懊恼。

　　微微抬头，勉强可看到他香甜的睡容，他睡着的模样，常让她想起小弟。以前两人刚在一起时，她老是在他睡着后失神，看着他的睡颜想着过去的事情。那神情，怔怔地，教人看了心碎，禁不住想怜惜。

　　有一回，他睡得浅，刚睡没多久就醒了，正好瞧见她失魂发怔的模样，忍不住招手纳她入怀，心疼地问：“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她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摇摇头：“没事，看着你睡觉的样子，居然就发呆了，呵，被你看到啰。”说着，还自嘲似地笑了。他听着，心里清楚她只是随口搪塞，但他不急着逼问，他想她大概是有着伤心事，他想等她愿意说，他才能听。

　　即便是如此心思，他还是不愿让自己身处不明的暧昧中，不过一日，他就了解她对他失神的原因何在了。资料相片中的男孩不过八岁大，眉眼之间有几分与他相像，却是一个已逝之人，是她逝去已久的小弟。她不曾对他提过她的弟弟，现在知道了，他也不想说破，不知是体贴她，还是要考验他们的情感－－他有些存疑，怕自己只是她的移情对象。

　　事实上如他这般无所不能，对她，仍是潜意识里感到不安。就好比今天，一早醒来，脑子里满是昨晚的梦－－他不知这算不算是个恶梦，梦里的她和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男孩谈笑饮酒，而他就在一旁；她明明看见了他，却视若无睹。梦境到这里他便惊醒，连带了惊扰了身旁隔日要往新加坡出差的妻子，半是心虚半是内疚的，他伸手顺了顺妻子的发，笑笑地说：“没事，只是个梦。睡吧。”微笑安抚，于是疲累的妻又再度入眠；而他，心却悬在她那里了。

　　做他的情人她获得的远比失去的还多，纵使仍有人认为这种关系是不该存在的，她依旧心安理得过日子。

　　倒不是市脍的“各取所需”的想法，她对他们的感情看得认真，放心思经营。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天长地久这回事，不完全是因为目前的关系，也许有部分原因来自于对生命须臾的不确定感。亲人的死亡使她将尘世看作半透明，对人对事总不过分在乎，感情的拿捏也只愿意恰到好处即止，她可几乎是“君子之交”的最好代表；她怕过分地看重，最后若是分离，那伴随而来的锥心之痛会让她无法承受。

　　她明白自己的自私，所以她从未要求他一定要给她全心的照顾、全意的感情。

　　心思飘得老远，她笑自己想得太多，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态，倚着他，没多久又悠然入睡。倒是那个她以为睡梦正甜的人，却睁开了眼在她发上轻轻地吻着，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