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当时惘然》山中的楠木

71、无可奈何

　　“进。”六阿哥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

　　金戈带着翠儿翩翩而入。

　　“福晋吉祥。”蓝茵低下头，忍住内心的冲动。

　　“起来吧。”金戈似乎心情很好，声音里都透着笑意，“臣妾给王爷请安。今儿个臣妾进宫见了皇祖母，她老人家赏了臣妾一盒太湖莲子。不知王爷想不想尝一尝？”

　　六阿哥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好。”他站起来，走过蓝茵身边，目不斜视，可是紧握的拳头却落入蓝茵的眼中。

　　蓝茵抬起头，看着他强忍着怒气一步一步地走向金戈，淡淡地笑着，脸都僵了。她的心像秋天落在地上的黄叶，被踩得干脆利落。其实，蓝茵心里都明白，因为明白而为他心疼着。

　　明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想要害死自己的女儿，他却不能光明正大地质问她，连被她看出来都不能，因为现如今她阿玛的势力跟当年的羽兰脱不相上下，并且跟朝廷的关系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发大战。他还能怎么样呢？

　　他走到她身边，正要出门，金戈却忽然看着蓝茵说：“往后这书房还是你来收拾。小格格那头你也不能偷懒，我跟管家说过了，月钱给你双份。”

　　这是？蓝茵不得其解，只能点头应承。

　　金戈一边扶着六阿哥出门一边说道：“翠儿不识字，我怕她把王爷的书理乱了，还是让这丫头收拾吧，反正她手脚也利落…….”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蓝茵默默地端上碗，走到偏僻的墙角，把粥都埋进了地里。如果明天金戈再送粥过来可如何是好？她若是定要置格格于死地，一定会起疑心的。

　　“蓝茵。”她的思绪忽然被打断了。

　　蓝茵转过身，看见碧玉抱着小阿哥站在后面。

　　“奴婢给庶福晋请安。”

　　碧玉自从生了小阿哥之后，胖了许多，原先的瓜子脸也逐渐圆润起来，倒是更有女人味了。她笑着说道：“起来吧，我只是看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你在做什么？”

　　蓝茵悄悄地挡在那一块新土前面：“回庶福晋，奴婢早先在这里种过一些散珠，想来看看发芽了没有？”

　　“原来如此，”碧玉笑得花枝招展，“许久不见你。我挺挂念你的，这不刚才还让青儿请你来续续旧。”

　　蓝茵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看来她还不知道青儿已经将实话告诉她了：“奴婢不敢劳庶福晋大驾。奴婢早就该给庶福晋和小阿哥请安了，可是小格格近来身子不适。”

　　“是吗？”碧玉忽然眼睛亮了一下，她把小阿哥递给旁边的奶妈，“你们都下去吧。”

　　除了青儿，其他人都下去了。

　　“你陪我走走吧。最近总觉得闷得慌。”

　　“是。”蓝茵跟碧玉超后花园走去。

　　“你瞧，这满园的花花草草，一到秋天就什么都没有了。”

　　蓝茵不敢贸然接话。

　　“可是呢，有些来年春天还会发芽开花，有一些却再也不能苏醒了。”

　　她在暗示什么？

　　“蓝茵，你还记得这个凉亭吗？”

　　“奴婢记得。”

　　“两年前，你在这里和王爷共过生死。”碧玉的眼神忽然落寞起来，“我本该也在场的，却为了那些无所谓的东西…….”她仿佛在自言自语。

　　长久的沉默。

　　傍晚的凉风吹过湖面，泛起一片涟漪。

　　青儿在一旁小声地说道：“主子，咱们回吧。天凉了。”

　　碧玉置若罔闻，又站了一阵，才说道：“回吧。”看向蓝茵时，她妩媚地笑着，“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这府里，知根知底的人不多了。也只有看着你，才能想起过往的种种。”

　　不知为什么，她的话让蓝茵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庶福晋既受王爷宠爱，又有了小阿哥，就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吧。”

　　“不开心？”碧玉笑出声来，“我可没说那些是不开心的事儿。”她走过蓝茵身边，“对了，蓝茵，你可知道她为何要让你去伺候小格格？”

　　蓝茵大吃一惊，满脸疑问地看向碧玉。

　　碧玉却已款款而去，淡紫色的裙角在微风里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