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城堡》阡殁

7、第七章 行动

　　从王城守卫军抽调了十名优秀战士，卡洛尔让他们秘密护送国王连夜赶去郊外小屋，他则有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得去做，并在队伍出发前再三叮嘱贝龙绝对不能让国王单独行动。

　　深夜，穿过几座久经战火洗礼的巨大要塞，卡洛尔带着二名亲随来到诺兰郡内堡右墙下的一座木质阁楼前，轻轻的叩响木门，没有动静，又叩了二下。

　　“谁？”门内传来木梯承受重量时发出的“咯吱”响声。
　　“大祭司阁下，是我。”卡洛尔低声应到，这时木门“咔嗒”一声向内仰去。
　　“进来说吧。”门后身着月亮一般银白罩袍的和蔼老者将卡洛尔一行二人引入房间，另一名随从留守屋外。老者示意他们坐下后转身取了两只杯子问：“要来点烈酒么？夜里可真冷啊。”
　　“不了，虽然有些唐突但请您立刻准备和我们出发……”

　　老人放下杯子叹了口气：“……稍等一下。”话落，回身上楼，片刻又踏着咯吱作响的木梯下楼来，亮银色的袍子换成了纯白，老人手里多了根纹理纠结的木杖。
　　“阁下，这是麦克斯，他是我的近身侍卫，路上他会详细向您解释的。”
　　“我知道了，宰相阁下，愿诸神保佑奥利华。”说着，老人沉腰行了个古礼，动作笨拙滑稽却让年青的宰相眼眶一红。

　　对眼下危机的形势卡洛尔无比清醒，面对黑袍法师，仓促间任何武力都不具有实用价值,而整个王城能够有足够实力，品德高贵，值得信任的白袍只有梵•希恩。
　　奥利华统一战争结束后，国王亲自册封他为“光明大祭司”，虽然因为没有神殿，大法师塔也未重建，大祭司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称号。但在奥利华全境，他无疑是最受人尊敬的白袍法师。

　　在法师与宰相亲随动身后，卡洛尔却手拿国王赦令带着另一名随从出了城门。

　　外城街道一改白日里的喧嚣，幽暗深沉的竟似带了鬼气。两旁屋舍鳞次栉比，匆匆穿行而过的两人，身影转瞬便隐没在小径深处。
　　在手工业人聚居区迷宫般的小路上急行着，直到一幢普通的灰色民屋出现在眼前方停了下来：“鲁卡，你在这里守着。”
　　卡洛尔独自走上前，时快时慢颇有节奏的反复叩了几次门，里间传来女仆的轻声询问：“大人？”
　　“是我。”
　　门随即打开了，卡洛尔迅速拾阶而上，回身便对仆人命令到：“不要点灯，马上收拾东西只带必须品，然后将孩子们带到这来，动静小一点，立刻！”

　　“泽多，你在么？”
　　“我在，大人。”一头乱发的少年从黑影里走上前来：“请您吩咐。”
　　“好孩子，现在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去埃拉尼亚帝国骑士团驻地找到米休，沙姆，帕尔伦波三名骑士长，是的就是他们，你应当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们对吧？让他们到这来，带上能带上的但绝不要惊动别人，你去的时候也一样，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能做到么？”

　　没有光亮的房间里卡洛尔无法辨清少年的表情，但他耳边响起了少年坚定的回应：“我能，大人，我向您保证，向上天诸神保证！”

　　灰屋门口，卡洛尔目送少年远去，焦躁感渐渐平息。他们或许仍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但也可能再没有多少时间了。
　　将右手置于心口，卡洛尔告诉自己——德姆•卡洛尔，你是奥利华的守护者，是国王戈德里克•斯图尔特同生共死的弟兄，你绝不能退缩！

　　回到室内，两个四，五岁大样子的孩子刚刚从楼上下来，高的那个是女孩，矮一些的是男孩，他们都有一头和卡洛尔相同的栗色软发。英俊的父亲伸出两只手分别揉按上孩子们的发顶，即使在黑暗里也能感觉到那属于孩童的融融暖意：“ 提娜，克夏，你们想不想见妈妈？”

