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如来X光世大如《识海梵声》》集夢盒子

25、二十四、浮生繁华篇——优昙婆罗（6）全

　　二十四、浮生繁华篇——优昙婆罗（6）全

　　夏日的清晨来的很早，林中鸟雀应时而起，在仍然泛着些许青蒙的天籁之下盘旋轻啼，唤醒云鼓雷峰晨钟噌吰，铿然入耳。不久，香火袅袅而颂经声声，晨间佛门，一派至清至圣。

　　熟悉的梵唱伴着清雅的香氛遥遥而袭来，果蔬园子的小破屋里仍是沉静酣然。光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又往裹满全身温暖当中埋了一埋，待感觉那温暖又将他紧了一紧，接着额上挨了一记香香的湿热，方舒适的哈欠了一口气，眼也不睁便微噘着嘴巴往那个方向凑，呢喃着似是哪里方言般的嚅叽声在那温热含上他的唇舌后，才满意似的化为淡淡的轻叹。

　　若是只猫儿，这娃定会打起呼噜来。招提的嘴角扬着宛尔的弧度，轻品着怀中殿主口中特有的香甜，一下一下将细碎的亲昵哺进他嘴里，再吮回带着些略微急切却毫无保留的依恋，啧，没头没脑的，竟被他咬到了舌尖。

　　“呵，饿了？怎的如此饥不则食？”招提轻笑着揶揄着光世，却仍细细的亲啄他微微咕哝的嘴巴。

　　“此言差矣。贫僧汝素^o^”光世带着浓浓的鼻腔哼叽着反驳，却仍慵懒连眼皮也不抬，而被窝儿里已不自觉开始扭动的身体多少暴露出使坏得逞的雀跃。

　　“哈，顽狡。”招提在光世的眉心的钻上落下细碎的亲昵，一路往下，再轻轻啃一下鼻尖，惹的那半梦半醒却还犹自得意的殿主细痒的缩了一缩。

　　招提见状那温水一般的和煦目光中划过点点计上心来，原本捧着光世肩背的双手，轻轻抚摸，不着痕迹的划到腰眼儿，稳稳抓住……

　　依然安抚着光世脸颊的嘴角爬上些算计的弧度，下一秒，下手，挠痒^O^！!

　　“啊啊啊！哈哈哈哈~~招，招提哈哈哈哈……不行哈哈哈，别！”突如其来的偷袭完全无以招架，光世“噌”的绷紧了全身的肌骨，那从腰腹间的死穴爬上来的难忍逼得他恨不能满床打起滚来，无奈被招提死死按住，只得努力的像只蜗牛般拼命的缩进那名为被窝儿的壳中……怎奈徒劳，只好伸出手臂抱住招提，眼角挂泪的将扭曲了一脸的哭笑全数蹭进他的肩窝，苦苦的讨着饶，“招提，饶，饶命啊哈哈哈……”

　　“招提听命便是了。”招提依旧淡然的戏谑着，却不再折腾那喊的几近变了音调的光世，享用着这揽了满怀的温暖，轻轻的晃动拍抚；待他终是有些力气从怀里扑腾起来还扁着嘴冲他翻了个白眼，仍是不减招提莫名很是欣然的好心情。

　　终是闹够了，可还是不舍的抵着他的额头，深深望进他如这日头未升的清晨般干净的眼中，招提仔仔细细端详他瞳孔周围如深渊沟壑般的漂亮纹理，任包覆着太多意义的疼惜温暖湮没身心。若是甜，却待食过之后，方知那味入骨，放之不舍。

　　光世被那柔和的似能拧出水的凝视渐渐溺的颇不自在，垂下眼躲开招提的目光，这时方才有一股羞赧爬心头浮于头脸，烧的发烫，生怕一不小心便溺死在他眼中，也生怕再多看一眼便会望见某种无法看懂也无以承受的未知，莫名的恐慌一闪而逝，捕之不到，忙微微退开他之臂膀，却又不自觉更紧的抓着他的衣袖，似是怕他不小心会消失了一样。

　　“害羞了吗？”招提摇头笑笑，安抚般拍拍光世的手背，再伸手拉过他的外衣，轻轻披在他身上。
　　“切，真乃恶劣外加臭美。”光世闻言不屑般耸耸鼻，饶是满脸通红尚还牙尖嘴利的抬杠，夺过衣裳，似是有些赌气般胡乱套在身上，嘴里还叽叽哇哇的埋怨，“招提此招真是要命！端端和佛首一般，明知我天生怕痒，却还一点饶命的余地都不留于我！慈悲何在！”

