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梧桐》如斯少年

24、第 24 章

　　自从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简晓桐一晚上兴奋地睡不着觉，第二天天还灰蒙蒙的已经赶去伊雪的新家，反正她知道她肯定也睡不着。
　　“伊伊，孩子几个月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医生有嘱咐什么吗？”一进屋，简晓桐就高兴得语无伦次了。
　　“现在他还是个小米粒，哪能看出来是男是女啊？”你真是乐糊涂了！”
　　简晓桐进到卧室，才发现屋子里只有伊雪一人。“向远呢？他怎么放你一个人在家？有他这么做爸爸的吗？真是的！”
　　“他才兴奋呢！昨天一直抱着我的肚子说‘我要当爸爸了’，还趴在我肚子上听，我说你傻了吧？我现在肚子平平的能听出什么来？昨天晚上他就没睡着，一直在我跟前傻笑，一直在那里打电话，差点连他幼儿园一起玩过泥巴的同学都说了。他怕吵着我睡觉，就一直在外面打，后来好想去买小孩子衣服了。”
　　“买衣服？他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就去买衣服？他也太有提前意识了吧？”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可他死活都要去。昨天晚上我们讨论了很久，他呢，想要一个男孩，这样长大就可以和他一起看足球赛，我就想要一个女孩子，这样每天我都可以把她打扮的美美的！后来我们决定男装女装各买一套，没准生下来是一对双胞胎呢！那样就真的美死了！”
　　“我可不管男孩女孩，长大了一定要认我做干娘！”简晓桐撒娇道。
　　“一定的！”伊雪拍着胸脯表示。
　　简晓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你不会是想抱着孩子去结婚吧？”
　　“想什么呢？昨天向远就给我们两边的爸妈打过去电话了，他妈让我现在就搬过去，她来伺候我和孩子，还让我现在就请假，不过我没全同意。搬过去可以，班还是要上的。人家外国的孕妇肚子都那么大了还工作呢，我可不能那么娇气。我爸妈现在正在国外旅游呢，他们说马上回来跟这边商量婚礼的事，要尽快，可也不能随便了，毕竟这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我估计也就两三个月后吧，”
　　“那我可得当伴娘！”
　　“那是当然了！不过你可不能穿高跟鞋！”
　　“不用吧？你可你现在被爱情滋润的？跟朵花似的，谁能美得过你啊？”
　　两个人正说笑着，门铃突然响了。
　　“可能是向远回来了，也可能是他爸妈来接我了。”伊雪正准备起身，简晓桐拦住了她。“你可别动，我去开门，要不向远肯定饶不了我！”
　　简晓桐打开门，就看见向远拿着一堆东西挤了进来。
　　“向远，你怎么老忘记拿钥匙啊？跟你说了几遍了都不听！还有你那手里拿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都是以后咱们儿子用的着的！”向远一个个将它们拿出来炫耀，“看，这奶嘴多可爱！还有这个小波浪鼓，还有这个……”
　　“什么儿子？也有可能是个丫头呢！”伊雪嘟起了嘴。
　　“儿子女儿我都一样喜欢！”向远现在可不舍得跟她顶嘴。
　　简晓桐将那一大袋子的东西一件件淘出来，越看她越觉得可乐。“向远，你怎么连认字的卡片都买了？”
　　“教育，就要从娃娃抓起！”向远严肃地说，“呀，这杯子里的水怎么凉了？伊伊，你可不能喝这么凉的水，万一喝了拉肚子怎么办？你等等，我给你倒一杯热的！”
　　“向远，行啊，很有‘贤妻良母’的风范！”简晓桐对他不吝夸奖。
　　“我做的还不够！”向远难得的谦虚，“晓桐，我听说你的手艺很棒，改天你能不能教教我炖鸡汤什么的，我没事的时候给她补补，你看她瘦的！”
　　“医生说了，营养够就行，不用特意补，补得太厉害了对孩子也没好处！”她才不想自己多年的好身材毁于一旦！
　　“说的有道理。”向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先前他就对伊雪百依百顺，现在伊雪怀了孩子，他还能不言听计从？“我准备明天去买一些胎教方面的书，再在电脑上下一些资料。对了，我还听说有什么孕妇的群，也不知道有没有孕妇丈夫的群，我好跟别人多探讨一下经验，吸取一下别人的教训！”
　　“向远，是我怀孩子又不是你怀孩子，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我知道，可你也不能上网，电脑辐射很严重的，万一伤害了宝宝就不好了！还有，你也不要经常看书，眼睛会累的！”
　　“老公……”
　　在这甜蜜的氛围里，简晓桐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电灯泡。看来现在还是早点走人的好。
　　“那么，我就先走了，伊伊，有事情的话随时找我，作为你的娘家人我一向是义不容辞的！”
