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当时惘然》山中的楠木

67、抓周

　　宴席快开始了，宾客们也都一一就坐。

　　蓝茵跟着敏怡走到阿哥们那一桌，听得她说：“诸位爷尝尝这新茶。太后从南方得来的，她老人家心里头惦记着几位阿哥，赶不及地让奴婢带来。”说着从蓝茵手里接过茶水给大家端上。

　　四阿哥接过茶，还未喝边开口道：“皇祖母近来身子不便，我昨儿个去看过了。你们得空的时候也都去看看她老人家。”

　　十一阿哥先喝了一口茶，说道：“四哥说得是，我明儿个下了朝就去。十哥，一起去？”

　　“成。六哥呢？”

　　六阿哥端起茶，闻了闻，才说：“明儿个怕是不行，你们先去。”品茶的当口蓝茵刚好从他身后走过，手上的红肿一下映入他的眼。他忍了忍，终于没开口。

　　金戈这时从另一桌走过来，对敏怡说道：“姑姑，你快来入座吧。几位嫂嫂妹妹都等着您呢。”

　　敏怡上了最后一杯茶，才转身对金戈说：“六福晋说笑了。敏怡一个奴婢，怎敢跟几位福晋共席？传到宫里去是要挨板子的事儿。敏怡本该给几位爷上完茶就回宫，无奈太后嘱咐奴婢看看小阿哥再走。”

　　金戈犹豫地去看六阿哥，只听得六阿哥说道：“姑姑有姑姑的难处，就别勉强了。”

　　于是金戈只好作罢，看敏怡带着几个小宫女去了茶水间，赶紧让翠儿吩咐厨房送饭菜过去。

　　宴席结束后，小阿哥才睡醒，由新来的奶妈抱过来，直接给了金戈。

　　金戈抱着小阿哥给众人看过，才让碧玉接过去，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去把知乐带来。”

　　蓝茵远远地看着知乐被桂嫂抱过来，看到那么多人，她兴奋地合不拢嘴，然后清晰地喊了一声：“阿玛。”

　　六阿哥明显吃了一惊，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然后才是开怀的笑容。

　　“知乐都会开口了？”四福晋大呼，“妹妹怎么没告诉我。”

　　金戈尴尬地笑了笑：“就这两天的事儿。”

　　六阿哥抱过知乐，亲热地贴了贴她的小脸蛋。知乐咧着嘴又叫了一声“阿玛”。

　　“瞧这闺女儿跟她阿玛亲的，”四福晋凑上来说，“知乐，叫一声‘额娘’。”

　　‘额娘’这个字眼猝不及防地传入蓝茵的耳朵，她像是被刺痛了一般移开视线。

　　“阿玛。”知乐却只重复地叫着。

　　旁人都笑了。

　　客人们逐渐散去，只剩了诸位阿哥皇亲留下来看知乐“抓周”。

　　管家早早地在院里搭了一张小床，上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笔墨纸砚、首饰胭脂、琴棋书画、刺绣女工，居然还有银子、糕点等等，满满一床。

　　晚到的大阿哥坐在一旁喝着茶问六阿哥：“六弟，你最想看到知乐抓哪一件？”

　　未等六阿哥开口，九阿哥先说了：“要我说，抓哪件都好，可就别跟文泰小时候一样抓了一手的糕点。”

　　众人大笑。

　　十阿哥替自己的儿子辩白起来：“糕点怎么了？九哥可不能小看着糕点，俗话怎么说来着，‘民以食为天’。对吧，文泰？”他说着抱起儿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十一阿哥这时开口：“大哥，文玦当年抓的什么？”

　　大福晋笑眯眯地说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快忘了。好像是《论语》来着，对吧，爷？”

　　大阿哥不置可否。

　　“还是大哥大嫂有福气。”

　　正说着，知乐被放到了床上。众人都乐呵呵地看着她。

　　蓝茵站在远处看不清楚，心里干着急。知乐到底会抓什么呢？她悄悄地走近，假装给几位阿哥续茶，一边偷偷地朝知乐看过去。

　　知乐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瞧这孩子，胆这么大。”四福晋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

　　离知乐最近的十阿哥这时忽然朝蓝茵做了个续茶的手势。

　　蓝茵心下会意，赶紧走过去。

　　知乐走过砚台，跨过女红，踩着吴道子的画，冲着众人拍着小手。

　　大家被她的憨态逗得大笑起来。

　　“知乐，拿东西。”金戈在一旁小声地说。

　　知乐看了看她，又去看她身边一脸笑意的阿玛。然后，她忽然看到了蓝茵。

　　蓝茵正好也看着她，怕被人看出异样来，赶紧躲开她的视线。

　　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永宁王府的小格格，以惊人的速度扑向蓝茵，猝不及防地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然后，她仰起脸，冲蓝茵露出两颗漂亮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