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琪檬奈儿》栗颜

2、交换学员

　　天琪学院正式开学的那一天——突然间……所有的人都发现学校安静了不少。大家面面相觑。过了很久……才有几个稍为精明的人异口同声——
　　“瑶诗儿……”
　　这个捣事精消失了。消失在天琪学院。没错，就是这样。瑶诗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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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琪学院

　　绝翩儿幽然地站在校园里最安静的小路边。她长长的头发被阳光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就像天使一样，她纤柔的脊背后似乎随时有可能张出一双洁白的翅膀，带她直飞向那蓝蓝的天空。对面，一抹同样高佻的人影，背着光行走，阴郁笼罩在檬奈儿的周围。托着她黑色的影子慢慢地移动着……

　　“奈儿！”绝翩儿开口叫了一句。
　　檬奈儿站直了身体。因为听到有个人在喊她。看见绝翩儿也正好。檬奈儿开口问：“诗儿走了？”
　　“嗯……报到那天，她就告诉我了。施继生和安琪学院的伍老头已经‘恰谈’好了。她让我来告诉你一声。”绝翩儿有些无奈，想不到瑶诗儿说走就走。
　　“是吗？他们不是仇家吗？”檬奈儿没忘记，去年校际联赛的时候，那两个老头子争锋相对的情景。天琪学院每一年都是冠军，莫怪伍老头气得龇牙咧嘴。
　　“哼……诗儿说，安琪学院可能会是她的第二春。”绝翩儿突然有些同情瑶诗儿，被她爷爷荼毒成这样。
　　檬奈儿不再说话。她们都很清楚，瑶诗儿那一天因为施院长深受打击。一回神，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诗儿过去！？”
　　“嗯……这次是交换学员！”绝翩儿补充。
　　“交换？”
　　“对！安琪学院新生报到的时间比我们稍迟，伍老头说，那天到场的人里，如果有人愿意来天琪学院的话，就同意交换！不论是谁！”绝翩儿唇边的笑意有些诡异。说完话，便和檬奈儿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突然间，那刚才还是金灿灿的光芒瞬间变得黯淡，檬奈儿知道，那是因为绝翩儿的离开。她的两个好朋友——其实，像她这样的一个丑小鸭，根本没有那个运气沾染她们身上耀眼的光华。她们从来不取笑她，甚至……在看清她的样子以后，还能不带任何“音调”地夸讲她，和她做朋友。她是该觉得幸运的。抬起头，檬奈儿看着飞出树丛的鸟儿……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报答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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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年甲班

　　“走了？”一个声音燃着点点的失望。
　　“是啊！真是没意思……这个学期的笑料少了许多呀！”一道尖锐的瓜壳声牵来另一道还算坦白的声音。
　　“瑶诗儿……哼！”
　　“那天的事我也听说了。对了……是谁和她交换。”
　　“和她交换的人是——安麦杰！”那人白了刚才问话的人一眼，居然连这件事也不知道。
　　“安麦杰？”
　　“安麦杰？”
　　“安麦杰？”
　　安麦杰？唰唰的笔迹声停了停。不知为什么檬奈儿的手颤抖了一下。她的心突然不安地动了动。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大脑里有某根神经定住了。让她不能专心地思考。周围在她看来一片灰白，时间似乎停了下来——安麦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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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琪学院

　　安麦杰抬起头，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融化着他身躯上覆着的冰冷，他似乎感到了春天快活的气息。天琪学院——他看着不锈钢的竖匾上，苍劲的几个裹着金灿灿光芒的大字。天琪学院……他有力地迈进了这所校园。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认识原羽阳高中的安麦杰，那是一个如风般的男子，他好看的脸上很少会出现笑容，但他仍然会成为所有的人的聚焦点。因为他太优秀，也太过俊美。

　　可是，俊美如他，聪明也如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四周围投来的那熟悉的“如狼似虎”的眼光？好像要冲过来拔了他轻轻贴着额梢的头发，然后，再找一个超大的像框把他镶在里面细细观赏……安麦杰英挺的眉微微上扬。响亮的步子践起地上红色的枫叶，阳光也眷恋地在他身边徘徊。高大挺拔的身影成为天琪学院最唯美的景像。因为他是安麦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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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长办公室

　　“你好！”安麦杰敲了敲门。
　　施继生戴起了眼镜，古板的脸上因为安麦杰的出现也浮起了久违的笑容。不错……比起那只会惹他吐血的瑶诗儿，新来的安麦杰真是强上一万倍。
　　“你可以到新的班级去报到了。”施继生交待到。
　　“是！”除了唇边不知名的笑意以外，安麦杰的眼里泛着几抹显为人知的期待。
　　“到——二年甲班……”

　　当门被合上的时候，施继生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回忆着那一幕，他本以为那会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耻辱……

