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世红莲》虹少

17、来客

　　“纪先生来得真是巧，喝一杯？”
　　“胡兄好情趣啊，守着这么一桌佳肴自饮自酌，纪某就不客气了。”
　　登州城西北七十里外的望蓬莱虽只是登州之下一郡县，但因其有利的地理位置已成了河北道第一的海运码头，竟比州府登州城更多了几分繁华。
　　这样的繁华，大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不公。靠海一面自北向东依次分布着登州第一码头、官运码头、商会码头，将这海线瓜分得寸尺不留，别说出海打鱼便是私自弄条船只怕还未出海便被三方以妨碍海运为由收了去。县中百姓既无法以海为生只能到内陆或是山上开荒种些粮食聊以充饥。
　　只是这望蓬莱不只占着极佳的位置，还有着极美的风景，特别是城西南可谓修养的宝地，几座大山庄既为了此处风景而建更为此处风景添了几分色彩。最有历史和特色的便是雄霸此地已有几百年之久的入剑山庄，从山门到正堂殿宇再到山庄一些家仆居所清一色的朱红瓦顶，唯独山庄后山的一处废弃庭院却是乌青瓦顶，暗淡而恐怖。

　　此时在正堂后院的一处小楼里，纪功森和俨如半个主人的胡仕道分坐酒桌两侧，隔着满席佳肴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个不算是客，另一个也毕竟不是真正的主人。
　　“二庄主呢？”
　　“二爷还在前院，也不知道庄主有什么要事临吃饭了又把他叫去了。”这话若是传出去就奇怪了，外人谁也不知道入剑山庄俩亲兄弟庄主不在一起吃饭已经多年了，胡仕道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又压低声音说道，“指不定又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让二爷去帮忙……”
　　纪功森理解地一笑，早就听说入剑山庄庄主齐如剑生性好色却面相丑陋凶残，所以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总要让一表人才的弟弟出面去提亲。
　　“我看齐庄主再这么胡搞下去怕是难以安然终老……”
　　“可不是，”像是遇了知己，胡仕道愤然将杯子重重摔回桌面嚷道，“齐如剑死了老婆后连娶了六房妾室，又无端霸占那么多黄花闺女，早归西也是报应。不干正事还霸占着庄主的位子不放！全庄人早烦了他，不如早早让位二爷！”
　　见他嚷得肆无忌惮，纪功森用眼角瞄了瞄在旁侍候的家丁、丫头，看他们的表情倒是与胡仕道想法一致了。假若除去了齐如剑，让齐若剑做了庄主，不知入剑山庄会不会向三公子示忠效劳。

　　“纪先生？小弟没能亲自迎接……罪过，罪过……”齐若剑一脸喜气地迈了进来，面颊红润看来不只是气色不错。
　　“二庄主满面红光，这次不做月老要做新郎了？”
　　“纪先生别开小弟的玩笑了，要做新郎的是家兄。”
　　“哦？”这倒不新鲜，只是难得见到齐二庄主在提到他那没用的哥哥时还能满面微笑，“齐庄主又要娶亲了？不知这次又是哪家小姐？”
　　“莫家镖局莫大小姐……”抑制不住地兴奋。
　　在座的另外两人却是惊大于喜：“那可是登州第一美人，莫闻天那老家伙脾气又古又臭怪得很，肯将女儿轻易嫁人？”
　　齐若剑这才从半年前齐如剑在庙会上巧遇莫家家眷，初见莫如蕙便被勾去了魂魄说起，又说到自己如何被兄长所逼去提亲却一次次吃了闭门羹，还有后来向六个嫂嫂求助暂时劝住了齐如剑之事。而现在……
　　“……昨天从商会那儿听说今年单擂要提前半月……要来望蓬莱的各派武林人有不少与我入剑山庄有交情，到时由他们撑腰家兄又能风光一阵子，想他莫闻天也不敢为了一个丫头得罪这么多武林中人。”
　　“原来令兄早已有此准备。”纪功森心里马上盘算着入剑山庄结交了如此多的江湖中人如果能一并拉到公子麾下，实在是一股诱人的强大力量，为此一定要先将齐若剑拉拢过来，“不过那莫家小姐也不是瞎子，定能看得出相对令兄而言，二庄主才是一表人才，少年英雄。”
　　“怕是只有这登州第一的美女才配得上二爷。”胡仕道也跟着附和道。
　　“两位不要再取笑了。”齐若剑苦笑着饮尽一杯，心里还是一丝甜甜的，这话如果放在两个月前听到他会更加心动不已，毕竟对方是登州第一的美人，单是这份虚荣也够受用了，可是他却总是会不经意间突然想到当日那个擦身而过的红衣“妖孽”，那才是世间致美。美色，无论是男是女现在都已经没法让他心动了，重振入剑山庄远比一切重要，想成大事要有大作为便是少年英雄也有难处，势力目前是他最需要和关心的，要有个强有力的靠山，而这座山，他决定选徐三公子徐谨承。

　　既然已经打算投靠徐三公子，有些事似乎没必要隐瞒下去了：“说到瞎子，小弟知道有个人瞎了……”
　　“谁啊？”胡仕道抢先问道。
　　“无色剑剑主江佑一，”齐二庄主看了看身边两人，胡仕道的惊讶是显而易见甚至可以说是反应强烈，而纪功森只是略微地表示关注似乎对此早已知道了，二庄主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也是想到家兄的亲事或许会把他逼出来才觉得喜气……”
　　“喔？他会为莫家镖局出头？”纪功森这才来了兴趣。
　　也有你“继诸葛”不知道的事？
　　齐若剑得意地点点头，开始将打听到的江佑一当年在莫家镖局与莫如蕙情同兄妹般一起长大的事细细说了一番：“……莫家大小姐倒是真的视他为兄长，不过面对登州第一美人又没有什么血亲关系的妹妹也难怪他会动情。莫闻天统领登州镖行时便是有名的怕事苛刻之人，治家更严，绝不会容忍徒弟对女儿有非份之想，所以便把江佑一赶了出来。偏偏大家都说无情的天下第一剑客又是至情至痴的人，在外流浪五年，却每年到七月初莫夫人过寿时都要到镖局门外跪拜一天，又留在登州过了八月十五莫家小姐生日后才离开。这次家兄要在六月中迎娶莫家小姐，他如果在登州别说是瞎了眼，便是只剩一口气也会出面的，到时将他拿下，神龙金皮也不成问题了……”
　　无色剑也不成问题了……
　　“哈哈，三公子已经和魏王差来的使者接上了头，也已经知会薛家少主准备先捉江佑一得了神龙金皮……既然又有莫家小姐一事，不如先是不声张瞒着他，到大婚那天好好热闹一番惹他出来一并收网，也好把无色剑做贺礼交还入剑山庄……”
　　那天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却又成了酒逢知己千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