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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5-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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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凡间此时离仁王上天庭之前已经历过一朝天子,如今当政的是12岁的小皇帝,京城现在处处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结束了长达30年的暴政统治,年幼的新君上台,未来渐渐的呈现出了希望。
但这并不是京城里充满着喜悦之情的主要原因。柳生与仁王混在人群当中,仁王随意拉过一个人问了问情况,却原来今天是小皇帝的大婚之日,小皇帝马上就要带着未来的皇后巡天,皇辇即将路过长安街,而正式的婚礼则是在晚上。
仁王悄声对柳生道:“想不到人间的小皇帝才12岁就娶亲了,不知道娶的是个怎样的女子,可怜小孩子这般年纪狗屁也不懂一个,却要去履行一个男人的职责了……”
柳生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每个人有自己的使命,作为帝王,却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仁王刚想回嘴,却突然想到自己从小的遭遇,幼年的自己何尝不是过早地就看透了这个世间的冷漠无情,可能自己比这个小皇帝还小的时候,就已经为了自己的命运背负起沉重的负担了,那这个少年皇帝,又有什么可以怜悯的呢。
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气闷,因为喝了柳生的药而压抑下去的疼痛又渐渐地浮现了上来。
仁王的脸色有些难看,气息逐渐沉重而紊乱起来。他眯了眯如被雾气侵袭过的眸子,迷茫地望着远处鼎沸的人声。
柳生立即察觉了他的异状,及时地将他带到了一处僻静之地,掏出随身带着的一枚丹药喂他服了下去。
待仁王觉得气息平静了之后,柳生握了他的手,道:“回去。”
他说的回去,指的是回到天界。
仁王瞪大了眼睛,好像在看妖怪似地狠命盯着他看,低声喊道:“你这人真没劲,我们才刚下来,你就说要回去,你也太无趣了吧。”
柳生挑了挑眉:“方才是谁痛得脸色苍白。”
很好的将了他一军。
仁王差点就张牙舞爪起来,要是此刻他现出银狐的原形,恐怕还会龇牙咧嘴的对着柳生低低咆哮也说不一定。
柳生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了一只狐狸在那边炸毛的情景,忍不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仁王呆住,两只手攀上柳生的脸庞,一左一右的拉扯住柳生的腮肉,用力往外撕扯。
“痛不痛?”
“………………”
“你方才……是在……嘲笑我?”
柳生:“= =///////”
仁王跳起来:“靠!!!老子敢打赌你刚才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嘲笑老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场景?打住!老子才不要被你像看傻瓜一样的嘲笑呢!”
“没有。”
“那你笑什么?”
柳生老老实实地坦白道:“因为炸了毛的狐狸很有趣。”
“…………”等到仁王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时,柳生已经径自往前走出很远了。
仁王咬牙暗自发誓:“老子一定要把你拿来煮汤喝!”
仁王一边想像着拧断柳生的脖子把他一块一块切下来丢进自己每日要喝的汤药里一起煮一煮,一边走到柳生身边道:“你干嘛又走回一大群人里面?”
柳生轻声道:“方才巡天的车辇开过去,里面似乎有妖气。”
仁王一听乐了:“哪个妖精恁大的胆子敢钻进皇家的车辇里,真不愧是本座的徒子徒孙们,连皇帝的车辇都敢坐。”
仁王统一了妖界,是众妖之王,所以无论是哪个种族的妖精,算起来他说是他的徒子徒孙倒也勉强没有瞎吹。
柳生道:“妖力应该不弱。皇帝乃紫薇星下凡,轻易的妖怪根本无法接近他,看来这妖的修为也有千年以上。”
仁王听了他的话,这才敛了不正经的面容,蹙了蹙眉宇道:“整个妖界除了狐族的长老之外,所有千年以上的妖都已经被我消灭了,应该不可能有道行上千年的妖怪了。”
柳生沉思片刻,说道:“看来少不得要进皇宫一探究竟了。”
仁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过是个医仙,怎么还管凡人的这些事情?”
柳生回道:“既是妖,便绝无放任它兴风作浪的道理,不然必将为祸人间。”
他的话令仁王莫名的一窒,胸口有些闷闷的,虽然他此刻在说的是那只不知来历的妖精,可仁王却觉得那仿佛是对他的一句箴言。
就算拥有再高深的法力,自己不过是一只妖,一只抢夺了他人力量不断杀戮的银狐。
仁王自嘲的笑了笑,决定不再去想些扰人而又莫名的事情。
他饶有兴致地望着柳生,邪魅地一笑:“夜探皇宫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果然这趟人间没有白来,我们赶紧去宫中一看究竟吧。”
柳生道:“要去,就光明正大的去吧,去参加皇帝的婚礼。”
仁王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哦?如何光明正大的进去呢?”
柳生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嘴边似乎若有似无的有着淡淡的笑意。
“那就要请狐王大人好好地配合一下了。”
16.
新君大婚宴请百官,在兴庆宫设宴108桌,只要官阶五品以上的,无论京官还是外派的官员都可以参加。
这确实是本朝建朝以来首开先例。
于是这一场大婚也就成了朝廷官员的聚会,按照当朝律例,常驻外省的官员只有每半年才能进京一次述职,或皇帝另外下达旨意才可以进京,否则擅自进京便是犯了大忌。
官员们无不换上新裁的官袍,携带着家眷,喜气洋洋地进宫参加宴会了。
当然,他们面上的一派喜色是真心抑或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官员们陆陆续续地都从朱雀门进了宫,柳生与仁王也跟在前行的官员队伍后头,大摇大摆地走向朱雀门。
“你们!说的就是你们俩!”朱雀门的守卫将他们拦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问道:“特制腰牌呢?”
