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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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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开始回暖,府衙修葺一新,后院的雪白的墙面绿色占去了一半。一簇簇粉白色小花,映衬着小院别有一番滋味。
芝芝捧着一小把花走了进来,瞥了眼呆在角落的石裳,径直走去书架,取下竹草编制的花盆,细细地将刚采下的花铺满其中。
东面的窗户风吹帘动,引得满室芬芳。站立书桌前的少女柔情蜜意,轻抚蓝色书面,低语吟来“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哎哟好香的花,好美的人。”石裳起了身站在芝芝身旁,摘一朵五瓣花凑在鼻尖深吸口气,感叹道。
“不过再美的花,再美的人,也比不上七娘的字。”芝芝瞪了石裳一眼,手中的花朵应景撕裂。
“所以啊芝芝,下次不要再放花在我的书房了,占地儿。”石裳轻轻放下花朵,坐了下来吩咐道“芝芝,磨墨。”
正对着石裳挂在墙上的是新装裱的字,七娘亲手所写,虽算不上龙章凤姿,在石裳眼里也是出类拔萃,无可比拟。
‘嗒’一滴墨水渗入纸张,笔未落。
芝芝从旁抽出一摞宣纸,甩在石裳面前,石裳抬头。
“小姐,就这两个字你就写了百来十张,还没有一张是成品。”芝芝怒其不争。
石裳磨磨蹭蹭从书桌另一边的某本书里小心翼翼的翻出一张豆腐块似地纸,摊开。
芝芝阅毕,语重心长道“横竖线条组合,看的出这是一个字了。”
石裳低头不语,芝芝有些不忍,安慰道“小姐,你也算初学者,一笔一划学起,写几个简单的字吧。”芝芝在书桌前来回走动“七娘这‘蔷薇’两字写的是不错,不过对于初学的小姐来说,有些困难。老爷曾经就算出小姐无书命,小姐啊,有些事强求不来的。”芝芝可惜道“小姐记性好的惊人,真可惜。”
“芝芝”石裳依然低头,“那我是不是很没用?”
芝芝愕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习惯会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芝芝,我给你说说蔷薇姑娘的故事吧。”石裳抬头,芝芝连忙制止。
“不用了,小姐,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快背出来了。”
“还说我记性好,七娘说了好多遍都没记住。”石裳耷拉着脑袋。
“小姐,你少和那个七娘接触,她是不祥之人。”芝芝严肃道。
“为什么她是不祥之人?”
“听说命太硬了,听说以前有媒婆上门提亲,没过几日那些提亲的不是断手就是断脚,躺床上好几个月呢。最严重的直接瘫痪了。”芝芝继续数落着“还听说她是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总之你和她少来往。”
“小姐?”芝芝看着空荡荡的书房,石裳早就没了人“你到底听见我说的话啊!”
午后的日头毒辣,找的人头晕乎乎的。石裳哪有耐心听芝芝啰嗦,找个空隙遛了出来。
“芝芝越来越啰嗦了。”石裳边走边踢着路边小石子,突然想到什么,“该早点把她嫁出去。”石裳用力点了头,一个跳步狠狠地将石子踢了出去。
“哐啷”
石裳心道不好,连忙跑上前去。丽人双手上下托着的瓶子碎了,里面的水也洒了一地,丽人傻眼站着,石裳也不曾想会如此凑巧。
七娘换了茶馆的装饰,撤了说书台,减少了桌椅换成一张长台。小七显得萎靡不振,四肢前后伸展,打了个大大的哈气。
门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两人,刚摆正的桌子哪里受得了那样的冲击,四处散开了。
“小鬼,你跑的挺快呵。”
丽人将石裳扑到在地,一只膝盖盯着石裳的腰,将其双手反扣。丽人狞笑着,兴许两人跑的太快太急,现在停下来拼命的喘着粗气。
“七娘。”石裳用足力气喊了声。
“丽人,我要的东西呢?”七娘淡淡道。
丽人闻言放开了石裳,整理了衣服走到七娘身边,“喏,你问她吧。”
石裳狼狈爬起来,唯唯诺诺道“我不小心,打破了那瓶子。”
