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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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时候命运就是一只翻云覆雨的手，它想让你经历什么，你就只能执行，不能反抗。
若果人生会这样一番风顺，那么它还会叫人生吗？
我在林家已经三年了，我甚至开始遗忘，我还有一个坐牢的爸爸。
那天我看到马女士接完电话的脸色很难看，就问怎么啦。她慌张的告诉我没什么，我知道她在撒谎。
然后一整天，马女士都魂不守舍的，宁轩晚上回来，她急急忙忙把宁轩拉倒楼上，关了门。我觉得这中间一定有问题，于是就躲在门外偷听。隔着门，我不能完全听清楚里面在讲什么，依稀听到马女士哭着说他出来了。他，我在想他到底是谁的时候，林子墨的一声你在干什么打乱了我的思维。
门开了，宁轩从里面出来，看我我正在外面，脸色有点不自然，“夏莫，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有听到。宁轩顿时轻松了很多，并假装生气的教育我说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偷听。我点了点头，马上转身离开，在走过林子墨的身边的时候，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林子墨忍着疼痛,硬是没有出声。我下楼的时候，他也跟着我下了楼。我知道，他或许在担心什么。
我走下楼，在转角处用余光瞥到林子墨，他一直跟着我下楼，我当作不知道，一直走出门口。
晚上七八点的南方秋天，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温暖。我走在路上，一阵阵的北风吹过来，有点哆嗦。我一直在想着马女士的那句话：他出来了。他是谁？他到底是谁？虽然我不知道马女士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一直觉得这一切和我应该有很大的关系。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头来。到底是什么，我痛苦的抓了抓自己的头。
'不要这样，下莫。”林子墨的声音从后面缓缓响起。
我回过头，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件外套，他摸了摸我的头，把外套递给我，：其实，大人们的事，小孩子最好还是不要管。”
“可是妈妈好像有事瞒着我，并且这件事很严重。”
“大人们不告诉你也许是因为这一件事他们并不想你去关心。所以夏莫，你要体谅他们。”
我看着这个时候的林子墨，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他一直是宁轩说的有分寸的人。我现在才发觉，其实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熟了很多。披上衣服，一股暖暖细流缓缓流过我的身躯。
我和林子墨肩并着肩一路走下去，期间，他侧过我的头，瞟了我五次。我问他我脸上有东西吗？他笑笑说没有啊。那你看什么？他用很滑稽的语气反问自己我在看什么啊？我很无语的看着他，从他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我自己。
我脸红的转过头去，不再看林子墨。林子墨也把头转到一边，一路上我们陷入了沉默。
我们绕着公园走了一圈，林子墨就喊我回去了。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回到家，马女士和宁轩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马女士问我去哪里了，语气里有点责备，林子墨帮我解围说我们去外面走了走，屋里太闷了。
林子墨的话果然有用，马女士不再怀疑什么。
吃饭的时候，整个气氛都陷入了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我只听到筷子碰到碗筷的声音。
“我吃完了，先上楼了。”我放下碗筷，转身向楼上走去。马女士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一声很长的气。
“夏莫，等等我。”林子墨说着放下手中的筷子就追着我上楼。
“哥哥，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怕你多想，所以就多陪陪你。”
林子墨走进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上翻看我的相册。里面有我以前的照片，小时候的，以前的，现在的，还有那天去游乐园的。他指着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问我：“小莫，这个男人是谁啊？”
我瞥了一眼照片，说：“那是我的爸爸。”
林子墨很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了。
我坐在写字台前做作业，他则在一旁看着我，当看到我的错误时，他还会指出来，还开玩笑说我怎么这么笨，我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在心里说，你已经是高中生了当然说的轻巧。
等我做完作业，林子墨已经在我床上睡着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我走到床边，摇了摇他，没有反应。林子墨睡得像死猪一样，还霸占我的床。我只能在桌子上勉强躺了一晚，第二天还感冒了，林子墨一脸的愧疚，宁轩还在他的耳边唠叨：“子墨啊，你在怎么当哥哥的。”
