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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冲?
这世上的妇人多是势利的,攀高踩低,但谢谨却显然是个例外。
她是个痴情的。
或许是因为美人的世界总是太过纯粹,所以她居然相信天是蓝的,相信雷有回声。相信梦是假的,相信死有报应。
而最后这六个字显然对谢谨有莫大影响。在我的问话声里,她苍白了脸色,一双手神经质的捏着玻璃杯。有些话,一旦开口,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说下去:
“冲哥是个好人,可是,周先生不是你生父。”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冲哥帮助与收留了我。冲哥本来有恋人的,可是因为我的原故分开了。虽然冲哥说不怪我,我这心里,却一直过意不去。”
如果当真过意不去,那么可以走,可以一脚踏出再不回来。可是谢谨什么都没做,烂枝缠朽木,从周家的祖宅一直到周冲毙命的公寓,不离不弃,毫无半分助力。
“我一直想要报答冲哥,却又不知从何着手。只能一直守着他,陪着他。”谢谨凄怆的说道。
美人,就是有这般颠倒黑白的本事。
我很想对着那些坐在监视器看傻了的监测组员工飞个眼色。但为了大局。罢罢罢,我往微波炉里塞进一碗冰冻饺子,将机器开到最大档。
这个小窍门,虽然马力不够大,但光波足以干扰干扰信息,让那些监视员们听得不算真切。
谢谨接着说道:“冲哥的恋人我没见过,只听说是极好极好。哎,她误会我了。我当时被人欺辱,父母皆丧,连你也被送到育婴堂让人代养。我没有一天不挂念你,当你回来的时候,看见你那么好,我真的从心底感激上苍。那时你才五岁。”
谢谨伤感,我亦不言。我们相对而坐,各自陷入沉思。
我去的时候是八岁的身子,回来的时候也应如此。但机器出了岔子,又算错方位跌落山崖,才让我不伦不类囫囵着到家。我还记得舱门大开我浑身是血的浸泡在气囊。呵呵,我不是利伟杨,自不会有少年人系着兜口水的颈巾上前对我致意,倒是有人快步上前逼问我说:“东西呢?”
那块要紧的东西我记得我分明已经给了别人,在回来之前,当我哀求“让我留下”有人却拖着我快步向前之时,我终究是拿了出来,对那人说:“求你,都给你。让我留下吧。”
纯生。
他也回来了是吧?
在我破碎舱门的左右前后,由相同材质铸就的飞行器亦破败不堪。
纯生当真是回来了?
还是他留下,找一个无辜的人回来作一个幌子,自己却握着至宝,留在了世界的另一头,从此作威作福?
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也是我不惜颠三倒四将秘密外泄的原因。
我总要勾得人来找我。
这一手说起来还是学自于倚天屠龙中的殷素素。
不同的是素素是诡计害人,而我则是以身作饵。
如果那人是真的纯生,那么恭喜我,不用我出手复仇,这世界自当天翻地覆。
如果那人是假的?应当是只西贝货吧?古晟壑,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给了我那么缠绵的吻。
真是傻孩子啊.我叹道,如果古晟壑当真是从静女谷出来的,那他岂会不知监控无所不在?
纯生将小古调教得真好。
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才会让这个真正的古人甘心情愿作车马之驱。
在很久以前,纯生身披着鹤氅江山指点,意态闲闲的对我说:在天之南,有巫盅之术。
想必那时,这李代桃僵之计就在已在筹谋计划中。
可叹我不知道。
可叹方特西英明一世,亦不知道。
而我,也是在摔破了头,破损了身子,以谢谨之女的名义,在医院疗伤时才慢慢想明白的。
是谁让我们去到那么遥远的地界?又是谁让们历经艰辛夺取至宝。
传说“共工氏(康回)头触不周山,不周山崩塌,于是四极废、九州裂、天柱折、地维缺,女娲氏力任艰巨,炼五色石补天,于是地平天成,不改万物。”
补天之石在世间尚有遗留,持此至宝者,可改天地,换万物。
这世上,哪有什么把人体的神经发做发射器储存并修改信息的研究啊。
我笑得眼泪几乎要流出来。
有道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连“知”字都吝于给出的人,哪里有心肠去做这等伤财动肝的事。
须知人最重的是性命,最贪的是钱财名誉。有这两样作饵,何愁不人心膑服。纵有骄妄之徒,自当以刀斧悬之以顶。生命只在一线之间。作何所思,作何所想,明智的人自会抉择。
静女谷上下竟都是被人哄了。
而我从前亦是那愚民中的一员。
唯有纯生是个聪明的。
先是拿出手段,呵令天下莫不遵从。再使出这瞒天的手段行这李代桃僵。
纯生之所以不肯伤我与古晟壑性命,只在我们俩的飞行器上做了手脚让我两人摔个头破血流状若痴呆。前尘往事混乱颠倒不堪,为的就是将这套戏做个十足十。
有我们这样搅局的靶子在。就算是有人再去,那也是很多年以后了。
说起来,我们俩也算是命大。
虽然改变了相貌,却也是保住了性命。
只是一个心如明镜,另一个却糊涂不自知。
得益的人远在天边,自有红香暖玉在怀。
纯生为什么要回来?
一个尝过权势滋味的人,难道还会回到此地甘愿做一颗“弃子”吗?
我亦不愿。却是棋差一着,败在心软。
好在我向来是个谨慎的。
递给纯生的那所谓至宝,才是个真正的西贝货。
真的,我藏着呢。
所以我得回去。
号令天下,莫有不从。
我渴望着女帝生涯。
“你怪我吗?”谢谨颤抖着问:“我竟然不知道你的生父是谁?”
屈辱,让谢谨哭红了眼睛,而微波炉恰在这时停下,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那天放学回家,有人迷晕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谢谨以手遮面:“后来就有了你,我也曾想过不要你,但我是基督徒。你的外公外婆因为这件事抑郁成疾最终过世,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冲哥。”
“我也晓得是我没用,才带累了父母对你也失于教养。”
甚至还枉送了冲哥的性命。我在心里默默补充说。
在这一瞬间,我对孙女士的同情之心达到了最高点。夺夫之恨,杀夫之仇。最难得的,是孙女士理智十足,知道谢谨不过是个幌子,章正华先生,或是躲在章先生身后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
美人是取代不了利益的。
在谢女士手中,一定有别人想要,而她自己却不知道的东西。
我们都是局中人。
无非是“此局”与“彼局”之分。
在此多事之秋,我很不介意拿谢女士的作伐,让别人看看我的实力。
时光漫长,既然找不到有趣的书来读,那么不妨做一些刀头舐血之事寻个开心。
反正现在的我,已经是刀剑无惧。
毕竟我曾有至宝在手,并亲眼见证了它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