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城堡》阡殁

19、第十九章 危机

　　祭坛四周红色的荧光升腾而起，映照在阵中三人身上只觉得毛骨悚然。法师两眼失神的望着镶嵌在岩石中的暗核，对身前游侠和莱特的叫声充耳不闻。
　　那颗凝聚了黑暗之力的宝石光滑的切面之上，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成形。

　　“嗨，我的老朋友，”还分不清五官的黑影首先向游侠打招呼：“你现在的状态可不怎么样啊。”
　　“真该感谢你不是么？”尤里面向它：“你现在这样子可也不怎么样呢。”听了游侠的话，黑影摇晃起全身，莱特可以肯定它是在笑，虽然没有声响传来，但少年依然觉得自己听到的是世界上最最另人作呕的笑声。
　　“哦亲爱的，你真是幽默，过去我怎么没有发现呢？”边说着，原本黑糊糊一片的“面孔”上，五官慢慢浮现。那是一张很难形容的脸，平凡的到哪里都能见着，但确又让人不容易忘记。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贪婪，很可惜过去我也没有发现！”
　　“老朋友，你看，我们总是互不干涉的，这回只是个意外，你就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什么都解决好了。”黑影的四肢已经能够看的清了……
　　“闭着眼睛让你动这个孩子？”游侠轻蔑的说：“让你这个肮脏的寄生虫爬近他的身体里？”
　　“你不要太过分！”
　　“是谁过了界？”
　　“我说了这是意外，只要这个就好，我只要这个！”
　　“他不属于我，更不可能是你的，他属于黑暗之神塞特•维奥拉！”
　　“……尤里，你有你的使命，我绝不会妨碍你，只要我成为那具身体的主人，我会继承他的血脉，也将替他背负起沉重的命运，”黑影来到莱特身边缓缓一圈圈地缠绕：“你看，他还这么稚嫩，这么瘦弱，他能做些什么呢？能担负些什么呢？”

　　“那么你能？”
　　“当然，”黑影停下动作：“当然能！我会替他侍奉伟大的黑暗之神，我一定会做的更好，不，是最好！”
　　“真是只自我感觉良好的虫子。”
　　“现在你也只能耍耍嘴皮子而已，一个真正的属于黑暗的黑袍会怕你？会怕小小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游侠？”
　　因为无法开口，莱特清亮的眸子转了转，心想——他是白痴么？如果尤里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人，那我难道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游侠着看他没有回话，法阵的光芒更加刺眼起来，黑影重新将自己的虚体缠绕上莱特的身子。
　　“好孩子，别怕，只要一会儿……”

　　莱特感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在慢慢进入自己的身体，那是一种粘稠怪异的感觉。他想要脱离这另人恶心的东西，肌肉狠命的挣动着却还是无法移动一步。

　　“停下来！你要的力量和身体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是啊，是有别的办法，但一劳永逸的法子只有这一个！”
　　可恶的东西，他不只是为了永生和魔力，他还要血脉，要完完全全属于黑暗的血液！
　　“你这个疯子！”
　　“疯子？是，我早就疯啦！”黑色的虚影越来越深的没入青涩的身体：“失去了年轻的□□，失去了强盛的法力，千年了，已经过了千年啦！”

　　黑影叫嚷过后没多久时间，他虚幻的身体便全部消失在了肉眼可见的空气里。
　　混蛋！杀了这么多人还是填不满那贪婪的胃袋——永生，魔法，青春，所有这一切他都要抓在手里，真是卑劣，但最后又能够得到些什么呢？这所有的所有他又能紧紧抓住多少？
　　“你绝不会成功的！”游侠将愤怒的视线投向被黑影侵占的少年。

　　“哦是么？”“莱特”活动了下身体，随后走近游侠：“你看，我这不是成功了么？”他取下手套，将双手放到眼前，然后又在游侠眼前左右摇摆，显然已经控制住了这具身体。
　　“啊呀，这样充满活力的感觉可真好，看看这双小手，还有这身体虽然消瘦但也有些力气，”黑袍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已经有多久了呢？终于让我等到了，纯粹的血脉，受黑暗的眷顾……真是太完美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黑暗之神的承认？”
　　“怎么不能呢？这张脸，这身体，还有血液，这些都已经是我的了！”
　　“可悲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可悲？究竟是谁可悲？”黑袍法师借用少年的手，伸直指向游侠的鼻尖：“和你这个触怒神明出卖灵魂的蠢材相比到底谁才更可悲？！”
　　“你——”
　　“梦魇没有成功真是可惜，如果你聪明些说不定就能与自己的老朋友在地下的世界里感动再会了呢！”
　　“……”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从前的事么？”少年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我告诉你，别太自以为是，我可是都知道，对所有的事都一清二楚！”
　　“就算都知道又怎样？现在，你马上离开莱特的身体！否则休想我放过你！”

