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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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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也看不见我最爱你的时候，
因为我只有在看不见你的时候，才最爱你。】
那一天阳光出奇的好。描绘不出的纯正金色光纱笼罩下，秋天里的空气清新的不可思议，吸引着人不由自主的就去抬头，望见那一片一片蓝的惊心动魄的天空。
那一天风也清晰的动人。迎面就把暑气驱走，就好像连心都清爽起来，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
那一天美好的让人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就好像无论怎样有棱角的人在这一天都会在嘴角抿出一个弧度来一样。
——是个用纯净的金色、纯净的蓝色、纯净的风编织的，出奇清新的一天啊。
——也是当时朽木家的宅子里大小仆人在很多年以后都清晰的记得的一天，记得天际那一尾又一尾纯净异常的金蓝。
双成微微垂着头快步跟在露琪亚后面，有些怔愣的看着面前那双穿着雪白罗袜的小脚一下一下很稳的走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到廊上投下的清隽身影，露琪亚的身形略微顿了顿，继而抿唇继续不紧不慢往前走。星野辰敛了敛眸光，无喜无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好像在看面前走过的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映到蓝眸里去。双成侧脸看了看他，脚下不停，紧步跟着露琪亚走向前厅。
耳畔的脚步渐远渐隐，着一身青衣靠在长廊上的人蓝色的眸光一闪，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似披一身疲惫一般，慢慢向脚步渐隐的方向踱去。
“如此，甚好。”苍劲有力的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一抹和煦的笑意。
露琪亚抬眸踏入前厅，耳旁便是这句话，连带着看见朽木白哉正对着松尾功一淡淡颔首，接着对坐着的二人好似没有感觉到她一样，慢慢躬身向对方行了一个礼。
脚步却顿住。紫眸微眯，掩去一漾紫罗兰般的水纹光华。
这个人……站在门边阳光明朗，侧身对着自己的人，却恰好在那屋里的阴影处。只能浅浅看清一个轮廓。蓦地心惊，明明昨日、前日，一直都很近的人，好像突然离了那么远一样。发狠似的重重踏入房间，啪嗒啪嗒一步一步有些惶急的靠近，“兄……” “露琪亚。不得无礼。”站在一旁的身子僵硬起来，梗在喉口的话却无论如何不想咽回去。
跟在露琪亚身后的双成看着她微微颤抖却倔强着挺得笔直的腰，看到她变了又变的脸色，闭了闭眼壮着胆子伸手轻轻拉了拉露琪亚的衣袖，“小姐……” 又僵了僵，露琪亚抬起脸，表情平静下来，睁开的紫眸里却盈满了亮晶晶的倔强，看的不经意瞥向她的朽木白哉不由有些心惊。
“松尾前辈。”慢条斯理的跪坐下来，规矩做足了十成十，双成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赶忙退到一边。
露琪亚敛眸半晌，微微垂着的头抬了起来。正对上松尾功一似笑非笑看着她的鹰一样的眼睛。一怔，继而更加沉稳的望着他，好像丝毫没有面前是一个年龄几乎是自己两倍的人的觉悟。
半晌无言。松尾功一终于开口，“这称呼……也该改改了吧。”
露琪亚愣了愣，尔后想到了什么一样僵了僵，不知如何接话。
“这倒不急。”紫眸一闪，侧首望家主，墨蓝的眸子平静如水，也不看她，淡淡对着面前的松尾功一。后者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追究，一笑，“……也是。时间嘛，现在多得是时间了。”鹰一样的眸子扫过露琪亚，好像想说些什么，垂眼自顾自轻笑了一下，却闭了口。露琪亚一怔想到这表情竟好似在哪见过。眼前松尾功一已经起身，淡淡道了句便很快离开。
呆了呆，这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家主两个人了。
190楼
【Promises are often like the butterfly, which disappear after beautiful hover.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
无意识的轻揪着衣服，指骨慢慢泛白。紫色的眼睛露水洗过一样清一样亮，带着一股露水一样的淡淡凉意。
室内长时间的一段沉默，偶尔屋外一阵风过，带着秋日的凉爽和阳光的清新。指尖慢慢放松，这样的安静却不让人感到压抑了。就连双成都没有感到一丝局促，抬眼看了看小姐和家主，默不作声的退到了门口守着。
良久家主叹了一口气。感到后面一直漫不经心盯着自己的目光凝了凝，微微垂首，额发微微挡住眉眼。他突然动作，转过身，正对着她。
后面的人心头微惊，看着粹不及防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那么多想说的话毫无征兆一齐涌上来，堵在了喉咙里，愣愣的看着如青竹一般坐在面前的家主，怎么也开不了口。憋得脸上渐渐起了两抹淡淡红晕。
然而在听到薄凉如水的声音时，唰的变回惨白。
——那声音说的是：露琪亚，嫁人吧，如何。
其实脑海里面第一个反应，当听到第六个字的时候的第一反应，会以为，真的是以为，他要说的，是关于他们二人的。
然而错了，不是，有什么不对了，现在说的，是自己和别人的。听他用一贯清冷濯华的调子，云淡风轻的说，自己和别人的事。
嫁人吧，露琪亚。
露琪亚，嫁人吧。
——去，去和别人在一起。和另一个人，另一个不是我的人，长相厮守，不离不弃，建立永恒的羁绊以后，从此就有一个只有你们二人的世界。
——如何？
哈，哈哈。
紫眸亮了亮，继而坠入死水，好像一片永无止境的灰暗。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舌尖露出几丝笑。就连自己都有些诧异，哪来的笑，笑谁。
