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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阴谋 ...

  •   “给我搜!”
      闻见外面有人声,她把碎纸揉进口中吞下,埋葬了这个秘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发号施令的人正是大阿哥,他头一个就冲进来,明显是以那红木柜子为目标。
      目的太明显,这馅可露大了。
      珑儿现在可以把一切都串连起来,就像那金田一破案一样,把所有细微的细索组合成一个故事。
      “大阿哥吉祥。”珑儿端正地行过礼,再答:“奴婢来这里想为太子取几件衣服。”
      “你为他取衣服?这是皇阿玛的意思吗?”
      摇头:“奴婢只是念在往日主仆情份,不想看太子在外受冻,所以......”
      “所以你私下前来?这可是大罪你知道吗?”大阿哥气势迫人,却不知他面前这人定如冰山不倒,她毫无惧意地抬头:“奴婢知道。”
      “大阿哥,奴才搜过,并无其它邪物。”
      其中一个侍卫来报,另又有一人来报:“大阿哥,衣橱里又发现了一个小人。”除此之外,其它侍卫均无发现。
      大阿哥把小人掂在手中,又瞅着珑儿看,然后到那衣柜前左摸右潜的,好像不甘心只有这手上之物。
      “你来了多久?可有碰过这房里任何东西?”
      “奴婢刚来,正要收拾,大阿哥就来了。”
      恐怕他想找的东西一辈子也找不到了。
      珑儿不想揭穿他的用意,也无意为他筹谋。
      “启禀大阿哥。”门外有人急急来报:“众王公大臣和诸位阿哥已到,皇上有旨,全数集于行宫。”

      大阿哥领着一众人等最后赶到,各位大臣和皇子早已跪在那里等候康熙宣谕。
      四阿哥、八阿哥同时望着那翩翩来迟的珑儿,只见她垂脸伴莲步,本是轻盈之姿,却显沉重。
      康熙见她与大阿哥一同出现,也觉奇怪。却没即时查问,只说:“把他带上来。”
      养尊处优的太子已不复在,现在只有一个秽衣乱发的落魄阿哥。
      太子惊惶惊恐地跪在康熙面前,那乞饶的眼神在康熙身上打转,只望有一线生机。
      康熙却是冷漠地数落太子所有罪行,令其不得不废——将来的大清国一定不可以交给这样一个人。
      但这只是康熙的面具。每当说出一条罪,康熙就流下一行泪,最后竟泪流满面,痛哭流涕。这是他复杂的心情所致,哀恨、失望、怜惜种种交杂在一起,让康熙最后竟因太过痛苦而扑倒在地。
      “皇阿玛!”
      “皇上!”
      所有人都一呼拥上,阿德全和珑儿还有张中廷及马齐这身边最近之人连同两个近身侍卫把康熙扶进宫房里,太医早就严阵以待,立即把脉诊治。

      珑儿伴着太医出来,手上拿着太医开的药方,准备去煎药。
      “皇阿玛怎样了?”三阿哥现时为各阿哥之首,大阿哥已进内房侍候。
      “诸位阿哥请放心,皇阿玛只是一时急怒攻心,上了春秋的人是这样的。老臣这就去煎药,待服下就没事了。”
      珑儿把药方递给大臣和阿哥们细看,众人一致见过,着太医赶紧去办。
      “珑儿姑娘。”三阿哥乃是一个谦谦君子,自幼就爱读书写字,是阿哥里出了名的才子。他对珑儿一直都是以礼待之,当然这其中不免她乃康熙面前得宠红人的原因。
      “奴婢在。”她向他靠近,听得三阿哥细声说着:“皇阿玛心情如何?”
      “不好。”她摇摇头,但也叫其宽心:“皇上说了,叫诸位阿哥和大臣们不必在这儿候着,都先回去,明日再宣见。”
      “珑儿姑娘。”李光地亦向她询事:“皇上可有别的旨意?”
      “李大人,没有了。”她没有再看别人,也没再说别的话,转身回去。

