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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展朝天子--(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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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展夏皇朝‧展烨皇首年‧冬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较早,才刚入初冬,已经开始降雪。
谁又料到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宫中突然剧变。突然间发生了太多事,虽然经过这一年平静,很多事都被慢慢的沉淀下来。曾经鲜血淋淋的伤口被时间慢慢地,一层一层的覆盖着。
但它根本从没有痊愈,只是新伤变成了旧伤。隐藏在时间下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想去忽略,但始终没能遗忘。
心情除了郁闷还是郁闷,回想这几百个日子以来,竟然没有一天过得开怀。
早两天,下了这个初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为解心中的苦闷,他特意在府中庭园中的小亭内观梅赏雪,虽然梅花还没有全开,但被冰冷的白雪厚厚压低下的梅树,它所表现出来的孤傲清冷和不屈的意境与他是何等的贴切相似。他不禁看痴了,不经不觉小炉上温热了的酒全被喝进他的肚子里。
被敕令留在外面不得随意进来打扰的众人,眼见已经过了三个时辰。由午时开始到现在天都黑了大半了,他们的主子不但没有出来,中途更没有传令出来。
最后还是由林勇走进庭园察看情况,来到小亭怎料却看见展襄喝高了般半身椅卧在软垫,半身倒趴在桌子上铭铭大睡。
林勇看见小炉上的火熄灭已久,他先是轻轻唤着,但见展襄全然没有理会后,他轻摇着他的手,随即发现他的手心冰冷得很。
林勇当即抱起严然醉昏过去的展襄回到他的房间,在林勇的吩咐下,婢女们忙过不停,先是架起小火炉,再为他盖上温厚却绝对轻软的棉被,然后用温热了的帛帕,慢慢烘暖他的双手和脸颊。
深夜展襄才转醒过来,林勇立即把温着的强汤递给他喝下。绕是如此,他最后还有得了风寒,幸好病情不重,只是轻微的发热和抱恙。
本来在展烨的授意下,他也乐得在府中多休想几天,但手底下的眼线却传来有关盐州的密报。
信中详细道出盐州牧不但贪污利财,私卖官位,且把反对他领治的十多口平民都以犯了国法为由斩决了。
展襄蹙眉的看着这份密报,对这种藐视人民,藐视王法的贪官污吏,实在不能容忍,绝对需要正视的。
州牧这个职位都是由皇上亲封的,而盐州乃重点税收之地,突然彻掉盐州牧,很可能引起暴民趁机抢掠,令其它平民或是盐商受灾。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说小,只要略微布置,再暗地里干掉那个叫郑阔的盐州牧即可。
说大,要不是由他先一步得到密布,这件事被其它当朝百官抖了出来,那不但朝庭没有面子,更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前,狠狠的甩了皇上和先皇一个耳光。
没有多加思量,他便亲笔议了一道密奏给林勇,让他漏夜进宫亲手交与展烨。而他则微恙的留在府上等展烨看过他的奏子后的回应。
等了不足大半时辰,林勇已经赶了回来。先不论他一脸青白狼狈,在大寒天中全身大汗淋漓,且看他回来的时间,比如期中要早到得多,只此两点,展襄已经嗅到一丝异样的不安感。
虽然这丝的不安没有一年前那些事件来得强烈,但还是令他不其然的寒毛竖立起来。
「宫里出了什么事?﹗」几乎已经是肯定句。他发现对这句说话,总有一种无力感。
习惯细观时局,掌控一切的他,这是他最讨厌的一句说话。每当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而出时,则是代表着又有一件正要或已经脱出他所能预料的大事发生,而通常不会是好事。
「我……主子……我……」林勇五体投地,连声开口,却说不出所以来。
「林勇,慢慢说,即使天塌下来,也有我摃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见惯大风浪的人也吓得这么魂不附体,此事绝对非比寻常的严重。
