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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展朝天子--(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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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展氐颜晶皇太后,在先皇过身后鳯体一直欠佳。终在昨日,展夏王历,展烨皇首年十一月十一因病情转趋恶化,最终也挺不过来。当然这只是对朝上及天下人的说法。
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又要麻白挂身。瞥了一眼殿内的那副上等倌木以及那个连一点孝子该有的悲哀都吝惜装出来的展烨一眼后,他暗暗的自讥嘲笑着。
先皇驾崩,皇上必须为先皇守灵七天,而太后奔天,皇上只须守灵三天。
在这三天内,除了没有每天从不间断的早朝朝议,和皇上身上穿的不是明黄色的袍子外,他实在看不出展烨跟平常有什么分别。
依足规矩,麻白之物在挂满了三天后被全数除下。皇宫回复往惜,除了鳯莺宫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太后外,基本上皇宫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他没有特地证实颜晶的死因,反正一定不会是对外宣布的病死。他也不想去想,去推敲,去猜测。
死了就是死了,颜晶不是他的什么人。没必要去证实什么。
有一件事,他没有忘记的,十一月十一,这天是婉妃的生忌。
「你在恼我。你很生气,我知道的。」
「没有。」
「你有,你在恼我杀了她不是么?」展烨苦涩的道。他知道展襄会气他杀了那个贱女人,气他对那个该死的女人所使的手段。
摇摇头他缓缓的道「我根本没有在意她的生死。」
「你这是不在意的样子吗?﹗」接着他恨恨的道「我是用一层层沾满了水的布帛慢慢地痛苦地亲手把她活活闷地的﹗怎么了?是否很生气?﹗来,打我﹗你可以打我、骂我﹗﹗你不是很生气吗?﹗为什么不敎训我了?不要……不要放弃我……」
对于展襄无动于衷的淡若,他突然哈声兴奋的大笑起来,笑得激动,笑得痴狂,笑得连眼角也闪烁着泪光。
「我控制不了啊﹗多少年了?整整七了年了,几千个日子,我日盼夜盼就是期待着今天,期待着能够亲手报仇的一天啊﹗你叫我怎么能够放弃?﹗怎么能够不疯狂?﹗我没有选择也没有转弯的余地﹗你明白吗?知道吗?不﹗你根本不会明白﹗﹗」他不断把身边的东西乱摔,脚上也没有停步的使劲乱踢着桌沿,宣泄他的激动以及不甘和不满的情绪。
他不是无动于衷,事实上在展烨哀求他不要离弃时,他只差那么一点儿便答应他。最后他混然天成的理性还是把所有的情感压下。
如果他和他的情感之中包括了爱,那么这个『爱』虽然来得不突然,却太沉重,这个字的背后背负着太多的恩怨情仇,太多鲜血罪孽和性命。只要一想到这些,提起正准备前进的脚步不但哑然而止,甚以往后而退。
眼前这个陷入竭斯底里的人,便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吗?
他的癫狂,他也有责任。要是他积极的除掉颜晶好为婉妃报仇,那么他也不会一错再错。
他总是自私的希望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平安快乐,最后却因为他过于的贪心和自持,而令那个一直是他最在意的人陷入不幸。
「烨﹗冷静点﹗」他用力的扯过他的衣袖,抱紧他的臂膀皱眉急道「我明白﹗烨你给我听清楚﹗我说我明白,我不介意﹗我根本不在意那女人的死活﹗」我在意的是别的,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不想去弄明白。
像大海中溺水的人,突然发现眼前有一块浮木一样,彷如获得救赎一样,他反手拉过展襄,把他死命的搂紧,深深的紧抱着。
「你不恼我了,不生气了是不是?」如同孩子的祈求,脆弱得令人心痛。
「嗯。」
「那么你会留下来的。答应我,不要离开好么?」
「烨……先不要说这个了,你看你一生气,也不看什么东西乱砸一通。你看,手都给破掉的杯子碎片割破了。」他正想拿出锦帛为他包扎伤口时,展烨却先一步把手缩了回去。
他的眼神空洞得惊人,好一会儿他才哑然低道「你说谎,你曾说过会留下来的。你还是生气了,你还是要抛下我……」
展襄的心除了乱,还是乱。连他自己不知道是否真的气他。但反过来说,他没有生气的理由吗?他生气不是理所当然吗?但为什么愧疚和心痛的感觉是如此强烈?