      房内,大阿哥把在太子房里搜得的小人交予康熙细看,康熙稳定了情绪不久又见此物,可能早有心理准备,没有初时那般激动。只是淡淡定地把小人放在一边:“罢了,再搜更多,朕也不想看了。”
      “皇阿玛说得极是,可像太子这般大逆不孝,真不知底下还有多少阴谋悖劣之事。皇阿玛不能掉以轻心,除草还要除根。”
      康熙微张右目,斜看大阿哥:“胤禔,你说要彻查此事,再搜证物,朕随你。可你现在这话,指的是什么?”
      “儿臣以为社稷为重君为轻,太子犯下这种大错,弑父之心易起难灭。为免留后患,儿臣......儿臣有一提议。”
      康熙让珑儿扶起他坐直了身,紧盯着大阿哥看:“说,你说下去,朕听着。”
      大阿哥,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犯傻——珑儿真想替他叫停。
      可大阿哥已利令智昏,顾不得去看康熙暗藏之色,开口便说:“儿臣以为,胤礽不可留。”
      “你的意思,是要朕杀了胤礽?”
      “当然不是。”大阿哥又说:“皇阿玛乃一代胜君,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阿玛之手。儿臣愿意代之而行。”
      “皇上,大阿哥一时糊涂,皆因奴婢的罪过。”珑儿这猝然一跪,让众人不知所措,全都面面相觑,陷入石化状态。
      “你说什么?”康熙希望自己听错,这丫头怎会卷入这桩漩涡里?
      “太子宫里所搜出来的巫术小人,实乃奴婢所为。”
      “什么?!”康熙双肩微抽,渐渐地靠向她:“你说,这些诅咒朕早日归西的破东西是你做的?”
      “是。”珑儿双手贴地,像是一个朝拜的动作,她语速颇抖,时高时低,惧怕万分——她必须要让康熙及在场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
      大阿哥这一招是她实料不及的,她那些贫乏的历史知识里没有这一幕。严格来说,在这清宫里的日子,历史知识又能帮助她多少?尤其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只能靠自己的急才去过渡。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康熙几乎是双手颤抖地扬起她半身,命她看着自己对话,那握在肩上的手指咯咯作响,包含了他又痛又恨的情怀。
      珑儿知道。
      不得已,还是要做这件事。
      “因为太子曾强行于奴婢,险把奴婢玷污,奴婢一直心怀冤屈。便想到了这个法子,让事情过去消停,让太子毫无戒心,奴婢便伺机而动,把施了巫术的小人藏在太子宫房,陷害太子。”
      康熙盯着他,隐隐地,恨意堆满了他的眼,夹杂着怨而拧搐。狰狞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憟。
      “继续说。”康熙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珑儿感到自己的肩骨都要被他捏碎,抿着下唇,强忍巨痛,继续说:“自从那天皇上发现,把太子囚禁之后,一直没有下文。奴婢担心皇上与太子父子情深,未能下定决心惩罚。于是......于是今天便又去了一遭,再度把一个小人放在衣橱里,此时大阿哥刚巧带人去搜,便搜了出来。奴婢当时还对大阿哥谗言太子不除,大清不保。大阿哥在奴婢唆使之下,方才对皇上说出那番话,实是奴婢的罪过。”
      康熙怒目而向大阿哥,那早已吓得如秋风落叶瑟瑟不立的大阿哥,被康熙这么一瞪,更是惊得魂不附体,脸色苍白——虽然他不明白珑儿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对他施以援手。
      但这一步真正是救命的好棋,只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往她身上推,那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
      “是,是这样的。皇阿玛,当时儿臣领兵去到之时,她已在那里。儿臣质问为何在此?她说是给太子拿换洗衣服来的,随后便诱导儿臣去搜那衣橱,然后又对儿臣言语一番。这件事,随行的侍卫都可以作证。”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阿哥,果真没有大将之风,只那一点的风吹草动,就可以牵着他鼻子走。眼前这一触即发之势,自是吓得他完全没了主意。
      幸好,还懂得把错往别人身上推。
      “这么说来,这字迹也是你模仿的?”康熙认出那是太子的笔迹。但要仔仔细细,聚精会神才可看出模仿之像。
      “是。奴婢曾在太子身边服侍,为了苦练笔迹,方才拖到现在报仇。”
      康熙欲将她整个提起,自己也随着起身使力,让其他侍立的人跟着也直了身子,怕是稍有不慎得立即去扶。
      “那你为何要自行暴露?朕已责了太子,回京后必废了他,这不遂了你的心愿?”
      “可是奴婢不想连累大阿哥。大阿哥是无辜的,奴婢忆起惠妃娘娘对奴婢的好,觉得因为一己之私把无辜的大阿哥给害了实在罪过。而且,而且,而且奴婢看见皇上为了太子一事,已伤了龙体,心里更是内疚万分。所以,奴婢愿为自己所犯的过错受过,请皇上降罪。”
      “好!”康熙几乎是将她整个人扔在地上,似是惊天的雷声——轰隆而震!
      “来人!”康熙唤来侍卫,指着珑儿道:“把她给朕压下去,行杖手一百,夹指断刑!”
      “喳!”
      两个待卫毫不怜惜地把珑儿拖行下去,她没有求饶,无表情。
      大阿哥听见康熙这样处罚珑儿——她可是现在康熙跟前最红的人啊!而且到处都在吹风,康熙要立她为妃,竟也得到这样酷刑对待?
      那自己呢?
      大阿哥真担心刚才如非珑儿出口掩罪,自己恐怕此时已经人头落地了。
      念及此,不禁直冒冷汗。
      “你很害怕?”康熙冷冷地问,说话里透出阴寒迫人之感。
      大阿哥连额汗都不敢抬手去拭,只吞了一口咽液,慌张地说:“儿臣有罪,儿臣知错,请皇阿玛......请皇阿玛......”他是再也镇定不了,只得跪行至康熙身边,抱住父皇之腿:“皇阿玛,儿臣悔不改听信小人之言,太子纵然是有千般罪过,万般不是。他也是儿臣自小一块儿成长的兄弟,是皇阿玛的亲生儿子。儿臣怎可谋生诛他之意?儿臣有错,儿臣有错,儿臣实在是错了,儿臣知错,皇阿玛,儿臣知错。”他泣声不断,恸动的情绪早已乱了方寸,只懂跪地求饶。
      却不知他越是这样,康熙越是生气。
      “把他拖下去!”
      “喳!”