　　※※※※※※※※※※※※（回忆中——施继生）

　　安琪学院

　　伍华溢正在高高的讲台上主持新生会议。突然，一个不速之客到来了。他马上停了下来，然后，站了起来。

　　施继生也顾不得什么了，以最柔软的嗓音请求：“伍院长……是这样的，为了增强我们两院的友谊，我校最热心的瑶诗儿同学提了一个建议……”
　　“瑶诗儿？就是那个出名的捣蛋鬼！”戴着黑色边框老花镜的伍华溢一脸的不愿意。
　　“她……她只是活泼了一些，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
　　优秀？你当我是二愣子吗？伍华溢暗骂。接着，缓缓地开口。“你要和我换学生？”
　　“对！只要一名就好。”
　　伍华溢冷笑了一阵。
　　施继生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当着安琪学院全院学生的面，他这个样子请求，那个人居然不给他台阶下。什么东西？他这样抛弃了自尊，那个老头子还想怎么样？越想就越觉得不甘心，施继生的心理变得不平衡：“你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天琪学院是阳城最好的学校。多少人踩破门槛还进不去！”
　　伍华溢也大吼了起来。“是吗？你问问下面的人，如果有哪个人愿意站出来跟你去天琪学院，不论是谁，只要他愿意进那所阳城最破烂的学校。我就同意换人！”

　　施继生站住了脚。看着伍华溢布满血丝的圆眼，完了……这次恐怕是没希望了。他怎么了这是！难道真的想因公徇职不成，如果瑶诗儿再在天琪学院待下去的话——无奈的施继生，哪个学生敢站出来呢？他突然感到有些头痛……

　　“我！我去！”突然，一抹黑影晃了过来。
　　“你……”施继生看着对面的伍华溢的表情，好像掉了一块肉似的。而台下的学生也轰隆隆地哄着。
　　蓦然间，他看见了说话的那个人。黑色的影子好像磁铁一样吸住了时间，也吸住了他的视线。直到安麦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施继生才颤着唇开口：
　　“你是……是安麦杰？”
　　“是。”穿着黑衣服的人揉了揉眼睛，却还是没能全睁开眼。
　　“你……你就是原羽阳高中的安麦杰……”施继生的唇颤动着，谁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不！我不同意！”伍华溢快叫，像护国宝一样挡在了安麦杰的前面。
　　“喂！你想反悔吗？身为院长，你想讲话不算数吗？”施继生一找到空隙就借题发挥。不肯松手。

　　伍华溢这个时候恨不得咬断自己造孽的舌头。那个人可是安麦杰啊……安琪学院的顶梁柱，唯一一个可以和天琪学院的檬奈儿抗衡的人。而另一边施继生得意地笑着，整个下巴都悬在嘴边，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安麦杰，就这样，因为安琪学院的伍院长“一失足”！安琪学院的顶梁柱——安麦杰就这样被天琪学院的施老头拉走了。据说，可怜的他当时还因为睡眠不足而无力反抗，像个木偶一样被拉出了安琪学院……

　　（附：话说那天，安琪学院的院长伍华溢整整哭了一个晚上，用掉了五大袋大包装的“笨笨熊”牌面巾纸。他的安麦杰……居然见义思迁地背叛了他，背叛了安琪学院……这究竟是为什么？）

　　※※※※※※※※※※※※※※（回忆结束——施继生）

　　“哈哈……”施继生对着桌面大笑。
　　想起那人那天的表情，他就觉得心情舒畅，本来，他是抱着破斧沉舟的决心，只要伍老头同意，他愿意和安琪学院以瑶诗儿和那里二年段里最差的人交换。谁想得到，来到天琪学院的那个人竟然是去年联赛一个人拿了三满冠，把他气得要杀人的安麦杰，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他一定要把他放到最好的班级，给予他全部的关心，安麦杰，安麦杰——OH！他要晕了……天琪学院辉煌的明天就要到来啦！！

　　施继生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拿出抽屉里的镜子，太太太……感动了。自从瑶诗儿入学以来，他就……就没开心地笑过。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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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年甲班

　　悠扬的上课音乐铃飘了过来。
　　“同学们，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砰！”
　　檬奈儿的手震了震。立在桌上的书本躺到了桌面上。透过厚厚的镜片，她清晰地看见一张俊美的脸庞，哪位艺术家，需要多著名，多有天份，才做得出这样神美的模样！好像醇浓的酒一样让人心醉，即使他现在样子有些乱。不过……随着那绑在安麦杰右手臂边的红丝带在黑色衬衣的陪同下飘舞了起来。檬奈儿更加移不开视线。

　　“对不起！我迟到了。”淡淡的声音深沉而有力。他站直了身体。
　　“新同学？”女老师愣了愣，扶了扶鼻梁前的眼镜。
　　“我是安麦杰。”安麦杰酷酷地作最简短的自我介绍。
　　“呼……啪……”班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除了檬奈儿以外，所有的人都在笑，所有的人都用力地拍着手，欢迎这名俊帅的新同学。她垂下了头，因此看不见——他的那双慑人心魂的眸子，在他的脚踏进教室的时候，就一直定格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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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时候，夕阳斜斜地映出一抹孤单的影子。檬奈儿叹了口气，一天的作业完成了。怎么觉得今天的作业少得可怜？晚上……她该怎么打发时间呢？突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砰砰砰的，有些闷！
　　一回头——那个人皱着眉看着地上圆鼓鼓地球恣意地滚向她那边。
　　檬奈儿有些茫然地拣起地上的球。