　　“佛首吗……”本正在低头收拾被卧的招提闻言手中轻轻一顿，在光世看不见的脸上爬上一丝莫名的宛尔，似是沉入了点点陶哉往昔，不禁微微摇头一笑。怕痒，还真是……

　　光世方方学会了如何吃食时，帝如来终是松了口气，总算解了一桩不大不小却令人哭笑不得的难题。

　　圣弥陀那时尤其开怀，真真不枉他如此不懈努力的反复烹煮喂食，见那小活物每天乐呵呵的颠过来伸着小手冲他要吃的，他总会笑的一脸无上幸福的递过去一碗再一碗的甜米糊，相当有成就感；虽然那碗碗的吃食，终会被那娃娃兑进帝如来嘴里大半……

　　却不料一波将息一波又起，生活亦总是问题叠着问题。吃完了，便是睡的问题。

　　或是因为学会了吃那人间的小食物，光世变的愈加欢脱，虽说走路尚且踉跄笨拙，可那尚且不及周岁婴孩大小的肉身似有用不完的精力，每天每晚都在云鼓雷峰的各个殿堂内好奇的探险，看什么摸什么都是新鲜，无有片刻宁息。

　　帝如来初始尚不觉有何不妥，见那娃娃要么在经阁中皱着小眉头认认真真的翻腾着各类经书典籍，要么煞有其势的依着武僧们的招势也胡乱的张开小胳膊吼哈的舞上一通，虽知他尚识字不多且武能未通，其行径多是乐趣使然，可也欣欣然只当是他天生好学孺子可教。

　　可后来帝如来发现，本刚刚仍依在腿边随自己识字的玩艺儿，回个头就常常消失的不见了踪影四处寻他不着，好容易寻得他猫在哪个犄角旮旯拎回来丢进鱼龙座，他也往往仍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看书玩耍的闹腾，任帝如来无奈劝慰了多少次“休养生息循序渐进方成正果”，那活物顶多傻笑着点头但听也不听的不得安生，也真不知是那活跳跳的东西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着小傻的对他耍赖。

　　久而久之，还多少让帝如来有些分神的吃不消。

　　后来有次帝如来在贤劫大殿连续主持了三个周天的讲经会，出殿后方听团团转的世尊报备说光世整三个晚上都未回归鱼龙座，四处找寻却不得其果。

　　泥菩萨也有土性，帝如来担忧之余终是有些微微愠怒，沉下心神四溢佛气，寻着那娃娃特有的天河原息，望向了……贤劫殿高高的房梁= =|||||||

　　身起身落，衣袖翩然，落地时帝如来怀里便多了一团灰头土脸的光世，还尤自腆着脏兮兮的小脸满眼兴奋的盯着他瞅，似是催他再讲些什么有趣的法理来听上一听。

　　……这东西竟猫在房梁上悄无声息的听了他整三个昼夜的经会。

　　帝如来沉静面容上多了一丝无奈的压迫感，也不多言语，便把那东西往肩上一扛，转身回了后方寑殿。独留圣弥陀仍迷惑的看着那三四丈有余的房梁，认真研究着凭那肉乎乎的短胳膊短腿儿是怎么蠕动上去的，百思不得其解。

　　帝如来回了寑殿便沉着脸将脏兮兮的光世放进鱼龙座中，催起内力与鱼龙座的灵能相互挥应，无声暗下佛旨命其为光世沐浴。幽蓝华光轻闪，座底的水色便把依然伸着手够向帝如来的娃娃裹入其中听话的洗去光世一身污土。

　　待帝如来拿着一个面饼回来，乖巧的鱼龙座上已坐着一个假装乖巧的光屁股干净娃娃眨着大大的眼睛冲他拼命绽开大大的笑容。光世见帝如来仍一脸严肃庄严完全不似往常那样无奈的回以妥协的微笑，便挠着自己的小秃瓢儿红着脸儿扭捏的垂下头去不敢看他。

　　帝如来见状无奈摇头叹息一声，将面饼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袭身过去盘脚坐进鱼龙座中，将光世抱在怀中，帮他穿上小小的棉布僧服，便将他抱立在自己面前，严肃的咳了一声，见那娃娃竟似吓的缩了缩肩，耷拉着脑袋的小样子好不可怜，帝如来本欲好好训他一训的气势不禁温弱了一半有余。