      一夜间,一个本应得宠的皇长子,与一个最受宠信的宫婢双双落狱。
      珑儿的牺牲似乎并未救得大阿哥一命。

      “你说什么?珑儿怎么了?”四阿哥大吃一惊,这消息是假的吧?
      “真的,公公叫奴才赶紧来给四爷报一声。这会子皇上什么人都不想见,公公给四爷和十三爷提个醒,千万别去见驾。”
      十三阿哥见四阿哥双眉紧扣,便打发了这个报讯的小厮,赏他银两:“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吧。”
      “喳,谢谢二位爷。”
      “四哥,珑儿怎么会和太子的事情扯上关系?大哥也被关起来了?”
      “他关起来有什么事?”四阿哥愤慨满胸地说,也顾不得火气之大:“你没听刚才那人报说大阿哥在牢里吃好穿好,像个没事人似的!如非珑儿替他顶了这一遭,他有这么安逸吗?”气死他了,真的气炸了!一拳打在云石桌上,茶壶应声倾倒,茶杯混搅乱缠。
      “四哥。”十三阿哥没他这般气急败坏,倒是心定:“你别这样,珑儿的事情并非没有转机。皇阿玛没有立即把她赐死,便是格外开恩。罚罪顶了死罪,皇阿玛不会杀她。”
      “这我知道。”他递给兄弟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担忧的不是这个。
      “那你还担心什么?”转念又道:“要说是皮肉之伤,遣几个人去偷偷照料着就是。”
      见四阿哥凝重的神情只在沉思,并不说话。十三阿哥的心里也如吊桶般摇摆不定,有点急躁起来。
      “四哥,你到底在忧虑什么?”
      “珑儿这么做,她想保住谁?”
      一句话,问得十三阿哥无法回答。

      思考这个问题的,还有八阿哥。
      “嘿,真没想到大哥的运气这么好,竟然有这小妞替他受了罪。”十阿哥一点也察觉不到这内里乾坤之数,只道是闹剧一场。
      “依我看,这件事情未必如此简单。”十四阿哥在他们众人里年纪虽轻,看事倒也比年长的十哥通透。
      “我看这事也不简单。”九阿哥最知八阿哥心意,这个消息一经通报,八阿哥便愁眉不舒。
      “八哥,你猜她想保住的是谁?”
      “大阿哥,她不是说了嘛。”八阿哥缓而不慢地说,像是有说服他人之意。
      “可大阿哥和她是什么交情?这贱人,不知道私下勾引了多少人......”
      “咳!”九阿哥重重地咳嗽声截断了十阿哥的狂言妄语,十阿哥看着他的脸色,再加上十四阿哥脚下一踢,便知情况不妙,立即住了口。
      八阿哥怒时瞄了他一下,见他及时闭嘴,也不再说什么。
      “八哥,这件事恐怕还得有下文,我们这就先回了。今晚也够闹腾了。”九阿哥带领之下,众人就散了。

      “九哥,你那时不让我说下去是为什么?”
      “为什么?”九阿哥摸摸十阿哥半溜的光头:“你这蠢脑瓜什么时候开窃啊?那珑儿可是八哥的女人,你竟说她与别人有染,八哥听了作何感想?”
      “她不是利用八哥吗?”
      “可她毕竟也曾是八哥的心上人,她虽有不是。可八哥不说话,咱们也不能说什么。忌讳,懂吗?”十四阿哥在旁说,九阿哥点头认同。
      “八哥难道对她还有情?”
      “我看未必。”十四阿哥自有其观点道来:“八阿哥上次不就利用了她一遭?我看八哥对那小妞早已死了心,只是利用那往日的情份落下一棋。”
      “嗯,不错。”九阿哥想起当日他们曾议说要除掉珑儿的时候,八阿哥没有大力反对:“八哥当时就说这心病得除,在那之前,还得慢慢地用药。”
      “哦?!八哥是在用美男计吗?”
      “十弟,这女人,只要她一旦动了心,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她在皇阿玛跟前这么得宠,八阿哥把她抢来收回己用,拿来对付老四他们,岂不更是棋高一着?”
      “对啊!八哥真是高明,我就没想到。”十阿哥一直不谋大事,但却是对八阿哥和九阿哥言听计从。他自知自己天资不够,所以心甘情愿地跟在他俩后面跑,即使被人唤作跟班也毫不介意。这样的兄弟情份在这最是无情的帝王家倒是难得可贵。
      “不过这事的确有点怪,这女人肯定不是想要保住大哥。剩下的就只有老四和八哥两个,她到底想保谁?”
      “这个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那,皇阿玛知道吗?”十阿哥抛出了一个让大家都不敢去想的问题。
      是啊,皇上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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