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裁决 ...
-
他纵身向前，如野兽般钳制住她的四肢，张嘴用獠牙撕碎了她的皮肉。
于是他耳侧响起一锤定音的裁决。
——汝等有罪。
————————————————————————————————————
01.裁决
列斯莱顿大楼内，芸晴•贝洛倾疾步穿过通亮空荡的长廊，鞋跟踏在铺着大理石的地面，闷噔声回响在身遭。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会议，我现在应该在队里悠闲地冲澡！”她挑起眉梢，甩手不再理会拖及地面的裙摆，紧蹙的眉心和不耐的语气中满是烦躁，“决议？有什么好决议的？空协做出的决策有哪次不是愚蠢得让人恶心？这么恶心的决策，还需要我跟一群更年期的糟老头们投票做出最后的决议？”
“小姐，烘衣室在前面。”埋首跟在她后头的贝梅丽不温不火地出声。
一旁的蓝发少女略略拧眉，启唇道：“如果没有半数议员的通过，空协做出的决策不是可以被驳回的么？”
“研翼，你还不清楚议会内部的情况。”芸晴猛地一个旋身，踱进了长廊左手边的烘衣室内，抬手叉腰，支起嘴角望向跟着她进来的研翼•比斯莱，一脸对于荒谬之至的事所持的嘲讽神情，无暇顾及那顺着她金色发丝淌下的雨水：“每次空协做出了愚昧的决定，都会把恶果推到津会头上——理由是：这群议员通过了那项显然不遵从世界发展的决策。而这群糟老头却一直执迷不悟地以为，他们背着的黑锅是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跟我刚刚的问题，有什么关联么？”后者微愣，敛眸似是认真地思考半晌，才悠悠地抬起头来疑惑地反问。
“你就当没有直接关联吧。”了然地撇过视线，金发女人拉了拉自己身上已悄无声息地被烘干的礼群，又抬臂捋了捋鬓间的金色发丝，语调放缓了些许，“简而言之——就是一群蠢货跟一堆垃圾狼狈为奸。”
研翼皱眉，低头捋平微皱的衬衫袖管，不置可否。
贝梅丽不吭声，上前几步绕到芸晴身后，抬手熟稔地替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金发，几秒后才缓声：“小姐，会议结束前我需要一直待在接待室么？”“不用。只要不出列斯莱顿大楼，去哪里都可以。”待她弯身为自己打点好了裙摆，芸晴又敛下适才暴躁的神情，提步径自往烘衣室尽头的另一扇门踏去，“研翼，走了。”
“嗯。”淡应一声，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研翼便抬首跟上她的脚步。
贝梅丽稍稍颔首，听到门自动开启的细微摩挲声，又瞥见她们进入会议室后，门已自动闭合时，才转身退出了烘衣室。
闷雷在阴晦的苍穹炸裂，城市上空积压的，依旧是厚重的云遮雾障。
“那么，对于这次决策仍存在异议的议员，现在可以发表反驳的理由。”长桌尽头的首席位上，发色花白的老者蠕动唇瓣，嗓音沉稳。
其余落座在长桌边的六位议员多数是年过半百的老人，皆是缄默地垂眸不语，全然没有开口反对之意。
以贝洛倾家族「执空」代表的身份伫立在芸晴•贝洛倾身后的研翼•比斯莱不自觉地收紧了眉心，幽蓝的双眸紧盯着金发女子面前摊开的决议表决书，上头用笨拙冰冷的加粗字体印刷出的字迹，赫然雀跃于眼底：
——发起武装战争，裁决异变的「噬魔暗族」。
“呵。”嘲弄的嗤笑声冷不防响起，室内空气一滞，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发出冷哼的金发女人身上。
芸晴探手，纤指夹住表决书，棕眸中盈满了讥诮，白皙清瘦的面容上，精致的五官却依然维持着不慌不忙的从容神情：“经过五次失败的交涉，空协做出的决定就是对一个数量有限的民族发动战争？他们发达的小脑难道没有告诉他们，解决问题需要从根源开始么？”
“芸晴•贝洛倾，”坐在她对面的议员率先提高音调出了声，“注意你的措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议会上对你提出警告！”
“空津有明确的言论自由，贝鲁姆阁下。”她不怒反笑，优雅地将指间夹着的表决书搁置在桌面，“我不记得，这项权利在议员身上有所限制。”
一直垂首噤声的棕发男人略微侧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她轮廓分明的侧脸，眸色平静地听到贝鲁姆•西斯将茶杯捏碎的声响。
“你是觉得这项决策荒谬么，贝洛倾。”首席位上的老者再次发话，苍老而稳健的声线仿佛具有某种震慑人心的穿透力，通过空气的细微震动扩散开来，“空协当然有尝试探究噬魔暗族异变的原由，但派遣前去的研究人员不是遭到族人的残杀，就是一去无返——加上族人两次大面积攻击我们公民的事件，空协才不得不做此决策。”
稍加敛去了一度雍容高傲的姿态，她眸底的薄凉闪瞬即逝：“相信您很清楚，异变还没有完全在族人间扩散，歇雷恩阁下。我认为，在这种前提之下，与其急于发动战争抹除所有族人，不如采取其他方式对异变的原因进行调查。”微微一顿，她略略偏首，转眸瞥了眼身后的研翼•比斯莱，“您应该知道，执空中拥有调查能力的大有人在。”