他随即也被林勇的表现影响得紧张起来。
林勇咬咬牙跪趴在地上,五体投地,一面难以启齿又胆战心惊的道。「我……奴才按主子的意思,带着密褶进宫交给皇上的,怎料不论御书房还是寝宫都没能见到皇上。就连萍儿都说不知道皇上的行踪。后来奴才碰见了虎牙,他看见我后匆匆的掉下两句,说他分不了身,有人监视他,还有鳯莺宫的布兵好像有异动,他叫我偷偷过去查查。」
听到这里,展襄几乎就要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展烨终究没可能原谅那个杀母仇人。等了一年,拖到现在才决定下手,除了为了迎合和安抚当时的我外,还有就是要稳定人心和当时的朝局。
既然他下手了,也是变相地证明,现在朝中局势而趋渐稳。
「当奴才到了鳯莺宫,听见莺鳯宫的叫喊。那……那叫喊伸吟,分……分明就是苟且交合之事。奴才当场呆住了,连偷偷溜掉也忘了。然后我…..奴才听见太后娘娘不断的淫娥泣叫求饶,叫皇上放过她什么的,之后奴才也听到皇上的冷硬愤讥的声音。此时奴才才突然醒悟过来,也知道闯了大祸事了。奴才急忙离开,却大意的踩断了地上的枯技,给皇上发现了。」林勇六神无主的不断的叩起一个个的响头。
怎么会的?﹗「不会的,烨绝不会做这种事的﹗你肯定没有弄错?﹗给我想清楚﹗要是弄错了我要了你狗命﹗」茫然的想了想,然后一个激灵,他摇着头,几乎嘶吼的喝道。
「没有错的﹗主子﹗奴才虽然从未做过这种事,而且当时也没有亲眼看见皇上跟太……但……但奴才亲耳听得真确,不会错的﹗」说着林勇的头更是叩得沉重用力。「主子,奴才想皇上该是认得奴才了。奴才虽然背着皇上,而且没有回望一眼,但奴才感觉得到皇上看见奴才的背影时,不但没有实时追击,更是愣了一下。要不然奴才也定然回不来了。皇上的武功不比奴才差多少啊﹗」
这种皇家荒唐丑恶的事,实在不能言传六耳。当他一时大意被皇上发现的时候,他就从没想过可以继续存活下去。因为不论是皇上,还是他的主子展襄,都没可能放过他的。
但是,正如他曾经说过的,他的贱命本就是展襄给予的,现在就当作是还给他的的主子而已。否则他也不会返回襄王府,并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真真切切的告诉展襄。
此时林勇老脸上的双眼泛红,但展襄却比他更加想哭。这个老人,这个从他懂事起便一直在他的身边,照顾保护他的老人,到他长大后又是他最得力的属下,一直无私的协助跟随自己左右的老太监,他又怎么下得了手?
他从来都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对别人他可自私得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死活,而到体己的人,他甚至会滴水不漏的保护,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深深的叹息一声,他道「罢了。我不是说天塌下来,由我来摃吗?无论怎样,我也不可负你一片忠诚的。这阵子你就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什么都不要管,手上的任务都交出去,让下面的人干吧。」
林勇挺着满脸的泪水的感激零涕的话,他几乎全都听不见。
哈哈﹗现在他不想哭了,但却很想笑。
可悲﹗可叹﹗可耻﹗可笑﹗
除了心寒还有齿冷。
首次有了一种陌生异样的感觉,不但苦涩而且酸楚,疼痛和鼻酸由心胸酵发出来,很难受……
真奇怪,明明不想哭的,但脸上滑下的温热又是什么?
我不介意的。
其实我丝毫也不在意颜晶的死,她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先不论她使计杀害婉妃的事,单是谋反的罪就该死百遍。
当时留下她的命,全是迫于时势所为,也因她是国母身份,为了免使展烨招引杀母夺权的疯言话柄,留下她一命也是必须的,更何况以单薄皇室宗族来说,实在死伤得够惨够重,至少在那个时候不该再流血了。
既然我在意的不是她的死,那我在意的是烨的手段?如果答案是『是』,那么这又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你对他有非分之想,有了不应该存在的奢想。』心底一个声音猛然敲醒了犹在迷雾之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