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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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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好几分钟平复心跳,等到脸上的热度全部消褪之后,纲吉才敢稍稍抬起头。前排的同学依然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并没有谁转过身来摆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望着他。
“太好了……”少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正要庆幸没人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幕,念头一转,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变成:“不对不对!什么太好了,就算没人注意,那家伙也太过分了!”
说起来,自己真的和骸像这样一直在交往吗?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回家,虽然之前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可眼下发生的一切却是切切实实在经历的。现实经由流过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构成,不容他有半点质疑。
头又开始痛起来,伴随着一阵奇妙的晕眩感,视野里的景物开始轻轻晃动,就像一台正在播放却突然收讯不佳的放映机,连带着胶片里的人物背景全都走了形。纲吉抬手揉了揉额角,心道一定是自己对着课本太久了,才会连看东西都晕晕乎乎的。
推开门走出教室,宽敞的走廊上此刻正空荡荡的一片静谧。午间的阳光很暖,光线明亮却不刺眼,透过一排排细密的栏杆在空气里留下小簇柔和的光晕。抬起头,蔚蓝的天际流云舒卷,偶尔有微风吹来,教学楼前载重的樱花树轻轻摇曳,洒落一地如雨的娇艳花瓣。
忍不住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头脑顿时清爽起来,纲吉一边靠在栏杆上欣赏宜人的景色一边向着学生餐厅那边张望,心里想着等一下骸回来了两个人就在这里吃午餐吧。
那个念头才刚一出现就条件反射般地被自己否决掉了,他记得学校似乎有规定不得在走廊上吵闹的,当然聚在一起吃饭什么的也是不允许。
——午休时间不得在教学楼内群聚和喧嚣,不好好遵守的话就咬死你哦。
脑海里跟着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那个人站在一群被他打倒在地的学生面前,微一抬眸,强烈的压迫感挟着凛冽的气息直抵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
——这是新的校规,他说。
就是说嘛,哪个学校会制定如此苛刻的规定,果然应该称作个人强权主义才对。虽然对此很是不满,可怯懦惯了的纲吉也只敢如往日那般在心里抱怨两声,毕竟那个人真的很可怕,那个人……
等等,那个人,是谁?
倏然惊觉的瞬间,那个场景已如四散的尘埃被迅速掩埋在记忆深处,最后定格在思绪里的画面,是身披黑色校服的背影以及他胳膊上鲜红的袖章。
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自心底每一处细微的角落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次心脏跳动的瞬间都有什么东西被想起然后遗忘。他低下头苦思冥想了许久,却终究无法捕捉到和那个人相关的一点细枝末节。
“想不起来的话就不要去想了……”少年握紧拳头,再松开时,已经决定不去理会脑海中纷乱的想法,只任由身体自动自发地帮他选择要走的路。
“只要我还记得。”
右转,向前,长廊尽头连着通往楼上或楼下的阶梯,上面一层是三年级的教室,而顶层则是由学校设立的各个行政办公室、社团的公共活动室以及接待室组成。
楼梯间里同样空落而寂静,不算大的脚步声被近处的墙壁反射出陌生的回音,心里没来由的便涌起一阵不安。
“没问题的,”纲吉努力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去找一找那个人,那个记不起名字但是心中认定有着重要关系的人,虽然自己还不清楚要去哪个房间找他,但是直觉只要这样就一定能见面。
第四层和其他三层的格局都不同,除了左手边的一间公共活动室外,其余都是连在一起的负责不同职能的办公室。纲吉没有办法透过紧闭的大门看清里面,又不敢贸然去敲门,只好一边掂起脚去辨认比他还要高的门牌一边缓慢的向前走着。
这一路下来没有丝毫收获,少年正要气馁的垂下头去,位于走廊最内侧的接待室赫然映入眼帘,然后内心有个声音无预期地响起来,告诉他:“就是这里了。”
就是这里了。
内心一下子紧张起来,纲吉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可是这种夹杂了害怕与期待的心情依然让他惊讶不已。想起种种不平等的校规,如果那个人现在正在休息,自己贸然闯进去的话会不会被揍的很惨呢。
颇为踟蹰地站在门外,纲吉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左右权衡,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先敲门试试。抬起手的那瞬间,一个声音自身后突兀的响起——
“纲吉君,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骸?!”手指顿在半空,纲吉吃了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他背靠着的那扇门大概并没有锁起来,在这么用力的一退之下,顺势便打开了。
“我刚刚回到教室,可是却不见你的踪影,”六道骸踏前一步,顺着他的退路将他逼至大门与墙侧的角落里,脸上闪过意义不明的微笑:“告诉我,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纲吉君?”
“我……”那双异色的眼眸随着他俯身的姿势越发迫近自己面前,纲吉能够清楚的看见瞳孔里面妖冶而危险的光,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嗫嚅道:“我想找一个人,我记得……我想他应该在这里。”
“你要找的人是谁?”六道骸伸出一只手扳过他的脸,不给他眼神逃避的机会。
“我、我记不清了!”下颌被捏的很痛,纲吉终于恼火起来,做什么事情是他的自由,况且此刻他急于想要知道接待室里的情况,也顾不得什么就直接握住那只手向旁一扯。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六道骸并不勉强,随着他的动作挪开一步,让之前视线受阻的少年逐渐看清周围的一切,缓缓上扬的唇角透出一股掩饰不住的残忍笑意:“这只不过是一间废弃已久的接待室,没有人会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