　　“光世，汝可知错。”

　　娃娃抿着嘴不发一言，脸上挂着无比委屈却又无比倔强的不愿妥协，只是偷偷捻着帝如来衣袖的小手仍散出几丝讨好的可怜气息。

　　“光世，答吾。”

　　帝如来见状于心不忍，可也知不能姑息于他，便将他再近一点拉向自己怀中，轻轻抵住他的额头，将言语之令化为无声神识导入他之意识，并不意外的感受到柔弱但坚决的抵抗，从那幼小的神识当中，帝如来读出迷惑不懂和点点委屈以及……小小赖皮。

　　帝如来痛心的闭目扪心自罪了一番，张眼道了句我佛慈悲，便将那娃娃轻轻放躺在自己腿上，忍着不舍痛下杀手锏。

　　“哎呀啊啊哎呀啊啊！咯咯……呜呜呜T T”瞬间，娃娃奶声奶气尖嫩叫声便炸开整个寝殿的沉静，划破这本应入梦悟之时的雷峰夜色，似哭似笑，可怜的让人心疼。

　　“光世，可知错了？”帝如来仍是一派正气沛然的语气中却夹带了一丝忍俊不禁，手上嘴上却没闲着，呵耳朵吹脖颈儿挠肚皮搔胳肢窝儿，无所不用其极，温柔的力道却专往娃娃的死穴处钻，任他在自己腿上扭着小身体的打滚也不放他半分半毫。

　　“呜呜~T T~”方不会太多言语的奶娃娃哼哼叽叽的求着饶，痒的哭哭笑笑躲无可躲无所适从，两个小胳膊死死抱住仍在自己身上肆虐着的一只温暖的大手，呀呀学语般被逼出三两个字，“活，活朽，活朽……”

　　虽是发音含混，但那如幼鸟初啼般稚嫩的声线如此清晰的呼唤，声音不大，却声声震摄于魂，将那本已满心满怀的可心温宛更似水般化开，帝如来此时忽觉，如此周张养育原本只当渡人一命造化浮屠，从不曾有有何求望反哺，可此时此刻，稚儿一声殷切呼唤，如糖入口，便觉似是什么也便都值了。

　　“再问一句，汝可知错，嗯？”帝如来忍着笑意将貌似严肃的责问化成热气呵进娃娃微微颤动的耳中，低头看着怀中眼泪汪汪的娃娃瑟缩了一下，手上恼人的细痒举动也温吞了几分。

　　“嗯嗯嗯！T T”光世闻言立即忙不迭的猛点着小脑袋，仰望着帝如来的小脸上爬满可怜兮兮的讨好神情，生怕放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又要搔他肚皮一般。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再唤声佛首来听。”见光世领了错，帝如来便调整了身姿，卧于鱼龙座中，将娃娃揽于怀中枕于臂弯之上，掰了一小块面饼喂于孩子嘴里给他充饥，再轻轻拍哄。

　　“嘿嘿，活，活朽……”光世知他之佛首终是饶了他这遭，便立马换上开心的小嘴脸一口一口接过喂过来的吃食，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梵香，乐呵又含混的声声唤着他，“活朽嘛，活朽……”

　　“呵，光世当知休养禅定之意义，可知如此忙碌急近，日积月累定会伤汝天河神鱼之原生神力，”帝如来轻轻亲了亲光世的额头，见他仍张着大眼睛好奇的解读着自己的语言，一知半解听之不懂，但干脆傻傻笑笑够过剩下的面饼递了过来。帝如来无奈，只得接下，意思意思一般咬了一口，便将剩下的食物放于一边，揽过孩子躺好，再抬手将覆上迫其闭眼，吟诵轻轻梵声，“入定。吾授汝悟禅之奥义。”

　　光世依言乖巧的放松肉身，埋于帝如来胸前，沉于他低沉温柔的梵声当中，任其回响于鱼龙座所加持的清圣佛氛当下，入心，入魂，似是与那梵唱之人离的无可再近。

　　梵唱终了，鱼龙座上只余一大一小两位佛者，相拥入梦，睡的好不惬意，平稳绵长的呼吸与鱼龙座应声起落的淡淡光华交相辉应，在这并不太大的寝殿当画出一幅沉静。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日里，帝如来便坚持与光世在鱼龙座中同睡，授其禅定义理，若再闹腾，便挠他痒痒，久而久之，方解决了他不会睡觉的问题。后来待光世终可独自一人也知于夜需回归座中入眠时，也差不多快到了他正式剃度修行的时候。那时，光世已入雷峰三年有余的光景。