　　“……”
　　没人理她，她果然被无视了。

　　回到家里，简晓桐就看见她弟弟正在和祁阳打牌。简晓军看见她，急忙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了，就跟见了中学老师似的。他先叫了一声姐，随即起身给她让座。
　　“祁阳？怎么今天没出车？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家里有事，就没去。”祁阳按下牌，慢吞吞地说。
　　“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哦，没什么，小事。”祁阳连忙岔开话题，“对了，我听晓军说了，你……没事了吧？”
　　“没事，我这个人，没心没肺的！”简晓桐故作轻松，“对了，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简晓军赶紧凑过来，“姐，那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啊？”
　　简晓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简晓军随即知趣地缩到一边。
　　“还愣在那儿干嘛？”
　　简晓军瞪大了眼睛。他之前不过是看玩笑的，没想到老姐真让他回避！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简晓军出去溜达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微妙。
　　“祁阳，之前的事，我真的很谢谢你。我知道一个谢字表达不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祁阳笑笑，“谢什么？谁叫我恰好碰见了呢？”
　　“祁阳，你还记得你喝醉酒那天对我说的话吗？那天你对我说，你愿意等我，可是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敢接受你，我怕害人害己，所以，我希望你……”
　　“晓桐，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你无关。如果因为你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你了，那爱情是不是太功利了？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还把我喜欢你的资格都要剥夺了，你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祁阳，我，是为你好。”
　　“晓桐，我又不是傻子，怎么样会对我好我还能不知道？之所以晓军的事我不想告诉你，就是因为我不想给你太多的压力。你根本不应该在乎我怎么想，你只要知道你怎么想就好了！也许有时候，自私的爱情比自以为是的委曲求全的爱情跟能让人不受伤害！”
　　“祁阳，我……”
　　“不客气。”
　　两人会心地一笑。
　　“小阳？你怎么在这儿啊？”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祁婶打断了刚才的气氛。她走进来一把抓住祁阳的胳膊，手指在他脸上一杵。“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啊？有什么可准备的？”祁阳不耐烦地说。
　　“准备什么？我们都快急死了，你这个孩子倒是悠闲！你就打算这样子见人家啊？”
　　“又不是第一次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祁婶看劝不动祁阳，伸手拽住了旁边的简晓桐。“晓桐你来说说，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好的相亲对象，你看他这个样子？祁阳，你是打算一辈子打光棍啊？”
　　原来，是相亲……不知怎的，她的心理有些不是滋味。
　　“妈，你跟她说这个干嘛？”祁阳更加生气了，“相了这么多次亲，遇见过一个合适的没？就说相亲不靠谱，老婆啊，我自己找，您就别再瞎掺合了！”
　　“别管靠谱不靠谱，反正人是给你约好了，你上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吧。我在这儿跟晓桐说几句话，快去啊！”祁婶将祁阳踹到了门外。
　　“晓桐，你说现在当儿女的怎么一点都体谅不到我们做父母的苦心呢？你说像他这样的，认识的女孩子又不多，找个对象容易吗？不像你，条件这么好，平常肯定有很多人追！”
　　“祁婶，您太高看我了。”简晓桐笑笑，心中已是了然。之前在知道她和男朋友分手时祁婶一度非常热情，甚至过年都撺掇祁阳带她一起去老家，这份心意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是现在祁婶又“重操旧业”，应该是前天祁阳带晓军去他家的时候让祁婶知道了些什么。对于现在祁婶的这种暗示，将心比心，她反而比祁阳更加能够理解。