　　“……想，”女孩犹犹豫豫地说，男孩靠近自己的父亲：“不想，只要父亲常来看我们，克夏就不想。”
　　“好孩子，父亲最近会很忙，先送你们去找母亲，父亲忙完了再去找你们。”
　　“我们要走么？”男孩问
　　“是的，你们先走。”
　　“父亲，我们现在就走？”女孩问
　　“是，现在就走，”卡洛尔松开孩子们头上的手，又在两人圆润的小肉脸上捏了两把才停下：“你们怕黑么？”
　　“不怕。”孩子们一起嫩嫩的回答，卡洛尔满意的在他们柔润的小脸上映下亲吻：“爸爸的好孩子！”

　　“阁下，我收拾好了。”仆从拿着二个不算太大的包袱走了下来。
　　“好的，梅丽真是麻烦你了。”
　　“不，大人这是我该做的。”女仆声音微打着颤

　　接下去的时间，房间陷入了沉默。卡洛尔拥着一双儿女，抚摸他们的后背，安慰孩子的同时也安慰自己。他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真神在上。
　　米休，沙姆，帕尔伦波，是长年随卡洛尔出生入死的部下，他们早已情同兄弟，若说宰相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付给谁的话，除了国王陛下便是这三位另人敬畏的勇武骑士了。

　　仿佛只等了一刻，又仿佛过了许久，窗外的月亮盈盈探出云层，银色的光亮洒入回廊，“哆哆……哆哆哆……”木门规律的轻响起来，卡洛尔抬首视线胶着在木板门上，随后向女仆点了点头。
　　他看到三名身着黑色披风，暗银色盔甲的骑士从女仆打开的木门处走了进来。他们依次向帝国宰相郑重行礼
　　“阁下，听您吩咐。”说话的是其中一名年长些的骑士，他名叫沙姆，是哪怕失去武器和战马也能将对手击杀的猛将。

　　帝国年青的宰相并未多做解释，只下达了即刻出发的命令，目的地是遥远的南方边境摩纳尼卡。

　　三名铁骨铮铮的男子汉齐齐跪下：“以帝国骑士的名誉，以德姆•卡洛尔生死兄弟的情分，向上天诸神起誓……”

　　“不，起来，起来我的兄弟，”卡洛尔终究无法忍受他的兄弟当着自己的面发下毒誓，随后他越过面前刚刚起身的帕尔伦波望向正站在众人身后的女仆梅丽。

　　“梅丽，你上前来。”
　　“是的，大人，”女仆走到骑士帕尔伦波的身前，面向宰相。
　　“感谢您这几年对孩子们的照顾……”
　　“不，大人，您不该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感谢我……”女仆的双眼映着月光，湿润的几乎落泪。
　　“我必须感谢您，不只为那，还为您所将要付出的……”卡洛尔转而对上女仆身后帕尔伦波骑士的视线，他们有多年的默契，心念一转便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其间深意。
　　在女仆毫无反映的情况下，身后骑士一记手刀袭向她的颈背，穿着灰色简单仆裙的身体应声倒下。

　　“阁下……”这次是站在帕尔伦波身旁的米休说话了，但卡洛尔并未让他有进一步阐述的机会：“沙姆，米休，帕尔伦波，我们没有时间了，现在拿上国王赦令，立刻出发，城外已经备好了马匹，泽多，你也一起走。”
　　“……是，大人。”名叫泽多的伶俐少年，在完成任务后就缩在角落里，无声无息，此时听到他的大人给了这样一个命令，立时绷紧了身体站直起来。

　　“泽多，虽然克夏和提娜比你小的多，但我不希望你将他们当成是少爷小姐一样的侍奉照顾，相反，你要成为他们的朋友，在他们犯错时责骂他们或者惩罚他们，明白这意思么？”
　　“大人，我想我是明白的。”少年点头

　　卡洛尔嘴角略微有了笑意，他觉得自己是真心喜爱这个伴随克夏和提娜长大的少年：“好了，孩子们，我们要说再见了。”弯腰又在两个孩子滚圆的小脑门上分别映下亲吻。
　　“父亲，您一定要早点来看我们，”提娜有些不安，她从一开始就紧紧地抓着弟弟的小手不放。克夏眨着眼睛却什么也没说……

　　卡洛尔直望着他们六人一个一个地从门口消失不见，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阁下？”名为鲁卡的侍从将宰相从恍惚中唤醒。
　　“就在后院吧。”他深吸一口气后说出话来，于是鲁卡打开后门将女人的身体托起带了出去。

　　知道自己这是又添了一笔血债，卡洛尔闭上双眼，“对不起……”他轻轻反复呢喃。

作者有话说

　　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