　　“哈哈哈，可笑，我又不是那个叫莱特的小鬼会乖乖听你的话。”
　　老东西，你以为莱特乖到连你的话都会乖乖接受么？你要他放弃身体他就会放弃？
　　“既然已经成功了，那你怎么不敢走出祭坛？”游侠笔直的盯着少年有些空洞的双眼：“现在，走出去试试看怎么样？”
　　“当然可以……呵，但我还没有愚笨到那种地步！在法术没有彻底结束之前就走出法阵……这是很危险的呢。”狡诈的表情出现在干净清爽的面容上显得极其不协调。
　　“……”
　　“怎么？不说话了？”黑袍法师操控右手探向腰间想要拔出莱特的随身长剑：“那就先让你做回好孩子睡上一觉再说吧。”
　　他刚刚触碰到剑柄，动作便立时僵直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动啊！动啊！：“怎么会动不了！”该死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在他身上放了……
　　“兰朵你居然敢背叛我！”黑袍朝祭台下方尖声叫道：“你难到不在乎自己哥哥的死活了么？！抬起你的弓射死他！听到没有？射死这个家伙！我就饶恕你的罪行！”
　　该死的灰精灵一定没有把融石放到这小子身上，该死该死该死！

　　“我们不会再受这种威胁了，与其生活在炼狱里还不如死的干脆点！”精灵踏上祭坛的石阶：“哥哥他也不会反对的。”
　　“狡猾的灰精灵，我怎么会相信你这种东西！你还有你哥哥，我都不会放过！绝对不会！”黑袍嘶声力竭的叫喊使得莱特处于变声期的嗓子破了音：“我会让魔法元素撑破他细弱的皮囊，叫他生不如死！”

　　“我看，是你自己要先尝尝看生不如死的滋味……”游侠话说到一半楞住，低下头……灰袍法师尼斯弓腰靠上游侠的腰间……
　　“你为什么——”法师直起身体抬头用无神的双眼看着他，然后抽出满是鲜血的匕首，又将它送进游侠的胸口……
　　“给我黑暗之力，把你答应的都给我！”尼斯放开紧握刀柄的手冲到还在莱特身体里的黑袍面前：“你让我把游侠杀了，看！他流了那么多血肯定要死了，把我要的给我！”
　　“闭嘴！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黑袍仍然无法控制住少年的身体，他感觉到有股烧灼感的思维潮汐般的一波波向他涌来。它们在试着控制双手，腿脚，甚至情感，不断蚕食着他已经占有的领地。
　　“给我！给我魔力！给我！把它给我！你答应过的！”灰袍法师咆哮：“你答应过我的，明明答应过我的！”

　　“哈哈哈又是个疯子！让老子先来解决掉一个吧！”战士提起大剑走到位于祭坛正北方的石柱前，利索的一剑剑挥砍下去。

　　“住手！该死的兰朵！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从没让你知道过！”信誓旦旦的黑袍法师开始现出了慌乱。
　　“我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能知道？”精灵举起十字弓瞄准少年的方向，杀气腾腾：“你不是要让我和哥哥生不如死么？那也要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包裹石柱外表的石头很快就在大剑刚劲的力道下大块大块的纷飞掉落在地面，渐渐裸露出一个真人等高的圆形黑色晶柱，里头是一具老朽丑陋不堪的人类身体——黑袍法师拉索的原身。

　　“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杀死我了么？不要太天真了！”急速的喘息，他觉得身体慢慢的开始燃烧，四肢百骸都脱离了掌控，连意识都模糊起来……又一次么？这就要失败了？等了这么久，花了多少心血，赌上几乎所有的法力，结果最后还是要失败？
　　不可以，我要夺回来，过去的一切我都要夺回来！
　　——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少年圆润的嗓音在一片昏沉间响起，浓重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哦不——”黑袍法师的灵魂最终还是被弹出莱特的身体，它发出划破空气的尖吟：“就算这次不成功，你们也无法杀死我！还会有下次，下下次！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这时蒙巴卡把无法对晶柱造成伤害的大剑丢弃在地，拉开披风从腰后重新拿出一把剑来，趁黑袍法师失去理智时，举起它来狠狠地往晶柱里猛刺下去！
　　“啊啊啊啊——”黑影爆发出瘆人的惨叫。
　　“你不会再有机会了！听不懂人话么？老不死的，”蒙巴卡将手中已经刺入黑袍本体的剑更往里送去。老拉索又立刻发出一串惨叫，虚浮的身体慢慢变的透明：“这把剑怎么会……不，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现在求饶不觉得太晚了么？”精灵依旧举着弓对着他：“你活的够久了，现在接受上天的旨意回归尘土吧！”
　　“不断的杀戮再强壮的斗士也是会累的呀！你该好好休息休息啦哈哈哈——”话音落下，又一个用劲，黑色的晶柱在长剑猛然绽开的白色光韵下碎裂成块，连着枯木般的躯体一起坍倒在地面上。
　　由生魂转变为死魂，灵体的面目从清晰到模糊。老拉索不停的凄声惨叫，连求饶的精力也没有了。直到原本黝黑的灵体颜色越渐淡化，几近于无。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能放过你们，绝不！”

　　“蒙巴卡！”精灵发现不对：“赶快离开那里！”
　　然而当战士意识到不对时却没有动作，他只是抽出手中莱特的长剑，再一剑刺进倒在地上的尸体里：“佣兵蒙巴卡很高兴认识大家，不过是时候要说再见啦！可别替我难过，也别想念我啊！哈哈哈——”
　　黑袍的灵体此时已经冲到战士的面前，在被长剑刺穿的后一刻，猛烈的爆炸在有限的空间里震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