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十三、浮生繁华篇——优昙婆罗(1)   ...
            
                 
                
                    - 
                          引言:
 优昙婆罗华者,生于西方极乐佛国善见之城,其花青白,多瓣多蕊,花形浑圆,犹如满月,芳香极美。三千年一乍现,现则妙法真理说告,现则金轮王出生,现则无相菩萨入心,现则大自由大快乐方得;昙华刹那即逝,红尘众生者,其形貌肉眼不能见;怀菩提心、修菩萨行、知大佛爱、领大禅悟、有大自由者,其形貌肉眼亦不能见,然则其心眼可见。
 
 山腰水瀑之山泉似亘古长流,倒给云鼓雷峰之肃穆宁静填了一份活泼清灵。水瀑的泉水来自雷峰巅顶某处凹陷的山漏,水源自天,旱季溪水玲珑叮咚,雨季惊流汹涌击石,泉水终止落于那不算大的清潭;可不论瀑之水势或绵恬或澎湃,清潭却从无一丝涨落,浅处清澈见底鱼虾水植呈繁盛之态,而深处则似深不可测不知通往何处。久而久之,这水潭倒成了雷峰僧人们取水洗衣之所。
 
 晌午过后,在水潭中便有一名僧者身着简单的灰色里衣立于水中认真搓洗手中一件袈裟,而在他身边则有数个圆桌大小的木盆浮于水面随着水面嶙峋而轻轻起伏,里面皆堆积着的各色僧袍。
 
 洗净了,僧者便轻轻推开略微碍事的木盆浮游它处,将手中的衣物放入潭中涤去那泛着皂角香气的白沫,再轻手一扬带起一弧水注伴着衣服腾跃于空中,在阳光下七彩斑斓煞是好看,而后僧者又将衣物拧干抖开再放入一旁的空盆当中。
 
 僧者抬眼看了看一边几座如水上小山一般的待洗衣物,再看了看另一边几个空空如也的木盆,平和淡然的脸上竟浮现一丝略带禅机释然笑意,便挽高了已有浸湿的衣袖,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劳作。
 
 正在清洗之时,周遭虽平静依然,僧者却似捕捉到什么的信息,他轻轻吐出一声略带无奈的的叹息,脸上却染上一丝温然笑意,摇摇头便直起身看向大殿的方向,似是等待。果然片刻后一阵稳健而又欢快的脚步传来,动荡了水潭的至清宁静,却填加了些许的活络。
 
 光世自晨间开始都在带着庄严殿新晋的僧人们进武修,结束后算了算时间,得知是那僧人今日值洗衣之勤,便一路小跑而来。跑到山腰水瀑时,果不其然那僧人正立于潭中等他,详和淡然的脸上却略带着无奈的微笑,让光世感觉很是塌实欣然以及……不可捉摸的丝丝熟悉。
 
 “招提僧友,”光世欠身行礼抬头回以一个干净的微笑,便脱了外袍与岸边草地上那僧人的灰蓝袈裟放与一处,再挽起长袖在背上打了个结,下至清澈的潭水中淌到僧人身边,捞过木盆里一件衣袍便开始搓洗,“我又来叨扰了。”
 
 “多谢殿主相助。”招提点头回以微笑后,便低头继续洗衣,垂目中思索片刻,终是开口劝道,“招提不才,却也知庄严殿之事务正方兴未艾,殿主定是百忙缠身应接不暇,如此定时定点来给予帮助,恐怕耽搁殿主正事,更何况洗衣洒扫本是招提份内之修行,殿主之好意我受之不安。”
 
 “招提僧友!”光世抬起头,皱着脸略满埋怨的冲招提扁扁嘴,却并未停下手中劳作,“佛首闭关不久,暂理庄严殿是交付于我理应承担的责任,我定不会辜负佛首的重托。可我也说过多次,我来不只是帮你,也是自我赎罪修行。”
 
 想了想那前因后果,光世的脸色填了几分羞愧之情,染上些红润给愈渐沉稳纯正的气质透露了一些本性的天然,“要不是我,你又怎会受罚,要多承担这么多洗衣之责呢,本是我累你受罪,你却总是如此,倒似僧友你是在生我的气。”
 
