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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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头去找鬼族的村落。就在那时候，我遇见了风间千景！
我是单人行动，正巧他也是，他向我打听土方先生的下落，而我反问他千鹤在哪里。我们都没有回答对方，应该说，我根本就没有期待能听到他的回答。如今鬼族也被新政府军所背叛，我和他本没有拔刀相向的必要，我只需要查探千鹤的下落，仅此而已，但难以遏制的愤怒却冲上了我的头顶！我痛恨着这个鬼族的头领——他曾击败总司和土方先生，侮辱过他们的武士尊严……甚至，也许就是因为他在池田屋打伤了总司的胸部，才害得他得了那样的病！
理智告诉我应该冷静，连总司和土方先生都无法击败的对手，我又怎么会有胜算？况且现在不是争斗的时候——但怒火却在我胸中熊熊燃烧，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紧盯着他，伸出左手缓缓扶上了右边的刀柄。
“居合吗？”风间千景看穿了我的动作，有些轻蔑地一笑，竟然模仿我的动作，也做出了居合的准备姿势。这让我怒不可遏，我拔刀出鞘，一刀斩了过去。刀刃相接的一刹那，我感受到了从他刀刃上传来的巨大力量——那是远超人类的，鬼族的力量！不过三招，我便被他一刀划伤了左臂。我捂住伤口，狠狠地瞪着他，他却只是轻蔑地说道：“区区人类，也想胜过我吗？”
“还没有结束呢！”我一字一字地说，重新收刀入鞘。居合是我赖以成名，不，是我赖以在这个乱世存活下来的最强招式。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我的爱刀在鞘中兴奋跳跃，我将自己的气息调整为和它同一步调，再次用全身的力气一刀斩出！
然而风间仍然像玩耍一样地接下了这一刀，他随手一挑，我的刀便跌落在地。——这就是鬼族的力量吗？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悲鸣颤动的刀。我清楚，那是我绝不可能胜过的对手——但那又怎么样？在新选组的字典里，绝对没有“认输”这样的字眼！我再次捡起刀，向对手直冲过去。预料之中的，我再次被他击倒在地，这次可不像前两次那么轻松，我的左肩和右腿都中了刀，粘稠温热的液体从伤口中涌出来，浸湿了我的洋服……
我挣扎着爬起来，吐出嘴里的血沫，再次说道：“还没结束呢！”
风间似乎惊讶万分：“你为什么还要站起来？”
哼，鬼这样的生物怎么可能明白呢？“如果在这里逃走的话，就会背叛心中重要的东西！”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心中呐喊还是真的在大喊，我从前襟掏出早已准备好以待不时之需的变若水，准备将它一饮而尽。
那个瞬间我想起在某个月夜，总司曾问我，喝了变若水，是不是就会变强？那时我没有回答他，也许我只是没有勇气做出肯定的回答——我不想让他喝下这种东西，我一直反感着这伤害了那么多队友造就了那么多悲剧的东西……可是总司，实在对不起，今天我却自己一个人喝了这个，你不会怪我吧！
我这么想着，伸手去拧变若水的瓶盖。
“如果喝下变若水可是会减寿的哦～”
那一刹那，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我听见了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声音。然而那轻松慵懒的语调太过熟悉真实，让我不由得抬起头来。
从我身后缓步而来的人真的是总司，冲田总司！虽然他此刻是一头白发，双眸血红，穿着我从不曾见过的洋服，可是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你……”你为什么不在后方养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罗刹的样子？……我有太多的话想问他，然而那些话全部冲到嘴边，结果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虽然犹豫了很久，结果还是喝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一个人闷头睡大觉呢？”他微笑着，像从前一样温柔地看着我，随后眼中现出了他从前那种锋芒毕露的自信神色。“这里就交给我吧。”他淡淡地说，用的是不用质疑的肯定语气。
“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我想也不想就这么说道，仍然想打开变若水的瓶子，甚至连自己也没能理解这话中的意味。到底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变为罗刹，还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对付风间，或者两者兼有？
“一君还有其他要做的事吧，”总司却像看透了我一样地轻轻说道，“土方先生就拜托你了。”
我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总司，如果他不提，我甚至忘记了土方先生的事……没错，我现在确实还有搜寻千鹤，以及陪同土方先生重振新选组的使命。
“好啦～你快走吧～”总司冲我点点头，笑着说，不知为何我感觉他的语声在颤抖。我知道总司为我做出的选择是明智的，我应该去做自己分内的事，或许总司变为罗刹，就是为了实现和风间千景再次一战的愿望……可是我的心头却萦绕着某种难以抗拒的阴影，我总感觉如果我离开了，会失去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总司看着我，像是恳求，又像是想令我安心一般地说道：“没事的，小一，听我的话，这是最后一次。”
他露出那样自信的，撒娇一般的眼神，我根本无法拒绝……“我知道了，那么就拜托你了，总司。”我低头答道，收起变若水迅速地离开。
虽然说是迅速离开，但我还是忍不住停在不远处，回头看向总司和风间的战况。我看见总司拔出刀，和风间对峙着，两人很快过起了招。总司的身上重新散发出了以往锐不可挡的气势，身法比他没有变成罗刹时快得多，不，是比他最巅峰的时候还要快！从刀刃的交锋来看，在力量上他与风间也是势均力敌。
他不会输！我得出这个结论，转身离开了那里。
我很快和岛田碰上了头，一路上，我早已听见了接二连三从远处传过来的枪炮声——是新政府军，他们已经开始攻打鬼族的村落。我着急地问岛田土方先生在哪里，岛田告诉我，刚才他打听到，土方先生已经救出了千鹤，现在正在向外撤离。