「烨,我……」
「什么时候…决定了什么时候走了吗?」他的脸上写满了黯然的神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没想到展烨竟然会清楚得如此仔细,他讶然的瞪大美丽的双眸。
他自嘲一笑「你敎我的『无论要达到什么目的,情报和眼线是永远不可或缺最重要的一环』。有关你的事,我会不注意,不留心吗?」
「之前我派出的所有眼线都无法沟进你的核心泛围,但这半年中,你一步步的把手上的所有权力都分摊出来,不论朝议还是差事,你都能推便推。几乎把一切都已经撒下的你,基本上已经半退出朝野了,还有展炀……不,展云,你把展云都接进府中了,这些一点一点的加起来,不就明摆着要离开了吗?」他是越说越气,扭过头既伤心又不忿。
「不要说了,也不要阻止我。烨,给我时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好不好?」他轻柔的尽量劝说。
「哈哈﹗我有说不的权利吗?我能阻止得了你吗?」
自我蔑嘲的语气是如此尖锐,他的一字一句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扎入展襄的心里。
展襄别过头,没再看展烨那还在滴血的手心。
一直以来伤害我的人是你,而伤害你的人……是我。
默静的过了半晌,首先示弱的却是展烨,他缓过劲后,平静的走进内室,在一个巨大的柜子前,取出一个泛着清香的长形松木盒子。
他走到展襄的身边,从容一笑「送给你的。」
没想到他能这么快释怀,他稍稍的放下心吁了口气后,带点疑惑的打开木盒。
顷刻,他惊讶的看盒子里的这支孔白色半透明的白玉笛子。他一眼便认出这是虞山的云瑕白玉。他忍不住把笛子取出来,果然立即传来一股温暖的触感。
这支笛子不但光滑,每个部份都极尽细腻,也不知制作此笛的工匠是怎样制的,竟连笛子内部也一样没有丝毫瑕疵,实是巧夺天工之作。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可清楚这支笛子不是天价,而是无价的。本来云瑕白玉的产量极小,一般每块玉石的体积也不会比鸡蛋大上多少。更贵重的是它的功用,佩带者不但可以健体益寿,把它带在身上练功,更有事半功倍的其效。
而展朝的世代相传的皇用玉壐,也是云瑕白玉制成,比拳头还要大的玉壐曾被喻为是世上最大的白玉,却不料在大半年前,再被发堀出一块半人高的长形玉石,它更被传为新皇登位,天上赏赐的福物。
怎也想不到展烨竟然用它来制了这笛子,他究竟浪费了多少云瑕白玉,失败了多少次才把这笛子制造出来的?
望着这支白玉笛子和末端的金色平安结,展襄彻底无语了。
「喜欢吗?一年前我不小心把你最喜欢的笛子砸碎了,所以一直都想送你一支笛子。看见那块白玉时,我便灵机一触命人把它制成笛子。」
「这个结……」
「这个平安结是用上我的头发沾上黄金制成的漆液再加工而成的金线。这个结的编法是萍儿敎我的。」说着他满足的绽笑着「它是我亲手编的,也是我亲自系上去的。」
这个不是普通织法,明摆着不可胡乱送人的。因为它的真正喻意是『愿我的爱人永远昌平安康。』更何况这个平安结的绳线竟然还特地用上了他自己的头发制成。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男子逐渐靠近,青涩中透着成熟的压迫慢慢袭来。
他再自然不过的合上长长睫毛的水眸,然后鼻息间传来了对方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气味。接着他感到唇上传来了一下温柔香软的感觉,没有侵略。虽然只是一下便退开了,但唇间仍然残留着酥软的甜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