　　“哈。”似是忆起了什么过往，招提摇着头微微一笑，满脸的欣然。

　　“招提莫不是又在笑我怕痒？！哼，早晚我……”光世已着好衣装，见招提尤自微笑，心当又在笑他，鼓着脸正欲张嘴把杠抬回去，但觉一股混厚庞然的熟悉之力“咣当”一声闯入小屋之内，本就破败的小屋木门轰然倒地碎裂个寿终正寝，愕然抬眼，便见鱼龙座幻化之金龙正盘在二人上空哼哼叽叽的晃来晃去，似是给撞了个头晕眼花。

　　“啧啧，洗衣服，做木盆……我说殿主啊，看来你我二人的责罚又要加上做木门一项了。”招提蹲下身抚了下那已虫蛀斑驳却在昨夜为二人遮风挡寒的木板，忍着笑轻叹。

　　“……”光世见状不禁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再愤愤又无奈的与头上尤是晕的找不着北的鱼龙座对视一眼，又双双垂下眼，见招提一脸的忍俊不禁，也顿觉好气又好笑，想了想，不禁也喷笑出声，“哈，哈哈……那我陪你接下这责罚便是。与你，我受何责罚怎会有半点不甘愿。”

　　看了下天色，无怪鱼龙座前来寻他，确已近晨颂之时。光世凑近了招提一点，“我需回转庄严殿，待你完结今日工课，可愿来庄严殿寻我，我们一起领修理物件的责罚？”

　　招提见光世虽是满嘴责罚，脸上的喜悦却闪闪发亮毫无遮拦，心中一软，便知晓这殿主不过是想约他再见面而已，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招提领命。”

　　“嗯。再会。”光世见招提允了自是开心，在他脸上重重的吧叽了一口，便乐颠颠奔儿出小屋再一溜烟儿的奔儿向庄严殿的方向。

　　招提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微微一展笑颜，又轻轻一声叹息，个中曲折，竟是连自己都理不出个是非。抬眼见金龙好似终是回过神来，却被光世又将他落下的事实小小打击了一下，正垮着大大的脑袋，用两支短短的前爪抱着长长的龙尾讪讪的摆弄着，样子可怜又好笑。

　　招提在那龙头上轻轻抚了一抚，“无防，他是只得意忘形了而已。”

　　一声安慰，引得那金龙飞过来围在招提周遭旋了一圈，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

　　“这样，真的好吗……”招提似是问那金龙，又似是自言自语。金龙无声，尤自在僧者身边依贴了几下后便追着光世的方向化成一道金光，片刻便不见了踪影，待留招提一人抚摸着左手腕上那串草珠子，品尝着自己心中的答案。

　　那佛友曾道，能惜处，必惜之。断不能放下，也便只有认了；不仅是认了，更当珍而重之。至于好与不好，任时间评说去罢。

　　思罢，招提提脚，一步一步，缓缓步出小屋，无声。身姿形貌未变，却有一派庄严沉静深如渊海天籁，许是光世，亦认之不清。

　　光世与招提便如此相处了下来，很少刻意相约，也无太多难舍难分，只在共值事务或得空有暇时，方会一起劳作论经，或者只是干脆无所事事的打闹玩耍，自然处于这雷峰地界不大也不小的青天之下。

　　后来帝如来出关，也不知是不是各自事务太多忙的抽不开身，二人相见的机会似是少了许多。送招提的念珠上明明附上了天河元气，光世也偶有发现完全感知不到招提在何处的情况。但光世心中本暗知招提本非凡常僧人，只感好奇有趣但亦无甚在意。

　　光世聪慧，庄严殿主之责承担的很是到位，倒真的是分担了帝如来不少压力。不过，若是遥遥见了果药园子里的小屋亮起灯火，光世便会忙中偷暇的溜过去，即便是无法留宿，也会与他招提呆上些时辰。若光世哪日先得了空，便会去小屋里点上灯，一边自行修行禅法，一边盼着带着些许天河之气的熟悉气息从远处缓缓走来。

　　后来，已是很远很远之后的后来，待光世再回忆这段时光时，方知，长相厮守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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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繁华篇——优昙婆罗》 全篇完
　　下篇预告：《浮生繁华篇——阿卢那华》

　　阿卢那华，意曰：“将晓”、“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