“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这小鬼,不知道放了什么暗器,把东西砸了。”丽人极力解释。
七娘脸色微变,石裳不安地问道“七娘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那当然,小鬼,哼哼,你闯祸了。”丽人提醒着。
“七娘…”石裳看向七娘求证。
“我觉得吧…”内堂帘子一起一落,“丽人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让她得逞。”
“绿豆眼?”石裳显示惊讶接着狐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七娘说你想我了,就过来让你看看。”绿豆眼调侃道。
“行了,我们进去谈吧。”七娘先进了内堂,绿豆眼跟着闪了进去。
石裳老老实实把桌椅摆好,丽人则贴着帘子听着里面的动静。
“喂。”石裳拉拉丽人的袖子,丽人嫌弃地扯过衣袖。
“我打破了什么东西?”石裳不死心地问。
“嘘。”丽人紧皱眉头。
“白家人最难缠了,都是多古老的规矩了,七娘,你得帮帮我。”
“祖宗的规矩,不是你想破就破的。难。”
“七娘要怎样才肯帮忙?”绿豆眼的语气明显冷下来。
“这个,其实…”
之后便没了声音,丽人心里焦急,听到关键处没了声音,帘子被掀开,绿豆眼俯视猫腰着的两人。
“小石裳,我下次再来看你哦。”说完摸摸石裳的脑袋,大步流星出了门。
“七娘。”七娘未理睬石裳,转头到了一边的长台。
许久,七娘低叹“还不进来。”见石裳愣在那,七娘补充道“不学字了?”
这是石裳第二次进入七娘的卧室,上次来是满屋的喜庆色,这次改成淡淡的天空色,整个房间变的亮堂许多。
“上次教你的两个字练得怎么样了?”七娘优雅地往书桌旁的软椅上,石裳有些难为情递过那块豆腐干似地纸。
七娘带着笑意展开,笑意逐渐扩大,拉过石裳一同坐在软椅上,捏捏石裳的脸“你这人看着怎么也是书香门第,才学双全。谁料…哎。”
石裳尴尬地笑着,不不着痕迹地往边上坐了坐,七娘不做声,石裳咧咧嘴继续往旁边挪着,七娘盯着石裳,忽然转身平躺下来,头正好枕在石裳腿上。
“帮我揉揉脑袋。”七娘命令道。
石裳侧了侧身,小心翼翼梳理好七娘的额头细发揉了起来,七娘闭上眼睛。
“重了。”
石裳一下子力道变小了许多,又听到
“轻了。”
石裳有些为难,几次三番下来终于摸清了门路。
“小裳最近要出远门吗?”七娘睁开眼。
“过两天要去白家参加什么赏花会。”本来想问七娘去否,一想到请帖上只邀请了自己一人,石裳吞回了话题。
“白家?”
石裳这才发现七娘的眼睛挺大的,平时见到七娘总会半眯着眼,这会亮晶晶的特别有神。
“看什么呢?”
石裳慌忙摇头,七娘也不再发问,过了半晌,七娘觉得差不多了便让石裳停下来。自己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锦囊。
“给我的?”
七娘重新坐回石裳身边“嗯,乡野之地,蛇虫鼠蚁出没,这个你记得一定要戴在身边。”
“好。”石裳对于七娘送的任何事物都是爱不释手“听七娘的,准没错。”
练了两个时辰的字,石裳有些苦不堪言,每每委屈地看向七娘,七娘总是熟视无睹。这个时候丽人的出现对于石裳来说是个解脱,石裳告别了七娘,疲惫且快乐地回去。
“小姐知道回来了?”芝芝早在后门处候着。
“芝芝”石裳拉起芝芝的手撒欢“我会写我的名字了。”说完不忘抖开纸张,两个不是很连贯的字出现在眼前。
“小姐,字还是你自己欣赏吧,我还是喜欢看我的蔷薇。”
“哼。我去把它装订起来。”石裳大摇大摆地进了门,将芝芝扔在身后。
“诶?不对啊,我是来说你的,你怎么走了。小姐,你太不尊重人了。”
两日后的清晨,趁着阳光还未照遍整个桃源,石裳背着小步囊,踏着轻快的步子,检查完是否携带七娘的锦囊,挎着骏马,辞别了老石和芝芝。
白家离桃源约一天的路程,去之前老石就算计好石裳大致到达的时间,写了信提前送去白家。按照石裳的性子,刚开始还在马背上兴奋,现在晃悠着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马肚。手里拿着一根草杆子对着空气划着,另一只手则往嘴里塞东西吃。
“恩,这两个字就是蔷薇了,哎呀。”石裳猛的拍额“忘了问七娘她的名字怎么写了。”
又行了一段路,后面传来呼喝声,石裳回头张望,只见不远处一片尘土飞扬。待到近处才发现是一位黄衣姑娘。
“闪开!闪开!”
