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天下之沉浮篇》青池

39、对峙

　　“妾身见过殿下。”

　　秦清的脚步蓦地滞住，僵了半晌，极缓慢地转过身去，福了一福。

　　萧璟看着她戒备疏离的模样，胸口更是堵得发闷，死死地盯着她强笑的脸，一言不发。桥上一片死寂，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氛，良久之后，秦清终于笑不出来，收起僵硬的表情，低头望着地面，沉默。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璟忽然道：“你将我当作了逸之？”秦清知道他听见了她刚才的叫喊，暗恨自己的冲动，可是后悔已是莫及，只得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萧璟笑道：“你既然这么怕见到我，刚才为何不看清楚再跑过来？你就这么急着想见逸之？”他面上虽然笑着，笑意却没有延伸到眼底，声音里更透着一股怒意。

　　秦清心里一紧，本能地解释：“妾身与沈公子仅是君子之交，绝无任何苟且之事。妾身找他，只不过是想……”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因萧璟忽然跨出听风亭，大步冲她走来。

　　随着他的身形的移动，地上响起一片“咣当咣当”的声音。秦清吓了一跳，低头细看，这才发现亭内亭外竟散落着数只白瓷的空酒瓶，被萧璟踢到，正骨碌碌地滚来滚去，不住撞击发出脆响。

　　“不过是想什么？”萧璟走到跟前，眼也不瞬地看着她问。

　　此时两人相隔不足咫尺，微风吹过，秦清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从他衣间散出，不由吃了一惊，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的涌着激烈情绪的双眸。她原本想辩说不过是想找逸之饮酒赏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殿下，你醉了。”

　　“你不说，我替你说。”萧璟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定定地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忽然唇角一勾，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不过是想让他替你去找李瑜……是么？”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顿了一顿，笑容消失不见。

　　秦清心下大震，清澈的双眼微微地睁大，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样的表情看在萧璟眼里，不啻于默认。

　　“为什么？！”萧璟心里似有一头受伤的野兽横冲直撞，痛得再无法忍受，突然猛地揽过秦清，将她的娇小的躯体狠狠按在自己身上。

　　似是感染到从萧璟身体里传来的痛意，秦清的胸口也狠狠地揪了起来，她用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却一如既往地徒劳无功，心里有一把火烧着，她突然抬头直视着他，大声道：“因为他才是我的夫君，而我是他的妻子！这还不够么？”

　　萧璟的身体重重地一颤，咬着牙一言不发，双手将她箍得更紧，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良久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声音：“不！”

　　秦清被他箍得生痛，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似的。她咬着牙不出声，推不开他，便换作捶打，拳头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胸前。萧璟不躲不闪地任她打，眉头微微拧起，却就是不松手。

　　秦清本已干涸的双眼忽然又积满了泪水，失声痛哭起来。“我不属于这里！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她的手捶得更重、更狠，“我痛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宁可住在破庙！那些乞丐至少还都是活生生的人，而这里……这里只会将人逼成恶鬼！”

　　“所以你一定要离开我？”萧璟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抱着她的手变得冰凉，定定地望着她，“这样的地方，你却忍心将我一个人扔下？”

　　“你是你，我是我，我根本不是你什么人，如何说得上‘扔下’？”秦清强作镇定地移开目光，却掩饰不了话里的那丝颤音。感觉到他手上蓦地加大的力度，她的表情愈加冷淡，“你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我不过是一名村妇，本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为什么非要留我？那么多名门佳丽为你要死要活，你怎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让我去找我的夫君？”

　　说完这番话，她已是豁出去了。他是死心放了她也好，怒极杀了她也罢，都好过这样行尸走肉般地活下去。可是萧璟听完之后，却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深深地看着她，默然良久，突然一个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朝清园的方向走去。

　　秦清大吃一惊，不由失声惊呼。萧璟已抱着她向清园的方向走去，“你入府那日，我告诉过你：进了宁王府，你从此便是我的女人，如今看来，你竟忘得一干二净。”他的表情要多平淡就有多平淡，可是指尖却有一丝她察觉不到的抽搐，“今晚，我便要你永远记住那句话。”

