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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临淄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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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文,主子为何突然回来了?”
“主子带回的客人是何来历啊?”
“重文……”
“我说你们别这么多嘴,成不?”重文白了众人一圈,“主子的事,能随便说的么?”
“重文,回来了不去伺候主子,在这里磨什么牙?”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邢大爹。”重文小心翼翼转过身,猫着腰一溜烟跑了。
众人都低着头不作声。
“还不散了,做事!”邢业一喝。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重文掩着胸口喘气,还好跑得快。咦,池边的女人是谁?那么秀气的青丝落落垂着,府里何时来的美姬?难不成邢大爹特意为主子备下的?主子那一脸笑意,倒像是熟识?可他怎么没见过?
重文殷勤地凑上去:“主子。”顺带偷偷瞄了瞄,怎么看着,有点面熟?
“重文,不认识我了?”那女子的笑容像春风掠过湖波。
认识?重文纠集着他的脑子:“你,你是那个男人!”
“什么男人!”头上又挨了重重一下。重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主子。
“宁伦,以你的作风,手下怎会养出这样的人物。”尉迟惠轻浅浅笑了,这么可爱怎么适应那样复杂的环境。
“他也就是个会跟着,做不了事。”宁伦哈哈。
什么嘛,瞧不起人。重文嘟哝着嘴:“这次不也就我一人护了主子回来么?”
“对,还有一样,会跟主子顶嘴。”宁伦拍了一下他的头,“去准备一下,出门。”
“哦。”重文摸摸头,为何主子最近喜欢打他了,还总是在这个男人,不这个女子面前。
“那是你主子疼你,才带你一人走的。”尉迟惠在他背后说道。
对啊,是逃命也,主子可不就带了他一人。重文头一扬高高兴兴走了。
“刚到,又要去哪儿啊?”尉迟惠奇怪。
“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临淄。不过,最好换个装扮。”
入夜。
庄岳的繁华才真正展开。
歌舞靡丽,人声鼎沸。
马车停了下来。
“木木阁?”倒是个有趣的名字。只不知里面是否也如此。
“宁爷,好久不见您老大驾光临了,最好的阁子给您伺候着。”迎上来的男人服饰富贵,脸上的肉也跟着打着褶子。
“这位爷如何称呼?”
“玉。”尉迟惠跟在宁伦身后。
“玉爷初次来,自然是木木阁的上宾。请请。”
走进一精致小阁,宁伦示意来人退下。
尉迟惠擦擦汗:“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种地方?”天哪,没品味没特色,连门厅都不是帅哥,“别跟我说这是临淄最好的。”
“这就是临淄最好的,”
“什么?”尉迟惠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什么水准!
“最好享受狗肉之处啊。”
“咳咳咳……”尉迟惠终于呛着了。
“这是为何?”宁伦连忙伸出手,指尖触到她背的刹那顿时僵住,一股酥麻的感觉通遍全身,呆在那里忘了反应。
“吃狗肉?没搞错吧?”那么残忍,简直没天理,其实,好像猪肉也是一样哈。战国是比较流行吃狗肉,“狗肉店就狗肉店,干嘛叫个‘木木阁’?”真不知道这家主人是脑子太好,还是短路了。
宁伦咳了咳收回自己的手:“那是因为在此吃过狗肉之人都会有木木之觉。”
木木的感觉?什么意思。尉迟惠正在摇头之际,一个精美的漆豆送了进来,黑色的底漆描着朱红的花纹,豆盖揭开一阵热腾腾的香气扑散而出。一块粉嫩的肉浸在汤汁里,上面飘着几片翠绿的叶。尉迟惠想到是狗肉,立马后退。
“举箸啊。”宁伦看着她。
“不要,不要。”尉迟惠连连摇手。
宁伦笑了:“这是最嫩的乳子,只有木木阁才能做出这般滋味。”
什么,还是乳狗?尉迟惠直想吐:“你吃吧,我已经知道什么是木木的感觉了。”她爬起来逃一样地奔了出去。
宁伦惊愕立刻追了出来:“抱歉,我实在不知你不喜欢。”
“没关系。”尉迟惠摇摇手忍住恶心的感觉,“你也是好意,吃狗肉对你们来说也很正常。”
“吃点别的可好?”
“不用了,我想走走。”还吃,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本想让她先尝尝此处最鲜嫩的狗肉,再做其他打算,结果一来就弄得一团糟,宁伦心中十分懊恼。
初春时节,凉意侵人,尉迟惠刚走了两步,身旁就擦过好几人。
“还是回车上?”
她回头看到宁伦恳切的样子,点点头。
“去晓碧玄舍。”
这一次不会再惊心动魄了吧,尉迟惠按按胸口。
下了车,几位少年迎了上来,一色的粉白宽襟,清秀可人,将他们请了进去。宽广的大厅里散坐着不少宾客,四壁铜雀坐柱,飞鸟衔灯,正前略高的台面上三五伎人正在吹竽。灯影绰约,迷蒙清离。
“晓碧玄舍的琴瑟歌舞在临淄首屈一指。这次没有吓到你吧。”宁伦坐下来。跟着有少年奉上碧茶,盛在白瓷中煞是好看。
“如此之竽,也算得首屈一指?”旁几上的男人哼了一声。
“这几名自然算不得,看来兄台也是知音人。”宁伦望过去,“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南郭础。”
南郭猪?尉迟惠心里扑嗤一笑。此人面目齐整,身形瘦长,跟猪倒也搭不上关系。
“在下宁伦,看来南郭先生对音律十分精通。”
“精通谈不上,置喙罢了。”南郭础斜斜台上,“吹竽,还说得几句。齐王爱竽,此风大行,可入耳者却也不多。”
“既然南郭先生对此精通,不知可有雅兴让我们见识一下?”尉迟惠笑对他,老是贬低别人,想来他也有几分厉害,见识一下也好啊。
南郭础横了她一眼,倒似她说得奇怪一般:“此处?怕还不值我出手。”
什么人,口气这么狂傲。尉迟惠也笑了笑,算了,高人自有怪处。她掩口打了个哈欠。
“可是累了?我们回去吧。”宁伦起身。
“这些都是坊间特色,比起宫中自然不如。不过,我希望让你看到另一种不同。”
“谢谢你,宁伦。”尉迟惠点点头,可不知怎么,她总是兴趣缺缺,似乎都入不了眼,上不了心,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