柳生淡然地从袖袋中掏出一枚铜质描金腰牌递给守卫,守卫仔细端详了一番,点头道:“没错了。敢问大人尊姓大名?居何要职?好让奴才们登记一下,向上头有个交代。”
柳生说道:“无甚要职,在下乃是太医院院判的远房表兄,敝姓柳生。前些日子听表弟提起皇上今日大婚宴请百官,我家拙荆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非要来宫中开开眼界,在下拗不过,只好央了表弟给了腰牌,带拙荆来沾沾皇家的喜气。”
说着,还貌似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夫人。
那守卫听柳生这么一说,心下有些不以为然,暗自想着到底是个妇道人家,这宫里岂是她想来就来的。守卫的眼光飘到柳生身侧的女子身上,这一瞧倒差点连魂也掉了。
只见那柳生夫人高挑纤瘦的身材,一袭靓蓝的凤尾裙衬托出她清冷的气质,一双罕见的琥珀色眸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守卫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语道:“尊夫人真是天姿国色,仙人下凡……”
柳生不着痕迹地揽住夫人的腰枝,有礼地问道:“侍卫大哥,是否可以放行?”
“放!放!当然放!夫人请……”
柳生便携夫人翩然而去。
待他们走得远了,那守卫依旧还缓不过神来,三魂六魄像是少了几魂似的。
待到无人之处,柳生便止了脚步,侧首看了看身边那个早就想把他的脖子给拧下来的人,道:“你保证不会大声嚷嚷的话,我就解开你的哑穴。”
仁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无奈地点点头。
柳生随手抚过他的颈侧,轻轻一点,被解了穴的仁王立马跳起来,一爪子挠上了柳生的脸。
“你混蛋!”
柳生早有防备,往后挪了挪步子,那一爪子险险地避开了他的脸,虚挥了一下。
“我以为你此刻比较想戳瞎那个守卫的双眼才是。”
仁王恨道:“那种货色本王才不屑碰呢,还脏了我的爪子!”
“…………”柳生接连避开他挥出的几爪子,淡定地道:“别忘了你现在穿着一身裙装这样大幅度的动作难道不会被绊倒么,柳生夫人?”
话音刚落,仁王便以十分狼狈的姿势朝前扑地-------当然柳生是绝对不会那么恶劣到让他真的摔下去,眼明手快地出手扶住了他的腰,顺手将他揽进怀里。
因为有言在先,到了凡间不可轻易动用法术,一切都要按照人间的规矩来,所以仁王方才才会差点被裙摆绊倒摔下地去,仁王恼怒地死死盯着自己这一身衣裳看,就差没去找面墙狠狠地挠几爪子了。
柳生拍了拍他的肩道:“狐王大人要扑地也好,要挠墙也罢,都请办完正事再去,刻下请狐王收敛气息,万不可打草惊蛇。”
仁王咬牙冷笑问道:“你说要光明正大的进宫来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
“怎么?不够光明正大吗?”
“为何要老子穿女装?!老子浑身上下哪里像女人了啊啊啊!!!”
柳生严肃地说道:“这样装得比较像不会惹人怀疑,你看方才那侍卫不是丝毫都不怀疑的就放我们进来的么。”
“废话!”仁王冷哼一声:“我都被你打扮成这样了,他要是还看得出来他早就不在这里守门口了好吧。”
柳生没有接话,径自朝前走去。
仁王郁闷了。虽说有约定不可以在凡间肆意使用法术,但是谁料到这个家伙竟然修习过凡人的武功,会点穴,下午的时候他不由分说地就将自己打扮成这样,还点了他的穴道不让他动,仁王的抗议与不满也就只能尽数吞进肚子里去。
他就不能和自己装成兄弟或者朋友之类的混进去嘛,非要折腾他穿女装,仁王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个人是在报复自己之前在天庭戏弄他之仇。
郁闷归郁闷,既然都已经混进宫来了,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仁王提着有些过长的裙摆跟在柳生身后,心里不断地腹诽着面前这个可恶的家伙。
你给我走着瞧,竟然敢戏弄本狐仙,本君绝对要报仇。
仁王想着想着,突然笑了。
骗人嘛,骗人谁不会啊,他可是一只堂堂的狐狸啊,比骗人难道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么。
仁王凑到柳生身旁,亲亲热热地勾起他的手,笑颜灿烂地道:“哎呀,夫君,你怎得走那么快,妾身快要跟不上了,你且等等妾身呀。”
“…………”柳生的神色显然一顿,迎上仁王的如花笑靥,突然觉得头痛起来。
就知道这只狐狸没有那么好相与的,柳生还在纳闷他怎么会因为自己小小的戏弄而露出懊恼不已的神色,这根本不像仁王的为人------这不,这才一眨眼,他变脸的功夫真是比翻书还快。
柳生望着他饱含戏谑的神情,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
这只狐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不知不觉地吸引着他的视线,让自己这颗从来不曾起过波澜的心也为之泛起涟漪。
柳生缓缓地凑近他,轻声道:“夫人的这身衣裳真好看,真是再适合你不过了。”
好啊,竟然敢讽刺他适合穿女人的衣服!
仁王笑道:“那还不是夫君你的眼光好嘛。”
柳生气定神闲地道:“多谢夫人夸奖,只可惜啊……”他伸出拇指轻轻地划过仁王的唇瓣,道:“只可惜夫人今日不曾妆点些胭脂,不然一定更加明艳万分。”
仁王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此刻真是恨不得找一面墙来死命地挠一挠了。
我一定要拧断你的脖子把你切成一片一片的和我每日喝的汤药一起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