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者》祀墨

5、五

　　“始源，你今年也十九了吧？”崔先生明知故问地说道，浅啜了口茶面带微笑。
　　“嗯。”崔始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知道老头又要长篇大论了。
　　“想好大学修什么了？”
　　“主修工商管理，另外我会去选修古典文学。”他平淡地回答，这些早就在一个月前接到录取单的时候自己就决定好的了。
　　崔先生点点头，这些选的都不错，以后家族公司得由崔始源来继承，工商管理是必修的，而一个成功的商界名流，内在的文化底蕴也是必不可少的。
　　“不考虑下我和你妈妈的建议？”
　　崔始源一挑眉，随意地瞥了父亲一眼，问：“什么建议，不是说好到大学后所有的一切由我做主吗？”
　　“当然，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但不加入公会么，你知道，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加入，而且它会为你带来丰厚的利益。”他笑盈盈地望着对面的崔始源。
　　崔始源沉默了会儿，皱起了眉头：“爸，我早说过了，这世上哪儿来的吸血鬼，要我加入那徒有虚名的猎人公会，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也说过，没有亲眼所见的事，就不要妄下结论。”口气陡然冷淡了很多。
　　崔始源心中想着他爸还真是护着那什么公会，就看见父亲走到自己跟前把脖子里那个从小戴到大的十字架翻出来摩挲着。
　　“我记得你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他说，双眼凝视着小小的挂件。
　　“爸，那只是一种信仰。”崔始源很不满，不得不解释，“它是我的信仰，一种精神寄托，我无比地尊敬、热爱上帝，可这不代表，我真的相信上帝是存在的！”
　　“哦？”崔先生的声调往上扬，“拥有强烈的宗教信仰是对付吸血鬼的最好武器，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从小带你去教堂的原因。看来科学把一切都搞砸了。”
　　崔始源不耐烦地站起身：“我知道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它可以支持人们去克服一切困难，这才是我真正所推崇的，它让我们的内心变得坚强勇敢而无所畏惧，而不是在临终时一味地向神父忏悔祈求获得对自己罪孽的逃避！”
　　崔始源的父亲叹了口气：“这样说来，你是不愿加入公会了？”
　　“当然。”他扬了扬眉，道，“这个世上，没有神，没有上帝，没有吸血鬼，只有自己认为对的，才是真理。”
　　“真是顽固的小子，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呢？这真是讽刺，作为一个有着优秀血统的猎人世家的后裔，竟然会怀疑我们所作的真实性。我想你爷爷一定很伤心。”
　　“爷爷？爷爷也是公会成员？”
　　“我没告诉过你么？”崔先生看着崔始源，眼神带着戏谑。
　　“你当然没告诉过我！”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他的爷爷是他一生最敬仰的人。
　　“那现在你知道了，还没改变心意吗？”崔先生似笑非笑地等着回答。
　　“除非我亲眼见到吸血鬼，否则我决不会加入。”径直从父亲身边离开，崔始源有些气急败坏地跑上楼，他感到迷茫失措，爷爷也是猎人，那吸血鬼是真实存在的吗？
　　看着儿子消失在拐角处，他低声感叹：“冥顽不灵的小鬼，枉费我和你妈从小拿你当猎人培养……”

　　“您是猎人？吸血鬼猎人？”韩庚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崔阿姨。
　　她笑得更欢，伸手捏捏韩庚的脸：“是的。不要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真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嗯……”他微微红了脸，低声道，“真的是猎人，我从没想过，会遇到。”
　　“呵呵，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庚握紧了手中的徽章，考虑着应该怎么叙述这件事。
　　崔阿姨了然地笑笑：“没关系，慢慢来，我问你答好了，我知道小庚现在说话还有些困难。”
　　“第一次见你就很好奇，一个人类的孩子身上沾有很浓厚的黑暗气息，我想你至少和吸血鬼待了一年以上。”
　　“5岁，5岁时，就和他，在一起。”
　　整整16个春夏秋冬，16年的日夜交替。
　　“吸血鬼，怎么会养育人类的孩子？你说呢？”她锐利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对面的孩子。
　　“妈妈。死了……被他。”他低下头，手里时松时紧地握着徽章。
　　崔阿姨有一瞬间的愣神，以为他是在叫自己，随即才发现不过是一场误会，她把他抱进怀里，不住地安抚。
　　“也许我们应该下次再谈，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很重视是真的，我无法想象一群恶魔会放着丰盛的晚餐而不享用，我会向公会申请调人来保护你。你知道他们的能力，就算逃到首尔他们也能从伦敦追寻而来。”
　　韩庚在她怀里安静地点头，脑中不断回想那场傍晚的邂逅。
　　“或许这个人选会让你不那么能够接受，但我保证除了他没人能再有能力保护你。所以，好好配合他。”崔阿姨不放心地嘱咐，韩庚仍旧是乖巧地答应，他只是不知道除了答应下来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声音突然异常的严肃，“伦敦一直是吸血鬼的领地，伦敦的那群，是十三氏族之一吗？”
　　“他，是纯种。”韩庚惨白着脸说。
　　“他，是谁？”
　　韩庚摇头，闭上眼睛，这辈子，再也不想提起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