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当时惘然》山中的楠木

70、王府阴谋

　　当天晚上，桂嫂让蓝茵去外屋睡觉，她说：“你都守了这么几天了，今晚我跟吴妈轮着伺候，你歇歇去。”说完不由分说就推她出去。

　　蓝茵看了一眼稍稍好转的知乐，觉得自己是该休息一下了，从傍晚开始整个身子都不舒服，于是便倒在床上和衣睡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肚子如刀割一般地疼起来。她摸索地下了床，刚一出房门就扶着柱子吐开了。

　　这是怎么了？

　　蓝茵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吃力地回忆着自己吃过些什么，几天来她都没好好吃过一顿，今晚也只喝了两口粥…….粥？她忽然心头一紧，难道？还没想清楚，胃里又一阵捣腾。

　　蓝茵一直起来躺下，躺下起来地折腾到后半夜，到最后差点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终于再也没有力气，靠着门缓缓坐下，身上一阵凉一阵热。惨白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更加阴凉，她露出一丝苦笑，莫非，竟要死在这里吗？

　　里屋忽然传来知乐的哭声。

　　蓝茵赶紧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劲，情急之下她喊道：“桂嫂，桂嫂。”

　　没人应答。

　　她用力地扭过头，朝里屋看去，只看得见晕黄的灯光映在墙上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她撑着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进里屋。

　　吴妈趴在床沿上已经睡熟了，发出均匀的鼾声。

　　床上的知乐紧紧地皱着眉，小脸痛苦地拧成一团，被子掀在一边，嘴里哼哼地哭着。

　　蓝茵走过去，替她拉好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胸口。等她的眉头松开了，蓝茵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终于退了。她松了口气，看着睡得如此不安稳的知乐，心里一阵阵地疼着。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伤害你呢？

　　第二天，知乐脸色好多了，上午桂嫂喂她喝了大半碗白粥。中午睡了一觉醒来，她居然自己拍着肚子叫“饿，饿”。桂嫂正打算喂她喝奶时，翠儿又端了盘子进来，还是鱼片粥。

　　蓝茵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放在桌上。等翠儿出去了，她悄悄地背过身拿出一根银针，趁着桂嫂解衣服的时候，将银针伸进粥里。

　　拔出针的那一刹那，她忍不住一阵颤栗。银针的那一头漆黑一片……所以，金戈竟然是想让知乐死吗？她为什么要害死这么无辜的孩子呢？蓝茵噙着泪转过头，桂嫂怀里的知乐正开心地喝着奶，小手还抓着自己的脚丫子。

　　“怎么了？”桂嫂觉察到蓝茵的异样，问道。

　　蓝茵赶紧低下头：“没事。”

　　“你不会是病了吧？早上看你今天脸色就不好，惨白惨白的。”

　　蓝茵悄悄地把银针藏进袖子里，勉强扯了扯嘴角：“怕是没睡好。桂嫂，我把粥拿出去了。”说着她端起粥出了房门。

　　怎么办？不能找金戈当面对峙，也不能让她发现知乐没喝，蓝茵端着粥站在院里六神无主。

　　一阵凉风吹过，几片树叶落下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盘子上，盖住了那一碗剧毒的粥。她不过喝了两口就吐了一个晚上，不敢想象要是知乐把一整碗都喝下了会怎样？

　　府里的大门开了，院里的蓝茵听见管家的声音：“王爷今儿个回来得早。奴才去请福晋。”

　　“不用了，我去书房呆一会。”

　　六阿哥回来了！蓝茵在心里打定主意，端着粥就朝书房走去。这是你的女儿，你不能不管不顾！

　　“奴婢蓝茵，求见王爷。”她站在门外不卑不亢。

　　门里忽然有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听得六阿哥镇定地说：“进来。”

　　蓝茵推开门，径直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

　　六阿哥诧异地看着她，一时不知所措。

　　一旁的刘泉这时候悄悄地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六阿哥迟疑地端起碗，看着蓝茵，忽然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面前的蓝茵却从袖子里掏出银针，插进了碗里。

　　看到拔出来的针头时，六阿哥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这是福晋赏给小格格的粥。”蓝茵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说“今儿个天气不错”一般平常。

　　六阿哥的神色却一变，眼里闪过一丝愤怒、悲切，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平和、安静。

　　蓝茵忽然无比地厌恶他的镇定，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奴婢讨王爷一句话，这粥，小格格是喝还是不喝？”

　　六阿哥把粥放下，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居然撒了一些在桌上。

　　看来你也做不到真正的深藏不露。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刘泉的声音：“王爷，福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