是和土方先生彼此错过了吗？枪炮声越来越近了，我心急火燎，已经没时间了，我们必须立即与土方先生会合，离开这里。同时我心中还牵挂着另一件事情，现在这里战火纷飞，不是武士对战的时候，我必须阻止那个人与风间的争斗，让他也离开这里。不管怎样，出村都在同一条路上。
我转身叫上岛田，回头向来路赶去。路过刚才遇见风间的地方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我心中一喜，立即冲过去大声喊道：“土方先生，现在这里被新政府军包围了，现在走为上……”
然后我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是耳鸣吗？世界突然像静默了一般，只有一种奇怪的尖锐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不，这不可能，不是真的！我死死地盯着土方先生的身后，血泊之中，那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就像是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一样。
土方先生走向我身边，说了句什么，他的表情似乎很沉痛，然而我什么也听不清。他递给我一样东西，我接过来，是一柄刀……我的手在抖，几乎握不住那柄刀，而手心却还勉强感受得到刀柄上残余的温热，不知道是土方先生的，还是曾经用着这把刀的那个人的。我看向那柄刀的刀身，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缺口和划痕诉说着它的主人曾经经历过多少惨烈的战斗。
……没错，果然是总司的刀。对于武士而言，刀离身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
我像在看事不关己的东西一样，呆呆地看着岛田扛起总司的尸体，向土方先生禀明着什么，土方先生说了一句：“我马上就来。”然后岛田拉了我一把，“我知道了。”我木然地说，和岛田一起离开。
走了没几步，不，也许是走了很久但我觉得只有几步吧，我突然晃过神来。“等一等，岛田。”我招呼他。走在前面的岛田停下来，疑惑地看着我。
“我来。”我淡淡地说，随后我把总司从岛田身上扶下来，扛在自己肩上，我本已经麻木的胸口居然微微一痛——总司明明比我高，却好像比我还要轻。
岛田比我高大健壮得多，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我这样做，并没有开口阻止。我也不想跟他解释，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解释又还能有什么用？
我们就这样无言地走了很长时间，到了一处树林。我们出来的时候是晚上，而现在天色已经渐渐发亮，枪炮声渐渐远了，土方先生还没有跟上来。我看了看周围，附近不像有人家，看样子很荒芜……这里还不错，我心里想，停下脚步，把肩上的人平放在地上。
“就在这儿，把他埋了吧。”我说。
我们总不能一直扛着一具尸体到处走，早晚都要这样做。我蹲下身去，想看看总司最后的样子。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可是五官依然俊秀，表情十分安详，如果不是他一点呼吸都没有的话，我或许会以为他只是在熟睡。我看了他一会，开始用刀挖土。
岛田似乎对我的平静有些意见，几次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我转过头来盯着他问。
“斋藤先生…”岛田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哭腔，“冲田先生养病的时候，我去看过他，他几乎一直都在昏迷……却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想…今天能被你亲手埋葬，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呵…他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吗？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还是想把一切都告诉我？为什么他明明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却还要留在新选组？为什么他在重病之时还要喝下变若水勉强上战场？为什么他恰巧在我们来救千鹤时出现在鬼族村落？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不敌风间还要一个人留下来让我走开？
绝对是因为刺激才留在新选组的！绝对是还想握刀才喝变若水的！绝对是不甘心曾经败在风间刀下才和他对战的！绝对是不想病死而想作为一个武士堂堂正正地战死才在这里死掉的！绝对是吧！！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留下可笑的歧义，简直就像是，全部都是为了我一样？
……原来我没听错，那个时候，你确实叫了我的名字，不是千鹤的，不是别人的！是我的！
“原谅我……我一直……这是第一次……最后一次……小一……”你那时候明明拥抱着我，叫了我的名字！就如同刚才你叫着我的名字，说“没事的，小一，听我的话，这是最后一次……”
我想起来了！你还说过，你不喜欢我看着土方先生，不喜欢我为土方先生伤心！对不对？！
混蛋！！混蛋！！！既然你要这么说，为什么不负起责任来啊？！！！为什么你在最后跟我说的，居然是“土方先生就拜托了”啊，混蛋！！！！！
我不知道胸口的这股怒火从哪里来，但它瞬间升腾而起，几乎要将我焚为灰烬！我用力抓紧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血迹斑斑的衣领，狠狠地咬上了他冰冷的嘴唇！上一次接触的时候，那里明明像火一般热，如今却像冰一样地冷！我忽然间明白他当初为什么没有吻我，他怕把痨病染给我吧！该死的混蛋，那我现在就染给你看！我用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疯狂地撬开他的牙关把我的舌头伸进去，在他的口腔中一阵乱搅！
我长久地折磨着他的唇，直到自己喘不过气来才离开他。然后我用嘴唇轻轻地触碰他的额头，他的睫毛，他的鼻尖，他的手指……我发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眼泪止不住地从我脸颊滑落，我的视野模糊不清，却极力睁大眼睛，想把他最后的样子尽收眼底。
混蛋！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这是我唯一一次这么做……也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