如何？——你问我，如何？
——“嗯。很好。”声线平稳，甚至还带了一丝淡淡喜悦的波动。
朽木白哉的睫毛几不可察的颤了颤。手指无意识抽动了一下，让自己的心情迅速恢复平静，“如此甚好。”
露琪亚晃了晃，低下头。
过了好久，久到朽木白哉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看她有没有事，面前的人突然站了起来，刚刚抬起的左手僵了僵，慢慢收回膝盖上，握拳。
“我很好，很好！那么真是多谢兄长大人了，多谢朽木家！给我吃，给我穿，给我学习，给我身份——现下多好啊！还给我找了一个那么好的归宿啊！星野辰，星野辰多好啊，长得又好看，对人又亲善，又是家里的少主，未来的家主……最、最主要他还对我那么好！我嫁过去啊，那一定很幸福，他对我好，我就对他好……啊，啊对了，以后还会有宝宝呢！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
指骨握的泛白，朽木白哉定定的看着她。她是第一次这样对着自己呢。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吧。这样毫无拘束的样子，自己能看到怕是忍到了极限了呢。这样想想，别人习以为常的她平日里随着心性的模样，自己却是难得才能看到，心头微苦的叹息。
看着那个手舞足蹈发着狠话的小人，一开始明明一听就知道那是在说气话，可是一听到那个名字，听到他对她多好啊，听到最后，灰蓝色的眼睛暗了暗，眯了起来。
朽木白哉叹了一口气，露琪亚于是突然止住了长长的话，看着他。像是想要听到什么。
他说——“既然那么好，为什么流泪？”
露琪亚怔住，苍白的手摸上脸颊，摸到沁凉的湿意。她开不了口。
于是他也起身，动作干脆，没有戴牵星箍的额发遮住了表情。淡淡开口，“那么就去收拾收拾吧。刚刚说定后天便送你去出阁馆，在仪式之前还有很多事情。”又看了看她都是泪痕的双颊，还有瞪得大大的眼睛，朽木白哉云淡风轻的转身，负手离开。
刚提腿走了两步，后面腾腾两声，是露琪亚愣了愣冲了过来，两手死死揪住他的袖口。眼底漫过一丝不明情感，朽木白哉微微皱着眉转回身。“怎么？”
“我……我，那个，你……”好像突然明白自己在干吗，看到他无喜无悲的双眼和微微皱起的眉心，露琪亚蓦地放开手缩到身后。朽木白哉又皱了皱眉，重新回身走上长廊。露琪亚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口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疼的眼泪突然蹦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拧着眉捂着胸口，不由自主的弯下腰。
突然听到露琪亚有些激动的声音时双成就想去看看怎么回事，然而想到到底家主在里面能有什么事，便按捺住等在门前。一会看到家主面色僵硬的走出来，颤颤惊惊行了礼。等看到家主走远小姐还未出来，连忙跑了进去。于是见到露琪亚皱着眉捂胸的样子。
“小姐？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双成急忙扶起露琪亚，迭声问她。露琪亚摇头，气息渐渐恢复，眼神空洞了一下，然后一锐，直起身冲了出去。双成一愣，赶忙也提着裙摆跟了过去。
露琪亚在后院的廊上堵到了家主。看到朽木白哉一看到她就眉头深锁，心头一重，右手揪上衣领，硬生生把疼压了回去。现在不说，怕就晚了。
“你要把我嫁给星野辰？”调整了一下呼吸，却因为紧张语速很快，连带着忘记了敬语，说到最后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嗯。”后者倒是没有计较什么，微微侧过脸。
看着又是那一脸云淡风轻，露琪亚有些急。一步跨到他面前，让家主不得不看着她，“可是，可是你说过，你说……”
朽木白哉静静看着她。
露琪亚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是了，他什么都没说过。
不，不对！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重新迈回去，“你，你还，你还……” ——你还亲过我，声音低了低，到底没问出口。
朽木白哉看了看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到露琪亚一脸受宠若惊，心口疼了疼。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的时候，灰蓝色的眼睛直视她，里面一片清明。
露琪亚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紫眸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他轻轻说，“露琪亚，对不起。”
半天露琪亚没有声音只是望着他，他又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露琪亚，是我的错，你能忘了吗。”那声音柔和的就像在说情话。却像是一把尖刀，要是戳了进去，一了百了倒也好。然而却像是被人拖着来来回回在心头上划出一道一道浅浅的印子，很久才冒出一丝又一丝淡淡的疼。露琪亚想，真折磨人。
怔愣了半晌，露琪亚缓缓抬起手，干脆地挥掉他抬着自己下巴的手，后退一步，又一步。
朽木白哉看着空荡荡的右手，手指蜷了蜷，慢慢收回来，青竹般负手而立。
露琪亚的眼睛睁得很大，很明亮。却空荡的令人心惊。晃了晃身子，她努力站稳，抬起头，看到朽木白哉望向自己的目光，古水无波。
心口一片刺疼，右手重覆上衣襟，压下那片疼——不许疼！只有你一个在疼，所以不许疼了。
朽木白哉一直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她。一会露琪亚直起身，紫眸里澄澈。站的笔直，她恭敬的说，“那么和我打一架吧。”
于是很多年以后朽木宅里的人都记得那一天，极其少有的一个纯净的清秋天。天际一尾一尾纯净的金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