石裳急忙拉起缰绳,无奈,马只是晃晃脖子,将身体横在路中间,石裳眼睁睁地见飞驰而来的姑娘撞向自己。
“你这人傻啦?让你让开你不让还拦在路中间,要不是本…本姑娘功夫了得,这下子得毁容!”那姑娘双手叉腰手里拿着马鞭呵斥道。
石裳这边没那么好运,灰头土脸的,手上还划出一条血痕。自己的马儿受到撞击之后发了疯似地跟着那匹马跑了,手背的擦伤倒还好。包袱还背在背上,从里面取来水,石裳清洗起伤口。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和你说话呢。”那人抢过水囊,趾高气昂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倒霉蛋石裳。
“真不讲理,明明是你骑术不精。”石裳火了,吼了回去。
“奇怪,我为什么要同你讲理呢。我骑术再怎么不精也不可能掉个马头也不会。”
‘刺啦’石裳扯下了一块布裹在伤口处,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路。
“喂,等一下。”那人拉住石裳。
“做什么?”石裳甩开那人。
“我问你,桃源怎么走?”依然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问话。
石裳没好气的指了指她后面“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很快就到了。”说完,石裳头也不回地走了,没了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白家,石裳心中一丝丝的烦躁。
“你跟着我做什么!”走了一段路石裳发现那姑娘还跟在身后。
“谁跟着你了。”姑娘嘟着嘴。
石裳停下脚步,可以说对眼前这个姑娘石裳的耐心到了极限。
“你去哪?”姑娘忍不住问。
“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再不快点往回走,天黑前不知道能不能到桃源。”
“既然这样,我就和你一路吧。”姑娘没正眼看过石裳,到了前头带路。
走了一段路,石裳发现一个问题,她迷路了。
“你认不认识路,这里是哪里?”听到这个声音石裳的头又疼起来了,也奇怪,对着这个啰嗦鬼石裳不敢凶。
“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话?”啰嗦鬼又在训话。
“你要是不愿意跟就回去呗。”石裳无所谓回答。
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偏偏这个时候太阳也不见了踪影。石裳觉得身边有个热源贴了上来,回头狠狠剐了那啰嗦鬼一眼。
“靠这么近做什么,离我远点。扫把星。”石裳不客气道。若不是这人的冲撞自己可能已经到白家了,反正一股脑的气全套在这个人身上。但是石裳心里也清楚,骑不骑马也不会导致迷路啊。
“你说谁扫把星,你这个刁民,胆子真大!”横眉冷眼向来是啰嗦鬼的专利,但不会妨碍她继续贴在石裳身边。
石裳加快脚步,说话间没注意天暗下来。前方忽隐忽现的微弱灯光,啰嗦鬼直接拽住石裳的衣袖。
“这里是哪里?阴森恐怖的,会不会有鬼啊?”
“少胡说!”石裳制止道,有些慌乱,手捏紧了七娘给的锦囊“刚才你听我的话往回走,说不定都到桃源了。”
啰嗦鬼这次倒是收敛许多没有大声嚷嚷,只是紧跟着石裳。灯光飘忽不定,连石裳心里也开始打鼓。夜一下子就来了,风冷嗖嗖的,两人均是薄衣衫,这会靠在一起暖和些。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