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骸云纲]Dreamcatcher》鸣弦

2、02

　　不管怎么说，在铃声敲响的前一秒踏进校门依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负责值日的老师按动按钮，学校门口的电动栏杆缓缓合起，最后几位冲进来的学生纷纷拍着胸口大叫好险。再后来的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例行的训话过后，又被迫不情不愿地登记了名字和学号才被挨个放行，作为惩罚，据说放学后还会被留下来打扫操场。
　　“哟，泽田！”同班的同学走过他身旁时顺便侧过头打了个招呼，褐发的少年却好像没听到一般，依旧茫然而无动于衷地盯着空气发呆。那同学于是走上前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声又重复了一遍：“泽田，早上好。”
　　“啊…啊！早上好。”纲吉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摆出惯常的傻笑表情回答道。心中正蔓延着一种不知道该说是松了口气还是提心吊胆的感觉，少年站在原地，微微偏着头带着点疑惑地自语：“什么嘛，只是打扫操场啊，还以为会被揍个半死呢！”

　　“怎么会？”六道骸不动声色地笑起来，道：“纲吉君，我们去教室吧。”
　　转身的一瞬间，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里，那只血色的右眼轻轻眨动，数字诡异的变化着。平静的空气蓦地泛起涟漪，白色的雾气翻涌着弥漫开来，丝丝缕缕缠绕在少年身侧，仿如一道挣不开的束缚，将他温柔囚禁。

　　2年A班的教室里已经响起了早读的声音，纲吉推开后门瞄了一眼，见老师还没来，这才低着头一路小跑到自己的座位前。身后的人没他这样自觉，‘啪’的一声随手关上门，接着大摇大摆的地走到少年身边的位置坐下，一路吸引目光无数。
　　班上的诸多女生更是动作一致的回过头，许多道夹带着爱慕与红心的目光同时射向这里，虽然明知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纲吉仍然不好意思起来。
　　“喂！”向来不愿意引人注目的少年瞪一眼过去，六道骸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会低调一点。笑容悠闲而自得，看起来分外欠扁。

　　早晨第一节是数学课，纲吉对此十分头疼。说起来，之所以自己会有平均才十七分的糟糕成绩一大半都要归功于数学课总是考个位数的关系呢。
　　把课本翻到指定的页数，胖胖的中年男老师正费力的抬起手在黑板上写下各种各样复杂的公式，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在视网膜上只留下扭曲的投影。纲吉揉揉眼睛，又低下头去认真做了两遍例题，终于还是放弃似的把书一合，捂着嘴偷偷打了一个呵欠。

　　“完全搞不明白啊……”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讨厌的数学课也是，那些说不清的感觉也是。明明并不是什么飘渺不可寻的东西，可是思来想去，却总也找不到起因。
　　似乎有什么被掩盖了，他所能察觉的总是最重要以外的部分。奇怪的不协调感一直没有消失，可是却又无法准确的说出什么异常，只有直觉在不断地提醒他事情正朝着什么不可避免的方向发展。
　　是什么呢？纲吉烦躁的抓抓头发，拿起手边的圆珠笔在纸上胡乱涂抹着，那些凌乱的笔迹逐渐变得有规律可循，然后终于形成了可以辨认的英文字母——‘H、B、I、L、A’。
　　少年将那几个字母翻来覆去的念了好几遍，却无法拼成一个最简单的单词，他只好徒然的放下白纸叹口气，安慰自己说，也许……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也说不定。

　　微微偏过头瞥向右边，六道骸照例撑着下巴一派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的侧脸同样英俊，轮廓优美而深邃，唇角微微上挑，眼睛在不笑的时候却总是冰冷一如黑暗的湖水。微风吹起深蓝的发，恍然间，纲吉似乎看到那只血色的右眼微微跳动了一下。
　　难道说……思绪就要抓住什么的时候，一个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既然有功夫看窗外，不如你来做这道题，泽田！”

　　“咦？啊……是、是的。”带着一脸懊悔外加视死如归的表情，纲吉拉开椅子站起来，跨步迈向那道注定永远也解不出的计算题。身边那人照例一脸戏谑的调笑道“都说了不要看我看得那么入神，虽然我早就知道你迷恋我了纲吉君～”
　　“混蛋！”少年咬着牙恨恨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那人却像是能透过背影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一般，语气温软的安抚道：“答案是根号五又四分之三哦，千万不要写错了。”
　　果然是道难解的题，就连答案都这么复杂。有些事情对于自己而言是个死结，可对于那个人而言，或许只是简单得不值一提吧。这样的念头在心中一闪即逝，纲吉默默记下答案，向着讲台走去。

　　大概是因为走神得太厉害，上午四节课一眨眼间就结束了，那之后是长长的午休时间。伴随着下课铃声，同学们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大部分人向着学生餐厅蜂拥而去，女生们则会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幽静的角落里一起吃便当，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一边休息一边吃饭或者看书。
　　“纲吉君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六道骸双手插在口袋里，模样帅气的站在他面前问。
　　“嗯…汉堡包吧，”纲吉想了想说。接着少年抬起暖褐色的双眸，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谢你。”
　　其实是为了早上的事情在道谢，从来没有做对过数学题的泽田纲吉破天荒的得到了数学老师的表扬。虽然解题过程糟糕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虽然那并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可看到大家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和佩服的表情，纲吉依然觉得很开心。

　　“啾～”将少年生动的表情全都收入眼底后，六道骸俯下身，毫不犹豫地吻上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然后兀自一脸满足地笑起来：“kufufu，你的谢意我收到了哟～”
　　“你——”纲吉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笑容极度恶劣的男孩，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表情持续石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