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我很幸福。
二
幸福总是那么短，就像时光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溜走了，消逝了。
爸爸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学校门口等林子墨。
他老了很多，满脸都是胡咋子，看来在监狱里受了不少的苦，见我的第一句话，他问我：“夏莫，过得好吗？”
我说好，他突然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哭得声嘶力竭。很多的学生朝我们这里看过来，还在一旁小声的议论。
我不知道林子墨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他搭着我的肩，对我爸爸说：”叔叔，有什么事我们到一边说，请你不要对我弟弟这样。”他还不知道这个是我的爸爸。
爸爸停住哭声，抬头看了看林子墨，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仇恨。
“我是他爸爸，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说话。”
林子墨很显然的呆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我爸爸，马女士也很少在家里提起他。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在这里对夏莫的影响不好。”林子墨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
爸爸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学校对面的奶茶店，放着陈奕迅的十年。
林子墨把我支开，和爸爸单独谈话，那一年他才十九岁，却已经像一个大人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只记得爸爸很生气，他们没有谈多久就气愤的离开了，在离开之前，还对我说：”夏莫，爸爸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回家的路上，我问林子墨,“你和我爸爸谈了什么？”
他摸摸我的头说没什么
“可是，貌似这样的事情应该由叔叔和妈妈和他谈吧。”
“没关系的，我也一样。”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夏莫，我一定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林子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我看不懂。
最后这件事还是被宁轩和马女士知道了，他们很严肃的把林子墨骂了一顿，说这件事以后小孩子不要管了。林子墨捏着拳头，默不作声。
我知道，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似乎改变了。
爸爸再次来访是在一个星期之后，马女士和宁轩两个人像绷紧了的弦，真装待发。他们把我和林子墨打发到楼上。
大人们的谈判，总是争锋相对，一针见血。爸爸坚持要领回我的抚养权，马女士说什么也不同意，并且搬出了法律的依据，从一开始我就是判给马女士的。
爸爸是个粗人，也是坐过牢否认，对于法律他当然是恨之入骨。他怎么会去承认法律呢。
最后，谈判陷入了僵局，爸爸愤愤的说，你不把我儿子还给我，我让你们死。
我让你们死。
我让你们死，这一句话，深深的盘旋在我的脑海里。林子墨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看到他脸上的青筋一根根的突起，看上去像一头被惹毛了的狮子。
三
我一直以为爸爸只是说话狠了点，但是他不至于做出杀人的举动。但是那天的残忍的经历却告诉我，我错了。
下午正在上语文课的时候，我被班主任叫了出去。，她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学毕业生，今年刚刚带班级。
在办公室里，她先让我坐下，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我马女士和宁轩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打在我的心上，我哭着问她：“那么他们现在在哪里。”
“夏莫，别激动，老师等等带你去。”
我咆哮着乞求她说：”老师，你现在就带我去吧。”
“可是你哥哥叫你在这里等他。”班主任为难的说。
“我不管，你告诉我在哪家医院，我现在马上去，我要马上去，我要看到他们没事。”我的眼泪就像夏季的暴雨，那么汹涌的湿了自己的脸，连视线都模糊了，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心里的不安和恐慌。
班主任没有折了，也许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一点加经验也没有，看着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其他老师也对这种情况很难控制，所以她也跟着我哭了，还边哭边安慰我说：“夏莫，你不要哭了，老师这就带你去。”
N市的最大的一家医院