　　“晓桐，你说我得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祁婶气得跺了跺脚。
　　“祁婶，其实祁阳条件不错，我相信他会碰见合适的人的。”
　　说到这，祁婶一下子兴奋起来。“你还别说，这一次那个女孩子我就很喜欢。之前我那个介绍的朋友给我看过她的照片，长得可真是水灵！那眼睛大大的，笑得可真甜！比电视上那些打扮的不伦不类的强多了！听我朋友说她跟你一样，也是外企上班。反正我是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们家小阳？对了，我还带着她的照片呢！”祁婶赶紧从衣兜里拿出那张照片。
　　简晓桐接过照片，当看清上面的人时，不禁在心里感叹。
　　这个世界还真小！

　　黄昏时分，祁叔坐在藤椅上细致勃勃地逗着刚养的小猫，祁婶在厨房里洗碗。她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一边抱怨着祁叔，“你说你整天一件正事不干在哪儿跟猫玩什么劲啊？孩子去相亲你就一点也不关心？”
　　祁叔头也不抬，“他相了那么多次亲，我要每次都那么提心吊胆的，还不得了心脏病？”
　　祁婶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你呀，什么都不懂！儿子的事你一点都不操心！”
　　“我都懂。我就是不像你，瞎操心！”
　　“你个老头子，你……”祁婶正准备一顿数落，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祁婶耳朵灵，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赶紧甩甩手上的刷锅水，卷起围裙擦擦手，连忙迎了出去。
　　“小阳，回来了？那姑娘怎么样啊？”祁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就那样。”祁阳闷着头走进来，含糊地应付。
　　“就那样是咋样啊？”祁婶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继续穷追猛打。
　　祁阳站定，郑重地看着她说：“妈，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个类型，您哪，以后就别瞎操心了！”
　　祁叔扑哧一声笑了，在旁边煽风点火，“孩儿她妈，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受到两面加工，自感家庭权威地位受到严重挑战的祁婶终于火山爆发了。“我瞎操心？好，原来我为这个家忙里忙外的你们根本就不领情！小阳，我问你，你说你喜欢的是哪个类型？楼下那位的类型？”
　　“妈，我的事您就少管一点行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是不小了，可你不是上学就是当兵，这社会上的事你知道多少？社会有多复杂你能了解？就比如楼下那位，别说你了，我不也看准走眼了？”祁婶扯下围裙在身上扇来扇去，好发泄这憋了几天的怨气。
　　“妈，你误会了！晓桐她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随便听什么人乱嚼舌根！”
　　“我可没听别人说什么，是前几天她弟弟说的！噢，你们以为那天我睡了，还不让跟别人说，我就不知道了是吧？我可是亲耳听到的，她以前那个男朋友是别人的老公！这算什么？包二奶啊还是第三者？”
　　“妈，我之前不跟您说就是怕您误会，以后对她有成见。晓桐她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有妇之夫，后来她知道了，就跟那个男人分手了。我也不是要一直瞒着您，一来我是想以后慢慢跟您解释，二来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乱说不好，所以我才没告诉你们。”
　　“好，就算我误会了，我以后不带有色眼镜看她了。可你以后也不要跟她走的太近！你不是说她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才分手得吗？没准他们心里还藕断丝连，保不准她哪天就会回头！其他的我也不说了，你也懂，说多了还嫌我烦！我就一句话，咱配不上人家，也别耽误了人家！听清楚了吗？”
　　祁阳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唉，傻孩子，一根筋！”祁婶将围裙叠好放在一边，看着关好的门，摇着头叹了口气。
　　一切又归于沉寂。沉默的祁叔抬起头，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得笑笑，继续逗他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