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朝天子》草寄

47、展朝天子--(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见面时的情境。

　　他可能会勃然大怒，可能会冷嘲热讽，却没想到再相见时，他竟然能够处之泰然。

　　疏离冷漠的表情，把他视为陌路人般，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展烨淡然的「嗯。」一声，知道了便客气的请『襄亲王』站在一旁后，若无其事般的继续听政。

　　第一次被彻底隔离疏冷的展襄，首次感受到这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由想起多年前，他冷厉的拒绝了展烨的恳求和亲腻时，那孩子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来面对自己。

　　暗暗的摇摇头，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他神采飞扬而且气度不凡，当年还略微残留着的一点青涩，现在已经全然消失。

　　俊秀的脸庞因为成长，而变得刚毅而凌角分立，全身上下更是散发着舍我其谁，桀骜不驯的霸气。

　　展烨的平静和轻描淡写，令他不禁怀疑回来的必要。但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却看见展烨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和杀意。这下冷厉的目光，令他凛然的醒悟了昨日王丰对他说的话，虽然瞅心，却也看到了希望。

　　一直都是旁人转述的话，现在他终也体会到明白到展烨对自己的执着和感情。即使这么多年，即使他也曾伤透了他的心，展烨也没能把他忘掉。就如同自己一样。

　　可笑的是，自古以来爱情这回事中，恨与爱总是相辅相成的。正如王丰所讲的，由于展烨对他的爱情和忿恨，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濒临癫狂了。

　　不会奢求他能够原谅自己对他的『背叛』，对展烨来说，他断然的离去，的确是一种如同抛弃般的背叛。但至少希望能够改变他。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珍惜他，从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那怕是一丝丝一点点。

　　虽然被展烨冷漠以待，但以他的官阶还是必需站在人群中最前的一排。他一如以往的退到左丞相荀融那边，与右丞相沈书杰遥遥相对。

　　他没有遗漏当沈书杰第一眼看见他时，脸上的震惊和不信的表情。只要微一回想，便可得知展烨内宫曾经深藏着的众男宠们，是由谁人负责搜罗而来的。

　　展襄冷冷的一笑，轻描淡写的回绝了沈书杰的示好后，不意外的发现了一抺阴狠之色从沈书杰的脸上一闪而过，复又回复了常态，一副谦和恭亲的样子。

　　这个右丞相资历和机心看来还是欠缺些火候吧。只怕这些年来，从没有人给他受气吧。而然自己匍一回来便给他脸色和白眼看，也难怪他会气得差点失态了。

　　二十多的年纪和自己差不了多少，以这个年龄来说，能够攀登到这个一人之下的高位，几乎可算是一个奇迹了。

　　年少气盛，张扬狂莽。这是展襄仔细观察后给这个沈丞相的评语。沈书杰这人还是嫩了点，可偏偏就是这种自喻聪明，自认天下第一的人，才是最容易控制掌握的一群。要是没有展烨的支持，这种只有小聪明的人，便什么都不是了。而展烨就是深明这点，才会挑选他来培值，好成为一股新的势力。

　　他与沈书杰的暗涌，位坐高处的展烨可是尽收眼底，但他却什么也没表示。但当展襄与他四目相对时，他只是侧着头像是看戏般，然后回他一个富有趣味的冷笑。

　　过了好一会儿，朝会才恢复正常，返回讨论了几天还是不得要领的议题。

　　「西北的巴图贼子多次派人騒扰我国边境，实在不可轻饶﹗请皇上圣断，请派出我朝大军把那群老贼消灭，以防后顾之忧，以悍我朝声威。」

　　这事已经讨论了两天，左右之间一直也拿不定主意，但今天荀融终于都支持军方，表明了主战的主场。

　　「荀丞相所言差尔。任谁也知道东面的多尔也正在虎视眈眈，而且微臣得知此两国刚刚联姻，多尔皇把长公主嫁与巴图太子的事众所周知，要是我朝此时出兵攻打巴图，多尔必定会派兵相助，多加阻拦。这样我军便会忙于奔命，得不偿失啊﹗」沈书杰头头是道的说。

　　「那难道要我朝百姓继续受巴图虏贼的骚扰袭击吗？﹗」郭义这个主战的大老粗愤然的怒道。

　　这件事他又怎会不知晓，眼见皇上还是一脸高深，他只有微叹了口气道「郭将军所言甚是。即使边境之地也是我朝臣文，皇上仁心不忍，实不该让他们再受苦。朝廷实应该派军拒贼。」

　　沈书杰见荀融发话，立时水火不容的回以颜色「拨军之事怎能儿戏以待，莫非丞相有什么万全之策，可以同时抵挡两国之军？」

　　「这……」他一个四代文臣，吏治之事他敢说朝中无人能出其右，但行军打仗，出谋献策之事，却非他的专长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之所以主战很大程度是为了给他这边的军方一个交代，而且他也觉得只有打败迁灭巴图，才是长久之策。

　　现在就这样给沈书杰这个黄口小儿给一番话板下来，心里又急又怒下，倒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书杰﹗你……怎可以用这种语气跟荀丞相说话﹗」在荀融背后的沈书仁气极的瞪眼怒骂，只差没伸手指着他斥喝罢了。

　　「一朝为臣，本相都是以事论事而已，沈侍郎说过了。」沈书杰幸幸然道。

　　眼看情况不妙，展襄立即投给荀融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他悠然的踏前一步面向沈书杰，语带嘲讽的道「竟然沈右相不支持派兵，那右相必是有了什么不费一兵一卒，又能解决问题的万全之策了？」

　　先不说荀融本就是他的一派，单单只论他和荀融的多年交情，以及怎也看沈书杰碍眼这一点，此事他可就要管定了。

　　「微臣提议与南方的海涛结盟，两军共同对抗多尔和巴图。」沈书杰面向展烨躬身，意气风发的朗声道。

　　没想到沈书杰居然提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展襄明显的愣了一下。

　　「海涛的野心不少，这是引狼入室﹗」不等展襄等人发话，荀融立即反驳。

　　「难道荀左相现在又有其它更好的提议了吗？」沈书杰的不屑表露无遗。

　　「沈丞相想得太简单了，本王十分认同荀相所言。海涛的现任君王不是普通角色。他们南边尚有局部的战乱，虽然不至于自顾不下，但也没必要和我们结盟，躺进这池混水。何况没有利益的事，他更不屑去做。只怕当我们和巴图、多尔的联军打得火热兵临城下之际，海涛反倒会倒戈相向、落井下石。」不满沈书杰的持凌人，展襄猛然抬头插话。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展烨，终把目光转到展襄身上，他以平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声音缓道「襄亲王你又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告知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