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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   一窝妖会怎样待客?

      上赶着凑热闹,但凡看见是个清俊的男人上门,便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侄子,外孙女儿。于是认亲,于是娶嫁,金珠宝贝绫罗绸缎,铺天盖地的送出来。生生把个凡夫肉胎当成个菩萨似的供起来。真正是作孽的想头,也不知是哪个打饥荒的,把原本书斋里闲聊的东西当成个正经话记录下来----太傲骄了吧?但还有那次一等的,妖一见他,就以为妖是在肖想他身上的二两肉-----没检疫过的东西有人吃吗?人不要象唐大哥那样太看得起自己啊!

      妖也是有尊严的。

      朝中无人,虽然孙女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露面,虽然我母亲谢谨依旧门窗紧闭,而向来肯张罗这些事的黄妈妈在我的设计下正躺在耳房呻吟。但是余下这四只,两个老头,一个老妇,还有一个中年妇女。都表现出了极高的个人素质。尤其是春娟,平常没见春娟这样上心做事,但今天中午是春娟第一个领悟过来。

      “少爷请坐下来歇歇吧。多谢你送我们家姑娘回来。”

      所谓姑娘是一个很灵活的词儿。在我那一世,也算是主子的代名词之一。但搁在今世,实打实的也就是个丫头的名儿。女人心里都是懂的,但男人,就未必了。

      须知道男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这种生物的基因里,“爱虚荣”的成份比例远胜过“明事理”。而偏偏他们所爱慕及倾心追求的,绝不是啥花儿,粉的,而顶在意的,是手中所攥紧的,他人命运数量的多寡-----一将功成,万骨枯尽,站在金字塔尖的风光,不是所有人都能肖想。对于普通男人来说,实惠一点的,是偶而能享受到的,他人对自己的谄媚与所求。仿佛唯有这些,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而祖狄显然不需要这些。我只见他客客气气的,即使是对着仆妇也不肯露出丝毫的不豫。

      难得有客上门,春娟一起了头,周子周,花匠李,还有美的追求者秦香也都纷纷活泛起来。端茶倒水,抬椅搬桌,老周还供献出他的躺椅,吃剩的花生,和杯底残留的一两酒。椅子上一圈汗渍,杯沿上还有泥垢。秦香见了,第一个吃吃的笑起来,掩嘴说:“人家帅哥才不要你这些东西。”

      “要不要也是一番心意嘛。人家少爷救了姑娘回家,我们也总要表示感谢啊。有些人情,人家领不领是一回事,自己送不送又是另一回事。少爷你说是吧?”厨子周辩白道。

      祖狄屈身坐在一张小凳上,点头应是,风度极好。厨子周越发高兴,用一种“何处可下刀,可处可入馔”的眼神上下打量祖狄。

      “请问少爷是在哪里高就?怎么就救了我家姑娘?”

      第一个问题也正是我想问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可不想将有限的精力,填充到前途晦暗不明的坑里,白白的消耗青春。最终坑爹坑自己。厨子周,是个明白的人,这种事,由他们问,比我开口,要来得好。

      “我是画家,到这里来写生作画。”祖狄答得爽快。

      “府上也住在这里吗?”花匠李问。

      “不是,借住在一个朋友家。”

      “喔,谢谢你救了妹妹。”据说春娟是四川人,在那边妹妹就是姑娘的代名词。但祖狄显然不懂,听见妹妹这两字,眼神闪烁的盯了春娟好几眼。

      秦香是个好心的,识得眼色,见得事,连忙提醒祖狄说:“春娟是守寡,今年才刚刚三十二。”

      春娟焦黄的面皮,略突的嘴唇,常人望之,总以为是四十上下。此时恼了,面色如滴血般羞。众人只见春娟浑身颤抖,似要说点什么,却又倒不出来。唯有我坐在一侧,兴奋得一双手捏成了拳头。

      变哪,变哪。我心道。书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三言两语一过,某妖便再也忍耐不得,一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指甲暴涨,如缠丝般,倾刻间黑沙遍地,腥风大作,待得沙去风平,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自然是黑风洞里尽享荣华,浊水渊里永得长生。若是哪一日佛祖慈悲,招降纳怪,还尽可以改换门庭,去那净水瓶下仰几滴雨露为生。

      想来春娟也是有这个大志向,所以竟忍了。依旧是太阳底下映着的一个鲜丽人影,嘴里嘀嘀咕咕说道:“为老不尊,也不怕人家少爷听了笑话。”

      这个“老”字是秦香听得懂的。

      “是啊,是啊。”阿香痛快的拍着胸膛承认说:“我今年四十九,是要比你略老些。”

      一院子的人都笑了。满树花开,轻轻巧巧的在人头顶上摇曳生彩。太阳的光辉,被遮挡在斑斓绚丽的颜色之后,那是绿的树,红的花,皮色雪白的飞鸟,悬挂在树干上的棕红色的鸟笼,被一块蓝布半遮着。引来数声轻鸣,似在哀婉同伴的不幸。

      春娟借机起身换茶。做下人的,手里有甚好东西,雨前明前,通通都没听说。不过是在茶叶渣子里加了几朵干焙的茉莉,倒在粗瓷碗里,汤色红亮浓香逼人。

      “夫人没有一齐来吗?”问话还是厨子周。

      “没没,我还是一个人呢。”祖狄的脾气倒好,若是在那一世,一位上门的客人,若是这般被仆人逼问。做主妇的恼起来,只怕立时三刻就会把仆人活活杖毙,以免败了家风。

      这一世到底还是不同的。主与奴竟可以围坐一起,说说笑笑也没个避讳。

      一眨眼的功夫,三个男人,一个婆子,外加一位中年妇人,已经从栽花聊到了种草,再从种草谈到了美食。

      茶水换了三四遍,点心也上了一二回。是厨子周拿手的蟹黄包子与千层油糕。鲜,烫,糯,甜。

      祖狄吃得是赞不绝口,眉色生风。

      我瞅瞅祖狄,是瘦了些,若是现在就用腰部以下的二刀腿子生炒,未免会少些甘腻。

      且养养吧。

      爹爹常说,若是想要属于为你忠心不二,首要的,就是要让他们明白,在你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荤腥是吧。

      我是不愿沾的。可我既然成了怪,就少不了要找几只同类为我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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