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龙》苏眉子

2、死别

　　北京城门大街，今日特别地热闹。
　　不为别的，只为今天特别的好日子。
　　总共有五户人家嫁娶。
　　这是继清明微雨时节过后迎来无比清爽的好天气，阳光和熙，温暖却不烘热，照得人心喜洋洋，格外好心情。

　　“我不我不，我就不要嫁给他嘛！我喜欢的是八阿哥！。”红妆上脸，本是喜眉梢，却成泪痕面。
　　“住口！”员外郎明德怒喝道，一时间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刚刚还死磨好声劝阻女儿不哭的夫人也不敢再说话，而那哭成像个叫花子一样的新娘儿只是闷闷地抽噎着眼泪，不像刚才那般撒野。但还略带娇劲地用力扯了下身旁额娘的衣角。
　　“这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你当儿戏哪？！想嫁就嫁，不嫁就不嫁？！再说了，十四阿哥有什么不好的？自小就深得皇上喜爱器重。八阿哥虽说为人贤明，可论出身，十四阿哥绝对是来得更为尊贵，你怎么就想不通呢？你嫁给十四阿哥，好歹也是个侧福晋，八阿哥的话，我看他连眼睛都不曾瞟过你一眼，估计你最多贴上去也就当个小妾，将来说不定连玉碟都没你的名儿！”明德这些日子都由着这个小女儿哭闹，想着让夫人劝劝就是，可来到当下这个节骨眼，不得不训话。
　　看女儿那哭丧的脸，一点喜气也没有，真够扫兴。
　　“赶紧的，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给小姐把妆头重新整理一下，待会儿骄子就来接了，误了吉时看你们谁能担待。”
　　舒舒觉罗氏.巧玉——这个不要嫁却要嫁的新娘这会儿是再也嗔不出半点声音来。她见父亲来真格的，也知道现在是骑在虎身难下来，根本就没有后路可退。
　　但骄恣惯的官家小姐，怎生也要恶作剧一番。

　　酒家今天的生意特别旺场，大家都在谈论着今天会有几顶喜轿经过，顺便还要耍一下嘴皮子聊聊哪家的女儿长啥样，谁比较漂亮。
　　“你看，那就西大街林府家的千金，听说她是长得出水芙蓉一般，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
　　“哟，可我听说那员外郞的千金长得更好看，十四阿哥一见着就说要娶。”
　　“不是，你听错消息了。十四阿哥本是不想娶的，可那天把人家姑娘逗弄得掉下水塘，横着救抱上来，有了肌肤之亲，皇上就把他们指婚了。”
　　“噢，竟有这等事？”
　　“当然了。那家子的千金有名的泼辣，京家里大大小小的公子哥哪个不怕了她？”
　　“我听说好像也是这样。”

　　十四阿哥迎亲的府邸热闹非常，官员们都给足了面子来撑场。虽说是娶侧福晋，却和娶嫡福晋那天的场面不相上下。
　　而这些给面子而来的官员，大多数竟是冲着八阿哥胤禩的面子。十四阿哥胤禵虽然武才出众，但在百官群里的口啤却是很不如胤禩来得好。
　　毕竟，八阿哥这么多年来精营的谦谦君子之形，并不是别人能够模仿的。
　　他一身藏蓝色的吉服出现，低调中见沉稳，嘴角含笑，满身谦和之气，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八哥，你来了。”十四阿哥向他迎了上去，拍膀相迎。
　　“恭喜十四弟。”
　　胤禩笑着说：“听说这位新娘子是个大美人，你可有福气了。”
　　“哪里，让八哥见笑了。回头我领她给八哥见见。”
　　“那也领着给我们见见。”十阿哥胤誐在旁搭调戏说，九阿哥胤禟也凑合着过来：“干脆让她陪我们喝酒算了。”
　　胤禩稍有责意地扫了二人一眼：“大好日子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没事，八哥，你们不知道，我这新的侧福晋是个…...”
　　此时，十四阿哥的近身太监匆匆走来低声报告。

　　怎么也想不明白。
　　活生生的人，明明中午的时候还给自己送来了自制的白糖糕，明明还说好了晚上要煮鱼吃，明明还说明天放假会去城郊野餐…...
　　现在，她却只能对着一竖石牌。
　　“母亲白淑珍之墓。”
　　一柔沉却刚毅的男声自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