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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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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言,里面那个人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你在这门外犹豫不决真是好笑……好吧好吧,就当满足一下好奇心,虽说这门也打不开……
“咔——”顿时我又是惊喜又是失落。
本来还打算安慰无功而返的自己,却不想午阳离开房间的时候居然没上锁!
就像打开潘朵拉之盒,虽然自己对那个房间一点一滴都那么清楚,但是当我看见那个静静地趴在床上的男人,就突地入了魔障。
房间里没有开灯,深色的丝绒窗帘厚重委地,如巨大的幕帐笼住了整个空间。一切就好像没有灯光舞台,弥漫着仲夜的幽瑟,屋子里没有了我一直熏染的檀香味,反之弥散着酒精发酵之后的酸臭,而他毫不自知地,如一个缺乏温暖的孩子一般,四肢蜷成一团,头也畏冷似的深深埋入白色的棉被。
我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脚边踢到他随意丢在地上的外套。
捡起地上的物什,我突然想起他戒酒快一年了。
他酒品不好,喝多了就吵吵闹闹。开心的时候便黏着我唱歌、讲笑话,反之则像个焦躁的老头儿,要把整个房间都翻个底朝天。记不清戒酒的原因了,好像是一次争吵之后,他又醉了抱着我求原谅,一遍一遍低语呢喃,我忍不住恼他腻烦,他便下决心戒了。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容易醉么?”
“我在等一个劝我戒酒的人,那个人是你。”
“只有看到你,我就醉了,每天都像活在蜜里一样。”
说那话的时候他轻轻地笑,长了胡茬的下巴在我的脖颈上亲昵磨蹭,箍住我的拥抱紧得我手都疼了。
而此刻,我就这么站在床边,看着他睡着的模样无声地笑。
笑那时不觉,现如今回忆起来,跟他的一幕幕如此让人腻歪,自己看来,那个人都不是自己了。
笑他还是那么傻,像第一见面,轻易就掉进猎人的陷阱的小羊羔,即使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也一味地站在原地,不肯接受变化。
笑着笑着就又走近了几步,手指都可以轻轻触摸他放任不羁的乱发,脑海里全是他在阳光下吻我的神情,发梢都采撷了太阳的光影,温暖地融化了一切。
哪知这时候午安突然自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挨近床边的身体不自动往下坠去,我下意识上前去接住他——他鼻翼突地翕动几下,张嘴就吐了我一身!
“什么味儿……”这家伙咕噜一句,嫌恶似地推我一下,又扭身睡过去。
什么味儿?嗅嗅自己……虽然不好闻,可是你这混蛋居然敢吐我!
我上前将他的领带扒拉出来,两三下将尾部栓到床头栏杆上,这样虽然绑不住他,但只有他早上起身……嘿嘿,又不解气捏住他的鼻子。
“宁姝……别闹,我要睡……”他迷迷糊糊伸手扳我的手,试了几下没成功,不清不楚地张嘴呼吸。
我愣了一下,索然无味地放开他。
我这是在干什么……拍拍自己的脸,我打起精神往衣帽间走去。在那里,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物,我又心情舒畅地搬开墙上的壁画——那里有我的保险箱。
将现金装入口袋,又拣了些贵重物品包了起来,我刚把叔叔送我的那块青翡翠戴到脖子上,就听卧室里滴滴的电话铃声震耳欲聋。
我吓得赶忙跑出去,可摸黑在地上找了一转,没有!微微冷静下来一听,我赶忙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声音从午安身上发出!
小心翼翼地在他露出的这半个身子上摸了一番,我又伸手往他压在身下的裤兜里摸去。
这酒鬼这会儿倒不嫌我气味不好了,猛地就压了过来,咸猪手还好死不死地就摸着我腰抱住了。
“重得跟熊似的!”咬牙骂了他一句,我顺势就把他裤兜里的手机摸了出来,一看来电,还是个熟人!
司马家是青帮海上贸易的重要合作伙伴,而当家的独生女更是非常喜欢午安。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还是宁姝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跑来威胁我赶快分手。这女孩虽然做事一贯风扬跋扈,但好在性子简单,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从来也只是口头威胁并不使什么手段,总得来说便是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
摁掉了她的来电,我正琢磨着怎么推开身上的一座大山,就听哒哒一下——又发来短信了!
还是真是死缠烂打,我打开一看:
小安,
你不要不接我电话,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你这样子更让人担心。
收到短信请回复,说什么都好,让我知道你的消息。
司马妍
眯眯眼,我突然计上心头。
手指飞快打完短信,愉悦地看着屏幕上显示发送完毕的信息,我扭头瞅瞅近在眼前的脸庞,忍不住说:“你看,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她与你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她人不错又喜欢你,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就别不识好歹了,赶快把那个宁姝的男人忘掉吧,好好结婚生子,养个胖小子才对!”
说着说着,脑海里浮现出文雅稳重的午安乐呵呵地抱着个白得像人参果似的小孩子的模样……心中油然而生的酸涩感觉,一定是嫉妒吧!以前虽然不敢幻想组织正常人的家庭,但现在有钱有条件,秦雨言,你也要加油!
哒哒,短信回复了。
好的,我马上赶过来!
司马妍
小样,看你心急的!
我关掉手机,瘪瘪嘴,气闷地把手伸进午安的胳肢窝里——可挠了半天,平时怕痒得不行的家伙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死也不撒手!我皱了皱眉头,只好故技重施,又捏住他的鼻子。
这下子午安倒是松开抱我的手了,我赶忙往床下溜去——可才放开他的鼻子,他又伸出爪子来抓我,还好我动作快,他就只逮住了手腕。
他抓我抓得那么紧,不但我腕上的皮肤都红了,而他细细的眉也不安地拧在了一起。我盯着他苍白憔悴的脸,嘴唇崩得森然,“午安,放手吧,放我走吧。”
一个字一个字,我轻轻地吐在他耳边,另一只手也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扳开他的手。
我不知道他被酒精麻醉了的大脑有没有听见,但我分明看见,在我摆脱开的那一瞬间,有一行泪水在没有光线的屋内那么闪亮地滑落。
也许他知道,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