　　看着他没有一丝笑意的脸，秦清如遭雷击，整个人完全呆住。他走得很快，转眼间前方已现出了清园的月门，她的心忽然缩成一团，咬紧牙关，死命挣扎起来。可是萧璟将她抱得极紧，无论她如何拳打脚踢都纹丝不动，而且像根本感觉不到痛一般，连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

　　长长的竹廊被踩得吱嘎作响，秦清的心也越缩越紧。来到卧室前，萧璟脚下不停，用力踢开房门，将她扔房中大床之上。秦清的背脊碰到他的床毡，立刻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床，不顾一切地向房门冲去。可是还没跑到门口，萧璟已迎面将她截住。他的身后，是已经下了闩的房门。

　　不待萧璟的手碰到她，秦清便像惊弓之鸟一样闪了开去。萧璟一步步走来，她一步步倒退，直到床柱撞痛了她的后背，再也退无可退。萧璟的双眸深得如同抹不开的浓墨，牢牢地锁住她的双眼，秦清连心尖也抖了起来，低声道：“殿下，你醉了。”见萧璟恍若未闻，仍是慢慢向她走近，两人之间只剩下咫尺的距离，不由得慌了心神，颤声道：“殿下答应过不对妾身用强的。”

　　萧璟的唇角勾起一个带着讽意的弧度，“清也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他的语调轻松而愉悦，带着猫捉老鼠般的嘲讽，眼里却迅速闪过一丝痛意。秦清呆了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等回过神，他已将她紧紧压在床柱之上。两人的身体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薄薄的衣料已不足以阻隔从萧璟身上传来的温度，秦清的肌肤也越来越烫。他的面孔占据了她全部视野，她慌乱地别过头去，努力想要摆脱他的钳制。被她扭动的动作搅得十分不适，萧璟情不自禁地闷哼一声，猛地将她抵得更紧，低声道：“当日众目睽睽，你不是还理直气壮地指认我是采花贼......”

　　秦清浑身一震，顿时忘记了挣扎。萧璟将嘴附在她的耳边，缓缓道：“今夜我便坐实了这个罪名，又如何？”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令她浑身轻颤起来。惊觉他顶在她小腹的部位变得坚硬若铁，她几乎停止了呼吸，浑身绷紧，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萧璟笑了笑，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慢慢俯下身来。秦清的心颤抖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下，如蝴蝶的翅膀一般，不住扇动。

　　萧璟的双唇缓缓落在她的唇畔。他没像上次那般狂热地攻城略地，而是蜻蜓点水般地轻啄，用舌尖轻柔地舔舐着她的唇瓣，如品尝世间极致的美味，流连不舍。

　　秦清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已松开了紧咬的牙关，他的舌尖与她的纠缠，清濛的酒气在两人唇齿间流转，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这个吻太长太深，将她肺里的呼吸都耗尽，白玉的双颊渐渐染上酡红，仿似真的喝醉了一般。

　　萧璟的唇恋恋不舍地移开，划过她的脸颊，落在晶莹的耳后，然后轻轻含住了小巧的耳垂。濡湿的唇瓣在圆润的耳珠上辗转吸吮，滚烫的舌尖如轻柔的画笔，细致地描绘着耳廓精美的线条。秦清感到有些微痒，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却察觉到萧璟的身体骤然绷紧，耳边一声低哼，一股灼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奇异的酥麻酸软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吻从耳侧一点点向下，抚过雪白的脖颈，渐渐来到她纤细的锁骨。锁骨的末端在轻柔的丝衣下若隐若现，他似有些不满，眉头微微一皱，修长的手指挑开了她的衣襟。

　　肩上忽然一凉，秦清自意乱情迷中猛然清醒过来，“不！不要这……”剩下的低呼被萧璟飞快地含住，消失在再次纠缠的唇齿之间。他火热的手掌包住她秀巧圆润的肩头，光滑的指尖来回摩梭着，在她的肌肤上牵出一丝丝热意。

　　柔丝的腰带无声滑落，衣裙如轻羽般飘覆在地，月色之下，凝脂般的肌肤泛着莹白柔和的光泽。周身的凉意令秦清倏然一惊，本能地又要闪躲。萧璟长臂轻舒，一把将她捞了回来，横放在大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