 “殿主明知招提感激之本意,又何出此言呢?”闻言招提无奈苦笑摇头,看光世鼓着红红的脸颊瞅着自己的样子心中不禁宛然,然而思及因缘始末眉头又不禁凛然一皱,深邃的眼中看不出深藏着何种光彩。
 
 “所以就不要提及这谦谦之词了,听似有理,但过于疏离。”光世感受到招提的退让便绽开个笑容,凑上前去,双手捉起招提已经浸入水中的长袖下摆,拧了拧水细心的绕过肩背在后面打了个结,“你可知,能与你共同担这洗衣之责,于我是件欢喜之事。”
 
 “哈,招提荣幸之致。”
 
 二人心下了然,相视一笑,便有默契一般不再言语,低头开始手中的活计,只留蝉鸣鸟语伴着水瀑哗然之声回荡于林间,阳光普照这方净然佛土,一片恬然宁静。
 
 光世偶然抬眼看看招提洗衣的认真模样,脸上尽是淡然慎重之颜,心中一片无法言明的安详之感,思绪不禁飘回数月前那晚实则很是狼狈的相遇,正是牵系二人在此共担洗衣杂务一切的趣味前缘。
 
 那晚光世做了个恶梦,辗转反侧却不得解脱,多亏那与己同生的鱼龙座神力感应,载着他从寝室冲进山腰水瀑当中,不料鱼龙座似是焦虑所致的没头没脑慌不则神,竟在半空中便将他大头朝下往潭水里丢了下去。
 
 不巧那时招提刚刚结束繁重的洗衣之务正待回转之时,便见一道金华卷着颇为雄劲的力量轰然袭来,同时一个人影直冲冲砸向潭中尚未来得及收回的巨大木盆当中,冲击力道之大,使得数个木盆全然震碎,刚刚洗好的僧袍全数尽毁,潭水顿然翻捣混乱激腾乱溅。招提是从一片混着破烂衣料和木屑的混浊不堪当中将湿淋淋的光世拉抱出水面的。
 
 光世虽因熟悉而凛冽的潭水冲击终于清醒出来,却也因为冲击较重且正中面门而跌的鼻青脸肿唇齿酿红,被恶梦熬耗到筋疲力尽手脚发软,还不得不瘫在招提身上倚靠了好久方能回神。
 
 思及至此,光世心下顿觉羞愧不堪。那时当他终于有力气抬头环顾一下周围情形,竟愕然看到浮在犹如泥沼的水中散烂成一片的木盆残骸和早已分不清衣袖裤脚的碎布片片;再抬眼,面前的僧人依然温和的扶着他,那关怀宁静的眼神刺得他慌忙红着脸转过头去,却只见岸边鱼龙座静立在那里隐约泛着几丝无辜至极的可怜气息……
 
 这……闯祸了。
 
 第二天光世便顶着满脸的淤青出现在贤劫殿,虽说修行者并无太多外貌上的繁琐讲究,可当面对世尊乍见他时惊愕不已的反复忧心询问,还有同修的前辈□□殿主拼命忍笑着塞给他一小瓶跌打药时,光世心中顿感欲哭无泪。尤其是佛首虽面色不改但微微偏过头似是不忍睹视,好不容易转过身来几次欲言又止后竟只叹息着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少,有一丝拉打击……
 
 后来光世再去寻那僧人道歉和致谢时,方知他法号招提,也同时得知因昨日他之原故这僧人受了责罚。责罚说大不大,只是洗衣而已;责罚说小也不小,整个殊印塔所有人员的衣物需此人独立承担,一年为限。
 
 光世才知前晚的意外毁掉的那几十件衣袍全数来自殊印塔。想了想无惑僧老长年板着的脸,愧疚之余,光世便道明原由,请命与招提一齐担下了这不算重但却烦琐至极的责罚。
 
 从那时起,光世便总会在招提值洗衣之务时出现在水瀑那里和他一起洗衣。时至当下,已是几个月过去了,即使中途经历了佛首闭关、新立庄严殿、光世代理殿主一职等一连串的变革,他中间也未曾间断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