医院里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我和班主任急急忙忙的跑到急救室，林子墨已经等在外面了，他的脸上也满是泪痕。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很慌张的站起来，用沙哑的声音问我：“夏莫，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现在里面躺着的是我妈和我爸。”我向他大声的喊着，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现在的这种情况了。
“夏莫。”林子墨哭着抱住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抖，他的眼泪从我的脖子缓缓的往下流，他说夏莫，我真的很害怕，那是林子墨第一次说他很害怕。
“哥哥，他们会没事的对不对？”我哭着问他，他点点头，眼泪流的更凶了。他说夏莫，他们会没事的。
他们会没事的，这是我对神的祈求，也是林子墨对神的祈求。
等我心情平复了一点，林子墨转身对我的班主任说了声谢谢，然后先让她走了。
急救室的等还亮着，门外除了我和林子墨，还有宁轩公司里的人。林子墨和我一样，没有爷爷奶奶。所以即使在这个时候，最热心的还是宁轩公司里的老部下。他们的脸上，无疑都充满着悲伤。老赵是宁轩一起打拼的时候的员工，他哭着对林子墨说：“子墨啊，你要挺住，我们都在的。”
林子墨点了点头，安慰老赵说：“老赵，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公司里的事还要麻烦你先好好打理了。”
老赵点点头说放心，宁总人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让公司好好地运作。
等所有人都离去，只剩下我和林子墨两个的时候，我还在哭。林子墨拿出纸巾，替我擦了擦眼泪，轻轻的对我说不要哭了，那是我听过他最温柔的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急救室的灯灭了，出来的医生看着我们摇了摇头，说了声他们已经尽力了。
眼泪在那一瞬间就像绝了堤的海浪，冲破了眼眶，我失声痛哭，嘴里还一直重复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可是，马女士和宁轩却真的不在了。
林子墨没有再哭，只是陷入了沉默，把头埋在自己的双手里，越埋越深。
四
警方在一个月内就破获了这起案件，凶手就是我爸爸，他被抓获的时候，对此供认不讳。宣判的时候，在法庭上，我坐在了原告席上，听着他的陈述，我一直在静静的哭。最终，他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缓，缓刑两年。
在被带走之前，他还大声的求我不要恨他。
林子墨又一次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说，不要怕，夏莫，不要有负担。可是林子墨你知道吗？我的亲生父亲杀了你的爸爸，你让我心里怎么平复
这件案子在N市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虽然宁轩的公司在那个时候不是上市公司，只是有限责任公司，但是他的名气却在N市里很大，一些慈善晚会上总有他的身影。
在案子发生的那天各家报纸都在刊登题为“慈善大使不幸遭遇车祸，警方介入疑是他杀。”随着案子的破获，渐渐地那些报刊也开始挖掘更劲爆的新闻，在各家报纸上，我和林子墨成了关注的焦点。
那段时间，我的压力很大，在学校里，我受到了同学们的歧视的眼光，我经常听到他们说，看，那个就是杀人犯的儿子，还杀了他妈妈和继父，真是个扫把星。
晚上回到家，只有我和林子墨，偌大的房子里，每个地方都充满着悲伤。
林子墨渐渐地把所有报纸都藏起来，也不再让给我接触电视和电脑，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整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门也不说话。林子墨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心疼，每天，他都是煮好了白粥放在我房间的桌上，而我却每次都不动一点。我整天都不吃不喝，把自己封闭起来。
林子墨曾哭着对我说：“夏莫，你不要这样，我会难过。”
我不说话，只是哭。
那个时候，林子墨天天都陪着我睡，他怕我做傻事。晚上，躺在他的怀里，我都会默默的流眼泪。
高中还没毕业，林子墨不得不接管公司，他本来就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很多。接管公司以后，他就更加成熟了。这个消息又在N市引起了轰动，各家报纸纷纷采访他，称他是最年轻的总裁。有谁知道，他背后有多少的心酸。
我辍学在家一年，这一年里，林子墨总是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连我都没有想到，我会的抑郁症。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就像是一个梦，在几年后，我醒了，就结束了。
我只知道林子墨去了一个MBA的进修班，其他的就像忘记了一样，再也想不起来。
最近一次林子墨带我去看医生，是在一个月前，医生说我好多了，可以试着去上学了。
彼年我已经十七岁岁，到了读高中的年纪。
我要求林子墨给我报了C中，开始他还不同意，因为C中离市区很远，他怕我不适应。但耐不了我的坚持，最后妥协了。
其实我只是想去一个新的环境，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罢了。
每年清明的时候，我们都会去拜祭马女士和宁轩。后来，我还在林子墨的口中知道了我爸爸最后在牢里疯了，自杀了。到此一切的罪恶才结束了。
林子墨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
夏莫，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