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妇》夏艳生

1、是情人

　　他们是如何相遇的，她还记得。他说是她一双晶亮的眼与耐人寻味的姿态吸引了他。

　　在这之前，她不知道原来也有这种模式的情人。

　　她的生活很简单，每天费心呵护自己，注意容貌与体态的保养，学习多样才艺，充实商业、政治、文学、历史及艺术方面的知识。你说她怎么能读得了这么多书，当然可以，他的兴趣这么广，自然她也得了解这样多。

　　嘿，她可不能只是个巧笑兮倩的娃娃呀。

　　这样的日子过得不辛苦，只要按时等着他来，与他作伴，满足他的需求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里，就由她去自由发展。她不曾伴他出席过任何一场酒宴、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她是他独占的情人。

　　但他也会突如其来地造访，就像现在－－刚看完球赛，就让突然出现在路旁的他给拦截入车，他神态自若地吩咐司机开车。

　　真巧。这天她穿得一身轻便，扎起马尾，头上戴着墨绿色球帽，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迥异于平日的柔弱气质。

　　不是巧，问陈姨知道的。他的话简洁，像他平时为人态度一般。

　　怎么临时想来？她笑得温柔，她想他需要的。

　　他没回话，仅是盯着她瞧，她仍是那样温柔。

　　车子驶回了她的住处，下车时，他吩咐司机明早再来接他，看来今晚是想在她这儿过夜了。

　　她望着他，想从他脸上的神情看出些端倪。以往他只有过失约，像今天这样突然找她，还是第一次。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疑惑着，但没问出口。若他想说，自然就会说了。

　　进门时，陈姨已经回家了。她引他入门，顺道把屋子里的灯都开了，更显出孤单的味道。屋里的灯是他亲自挑选的，他喜欢明亮的灯色，样子简单而不华丽的灯款。这屋里的摆设也多遵循这种风格，简约而大方。

　　她为他褪去繁重的西装外衣，接着便走到浴室里为他放了一缸温热的水，让他洗去一天的烦躁。

　　她为他擦背，力道适中，足以消除疲劳，她是专程去学的。

　　这样舒服吗？她轻轻地问。他的眼眯着，脸上有着微笑，享受她的服侍。

　　换我帮你吧。他突然这么说，拿起她手中的软丝，轻轻地覆上她的背。

　　她不解。今天的他很反常，做了一些他以前没做过的事。

　　＊　　＊　　＊

　　你这里有吃的吗？穿上睡袍，他这样问她。

　　冰箱里有陈姨早一点时做的莎拉，你要吗？莎拉是她出门前的晚餐。她的晚餐吃得很简单，在球赛开始之前就请陈姨帮她做了生菜莎拉，不过没吃完，又喝了一杯温牛奶，有几分饱意之后，便当作一餐了，到现在也还不觉得饿。但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难道他还没吃晚餐吗？

　　嗯……也好。他想了想又说，也给我杯牛奶吧。

　　她微笑点头，便往厨房走去。冰箱里的莎拉还剩三分之二多，她将牛奶往微波炉里放，等牛奶温热了莎拉也没那么冰了，恰好是入口时可以接受的温度。

　　他看着那满是蔬菜的莎拉，微微皱眉。你平常都吃这个？他的表情像个不情愿的孩子，她依旧是温柔的笑着。

　　我爱吃这个呢。你晚餐怎么没吃呢？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颊，最近似乎瘦了。

　　今天下班时晚了，想找你去吃些东西，没想到你看球赛去了。他顿了顿。你不在，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胃口，索性就去接你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自然，却有几分不寻常。透露了些许的依赖以及，眷恋。

　　听着他的话，她叹着，什么时候这男人学会了依赖？是习惯使然？还是，另有原因……？

　　饿吗？先喝些牛奶……我去帮你准备些温热的东西让你垫垫肚子吧。她说着就要起身，他却抱住了她。不了，别忙，陪我吧。他的眼神中有着渴求，闪过一抹脆弱。

　　她应了一声，偎在他身旁，看着他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牛奶，慢慢的吃着莎拉。

　　工作上的他是富决断力的，每笔生意总是处理得迅速又漂亮。她喜欢看这个在事业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日常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动作，每个动作都是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像个乖巧的学生，在她眼中总是可爱的。她卷起嘴角，浅浅的笑着。

　　耳边传来柔柔的音乐，大概是刚才他放下去播的吧。挨着他，也许是沐浴后的香气，也许是他的温暖催眠，她觉得有点困了，更往他身边靠着，眼皮愈来愈沉，似乎还听见他说什么，好像还听见他低低的笑，但听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