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红尘》本无尘

5、5

　　赵无恤就这样跟花容尘说了一夜的话，又一个白天。
　　最后声也哑了，花容尘就说：“无恤，你走吧，叫人烧些水来，我洗洗，再换件衣裳。”
　　赵无恤就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的屋子里，瘫在床上，一宿眼睛还是不曾合上，看着天花板到天明。
　　中午，王府的小轿停在了后门，除了四个轿夫，跟着王府的总管。

　　总管看到赵无恤的时候吓了一跳，心想，妈呀，我今儿是见活门神了！
　　赵无恤倒也不曾识得总管，只看他穿着气度不比常人，谄笑着往他怀里塞了一张银票说到：“大人幸会，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花容尘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居然得了王爷的心。不过，他刚从北方来的，真真什么规矩都不懂，我们柳爷怕他不小心开罪了王爷，那醉香楼全部千刀万剐都不够用，我想着，能不能我跟他进府，教他规矩，哄得王爷开心可好？”
　　总管把银票收到袖子里，上下打量赵无恤，有识相的人就跑到总管耳朵边嘀咕道：“他是醉香楼的大账房，姓赵。”
　　“赵先生，我姓王，是府里的总管，你真客气了，实是府里琢磨着该怎么伺候呢，但王府也不是个能随便多个人进出的地方。”
　　“王总管，我知道王府里地方大，规矩也多，不比得别的地方，闲杂人进出也十分不合适。可实不瞒您说，这个花容尘性子烈，前两天还跑了一回，他到时候在王府里惹出祸来，就是醉香楼的不是了。”赵无恤陪着笑解释道。
　　“那就找个手脚干净的，明天到后门说我就好。”总管说道。
　　“我就合适，今天就跟去吧。”
　　总管又打量他一番，说：“咱们王府比不得别的地方，这人的容装形貌也得有规矩有精神。”
　　赵无恤点点头：“总管放心，我规矩的很。”
　　总管刚要说些什么，远远看见一群人过来，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且跟来，到府里再与你言语。”
　　这时，花容尘被一群打手簇着往这来了，他本是北地人，身量欣长，此时又穿着一席素衣，头发随意挽在身后，面如般若，实是鹤立鸡群，超然于物外。他也看到赵无恤，但脸上是视若无物的漠然。见了众人，也无言语，一躬身钻进了轿子里。
　　赵无恤绷着一张脸，只管紧紧跟着众人。
　　这醉香楼本就离着城里街市有个小半日距离，赵无恤走到有点脚疼才瞧见王府门前威武的大石狮子，大门口守着几个仆童，正门却也没开，让他们从西边的角门进去。这赵无恤在建康待了这些年，倒也真未来过此处。穿亭过院，气派自然非同寻常人家，直到了一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前落了轿子。院子里的人闻得声音，呼呼啦啦出来了六个人，四女两男，赵无恤猜想是给花容尘使的，却说那众人见到从轿子里出来的花容尘，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举止顾盼之间生出万种风采，气度自是非同寻常，心下才了然连妾都不曾娶得的王爷为何要了他回来。
　　当下，总管引得两人进房。叫两个小丫鬟先伺候花容尘歇息，再指指赵无恤，又指指院里的一个伶俐小厮，要他们跟来角落。赵无恤和那个小厮都心神领会，便随着总管来到一边。总管先对那小厮说：“这个是赵先生，原来那边伺候花先生的，把西边的厢房一会让他们腾了，给他住。”又对赵无恤说：“你，把胡子剃了，再去账房领了衣服和出入的门牌去。但是只管照管好你的主子，少出这间院子，再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总管指指那个小厮。
　　于是，赵无恤只得又折腾了小半日，剃了胡子又换了衣服，这才去见了花容尘。花容尘本是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门厅里，看着赵无恤进来也不搭理，突然转头认真瞅瞅他，不禁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你生得这样。”
　　自从王爷强要花容尘之后，赵无恤再没见过他的笑容，花容尘这一笑，赵无恤心下轻松了一点，又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这时花容尘却正色道：“你来这胡闹什么，我这就让人把你送走。”
　　赵无恤心里一酸，急道：“花先生，让我陪着你！”却听得那边小厮喊道：“王爷驾到！”一语未了，那两个丫头两个嫲嫲都跑进屋来跪在门口，只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不容赵无恤反应，王爷的腿已经迈进了门槛，只见他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束腰长袍，外罩着一件暗紫色绣金花段袍，气派贵不可言。他的身形竟比之花容尘还高些，面目也是长得极好，鬓若刀裁，目光如炬，只是一双丹凤眼里透着冰冻的冷漠，不怒而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