“关于这一点，”歇雷恩•里莱德探手执起身前大叠厚重文件中贴上红色标记的公文，扬手轻轻一挥，力道适度地将其抛掷于长桌中央，“决策书中有说明，战争期间允许执空递交调查申请。不过，为了空津公民的安全，这条规定只在九个月的期限内有效。”
“九个月的时间根本无法达成目的！”金发女子紧了紧眉心，语调提高些许，“这根本就是空协为了让这份愚蠢的决策显得更加公平而打出的幌子——他们想表达什么？‘我们给过族人和我们自己足够的时间，但现实不允许我们再继续抱有无法实现的幻想’？”
桌畔的老者面色皆是瞬息幻化，而脸色倏然铁青的贝鲁姆•西斯呼吸一沉，似是遭到了人神共愤的羞辱一般，霍地便拍桌起身，颤栗着手臂戟指对面的芸晴•贝洛倾愠怒道：“芸晴•贝洛倾！ 不要再口无遮拦！空协的决策是历史前进的必然选择！”
“历史前进的必然选择？”挪开视线，金发女子安之若素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唇边的嘲讽不减，“真是可笑啊，贝鲁姆阁下。我们不过是这个平行界中稍微拥有点头脑的生物罢了，自视清高地自命为主宰者，本就可笑——任凭我们所谓的‘正义’和‘历史’来左右其它生命的存留，岂不是更加愚蠢？”
“你最好是住口，贝洛倾议员。”另一名老者扬声制止，“议会并不是你们新贵族发表空洞言论的地方。”
“噢，这真不错，兰格勒斯阁下，”转首睨向他，芸晴一手曲臂抱肘，一手覆上自己温润的面庞，眼底的笑意令人不由得背脊一凉，语气轻松愉悦，“我听到了什么？新贵族？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现在是把矛头指向新贵族与历贵族地位悬殊的问题上了呢？”
言毕，落座在长桌左侧的三位老人哗然，贝鲁姆恼羞成怒地咆哮起来。
呵责声响起，兰格勒斯•米恩神色一凛，碍于适才的失言又不敢再多语，稍瞥目光望向坐在身侧的夏洛•夏华胜，却见那褐发男子仅是略微颔首，嘴角噙笑，对周遭的争吵声置若罔闻。
“够了。”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刻，歇雷恩•里莱德适时地出声，背光的面容上瞧不清神色，平缓的声线瞬间遏止了前一刻的争执，轻启干燥的双唇，一锤定音：
——“开始填写表决书。”
议会结束后，贝梅丽•克里尔颇为惊讶地看到芸晴•贝洛倾面色冷峻地提着裙角从会议厅疾步而出，而跟在她身侧的研翼•特雷克清瘦的脸庞上亦是多出了几分凝重。
她们丝毫不做停顿，径直往列斯莱顿大楼外踱去。
“小姐，不需要等待议会的决议结果么？”不得不迈开最大的步子颔首低眉地跟在二人身后，贝梅丽衡量了几秒事情的轻重，小心翼翼地张嘴询问。
“不需要。”金发女子平静的嗓音从前方传来，隐隐能听到一丝压抑的怒火，“我对那群蠢货做出的结果一点兴趣都没有！”
贝梅丽一愣，惶然有一瞬的不知所措，却又瞅见一旁的研翼微偏首对上自己的视线，嘴角稍提，给予她一个令人心安的蔼然笑意：“我们先回队里，贝梅丽。没什么事。”
她点点头，抬眸瞟了眼芸晴气势汹汹的背影，心说待会儿要记得提醒厨师今晚不需要准备晚餐了。
贝洛倾家族的议员离开后，相继提前离开的是夏华胜家族的议员。
贝鲁姆•西斯腆着西装革履下圆滚的肚皮，狠狠一声不悦的冷哼，愤怒地拂袖将手背在身后：“贝洛倾家族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我不该一时激动，把贝洛倾家族跟新贵族画上了等号。”伫立在他身畔的兰格勒斯•米恩低头吁了口气，两腮上深深的皱痕在松弛的肌肤上颤栗，声音里还残留着余惊，“要是激起了新贵族与历贵族之间的矛盾，歇雷恩说不定会除去米恩家族的议员资格……现在有多少新贵族在觊觎这个位置啊……”
“呵，米恩，你是已经老糊涂了吧？”斜睨他一眼，贝鲁姆冷笑一声，狭长的眸子里充盈着不屑，“不管新历贵族之间的矛盾有多深，执着于那些愚昧的理论公平的，也只有贝洛倾家族而已。其它新贵族再怎么样都是会看形势而走的，我们根本不用担心空协的决策被驳回。”
兰格勒斯支支吾吾，转而间又回想起夏洛•夏华胜在议会上默不作声的表现，不由得一阵心寒，赶紧掏出手帕拭去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低声喃喃：“噢，不，那倒不一定……只是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万一哪天历贵族完全被新贵族取替……”
会议厅的大门被打开，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一位身着白袍的金发少年缓缓踏出会议厅，稚嫩的声线以着没有跌宕起伏的腔调响起：“四票同意，两票反对，一票放弃本次的决议权——议案正式通过津会的审核。”
78纪53世6末，「津会」通过「空协」的议案，裁决异变的「噬魔暗族」。
78纪屠战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1.裁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