　　“谢谢！”他穿着白色的球衣，头发上还润着未干透的汗，结实的手臂缀着小麦光洁的颜色。从容地接过她手里的球。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像女人一样，用一个词来形容……美丽。

　　“我叫安麦杰！你好……”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手掌摇晃了一下，他的眉不由得轻挑。
　　出于礼貌，檬夸儿应了一句。“你好。”
　　但是，她没有伸出手。向里缩了缩。

　　安麦杰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坐在她右手边后一个位置。“这是我的位置。我知道……你的名字。”
　　檬奈儿没有说话。
　　“你叫檬奈儿，对吧！檬奈儿。”安麦杰继续开口，他喜欢叫这个名字——檬奈儿，很亲切的感觉。
　　她的唇动了动。如针扎般难忍的感觉——天知道，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想找个袋子立刻把她那张丑脸套住。她很想抬起头看他一眼，最后，却只能发出浅浅的轻喘声。
　　安麦杰抿了抿唇。干脆直接坐到了檬奈儿的对面。这一个举动更是把像小白兔一样的檬奈儿吓了一跳！

　　他在干什么？檬奈儿将手里的书立得正些，想来看看她有多丑吗？他不是很酷吗？不是不喜欢说话吗？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喂！你的书拿倒了。”安麦杰的唇边闪出了笑意，他的心里没有出现任何评价檬奈儿容貌的词，只知道……她很有趣。毕竟，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女生能够牵引他的注意力。即使是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尤明暝。而再多的笑话也换不来他的一个笑容。

　　檬奈儿低咒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放正书本。
　　“请问新同学，你是来捣乱的吗？”
　　安麦杰对上她那镜片下模糊的双眼，然后，黑色的瞳仁扩了扩。“你就是这样欢迎新同学吗？”
　　檬奈儿不再说话。是——她怀疑安麦杰是特地来天琪学院捣乱的。说不定还是受了安琪学院的那个伍老头的指使。

　　“喂！联考的时候，你是第一名，我是第二！”张榜的那天，他还真不太敢相信！居然有人会驾于他之上，而且还是个女的。安麦杰继续说：“后来，一年级时的联考，你又是第一，我又是第二，这让我不得不承认。那不是偶然。”

　　对了对了！她猜对了，是吧！就是因为她夺走了那笔数额颇大的奖学金，然后，这个莫名奇妙的安麦杰就怀恨在心，前来报复。

　　“你是为什么来这儿的？”檬奈儿忍不住问他。
　　安麦杰没有回答，将篮球放在指尖上，让它漂亮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在阳光下闪出奇妙的光景。
　　不肯回答？檬奈儿阴着一张脸，也不打算追问下去。冷酷吗？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安麦杰会是这么讨人厌，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再帅又怎么样？哼！

　　“我是不会回答你的。因为你现在的身份。很想知道答案吗？”他靠近她。两人近在咫尺。
　　吓得檬奈儿急速地往后退，背脊直抵后座。
　　“不想！”她闪开眼。那个讨厌的自大狂。
　　“没关系。只要你答应做我的朋友，我就告诉你答案。”安麦杰站了起来。然后，熟练地带着篮球，有节奏地朝门外走去。还不忘再补充一句：
　　“我只愿意回答，朋友问我的问题！”

　　直到再也听不到那阵球声，檬奈儿才抬起头，她明知道，即使通过镜片的视线再清晰，也不可能看见他。可是……看着那光亮微张的门，她却可以想像得到，他走出教室的样子，那是像风般的步子，轻逸，无悠……

　　（“我只愿意回答，朋友问我的问题……”）

　　他要她做他的朋友？檬奈儿的眼神变得涣散——居然还有跟翩儿和诗儿一样傻的人，要和她做朋友！而且——还是一个聪明、俊美，体育好，呃……就算他有些讨人厌，却还是完美得让人没法挑剔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男人。

　　慌慌张张地收着桌上的书。像是逃跑似的，檬奈儿一刻也等不及地离开了教室……

　　扇形的金黄叶片飘在檬奈儿的周围。美伦美奂的影象里，有抹瘦削的身影独行在天琪学院最偏僻的走道上。所有的一切因为沾到了她的边都变得格外的普通。即使是风也不愿意在这里调皮地打转。但是，却有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寸步不弃地跟在她的身后，男人有着清朗的脸庞，他的头发是湿的，混身散发着沐浴后的干爽。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右手臂上那随意被结起的红丝带随着他静静地脚步摇摆着末端，像是在无声地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