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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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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缓缓驶入骊山别墅,我看着窗外的景象好似熟悉,却又像周庄梦蝶一般不甚陌生,一直到曾飞忍不住提醒我下车,这才回过神来。
脚下是嫩绿如酥的草甸,自己亲手种的玫瑰还开得婉转妍丽,白色的秋千仍在旧址黯然矗立着,却有不少保镖来来回回在就近的石子小道上走过,道路两旁低矮的绣球树不堪其扰,白色、粉紫的落英簌簌地掉了一定,平添了几分萧瑟。
这里曾是Van驻扎中心,是宁姝生于长于二十载的地方,是我觉得不算温暖却有一丝归属的家。
而如今,青帮成员堂而皇之地进进出出,不知是不是在刻意嘲讽Van的失败。
曾飞和王莫一路带着我走在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我却只能扮演一个过客,眼下露出几分惊叹。
王莫见我可以表现出的神色,忍不住得意地说:“这个地方不错吧。”
“恩,不错。”怎地一个不错就能了结?这里的一寸一隅都是我惊心装点过的,就连茶几上手掌大小的饰物都是我辛辛苦苦从澳洲的古董市场淘回来的。
曾飞见我回答地干巴巴的,一副了解的模样:“看来你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
“以前是什么地方不打紧,关键是以后它只属于谁。”
随着仆人打开茶室的大门,青帮大少午阳信步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的西服背心,左手端着一盏我最爱的道尔顿茶杯,右手举着一本精装的译本,悠闲而慵懒地对我笑了笑。人如其名,他是个俊朗而明媚的男人,小麦的肤色让人想起美国堪萨斯州的稻田的芬香。齿如含贝,笑的时候,被誉为□□最为良善的领头人,茶色的眸隐在眼镜的光泽下辨不清暗底情绪,却有一股书生风流的气息。
但我知道,他从来不是他表面上看去的温驯,即是太阳,自当燃烬一切敢于觊觎的尘埃。
“秦先生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午阳。”
他怡然端坐于我那复古的法式沙发上,轻轻自我介绍了一下,又垂眼去看手中的书。
我僵直地站在那里,并不是畏于他久居上位的气势,只是因为他放茶杯的那座小茶几上明明白白地放着一台笔记本,而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不久前发生变故的那个红灯街口——那里停着一辆被大卡车碾压成废铁的汽车!
午阳好像这才察觉到我的一直盯着那笔记本看,他赶忙将它关闭了:“啊,这是早上的一点儿餐前节目,希望不要吓到你。”然后他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我看着眼前的环境,只觉滑稽而好笑,曾几何时,我以主人的身份以同样的姿态邀请过他,而现在却反过来被他款待了。
默不作声地坐到仆人搬来的木凳上,我静静地等他开口。
“秦先生跟樊羌……哦,是凌达,我老是习惯叫错名字,要知道他潜入青帮的时候,曾一度被我当左右手看待呢。”自我解嘲地笑笑,“秦先生跟Van成员凌达关系密切,不知道你来过这里没有?”他合上书,取下眼镜,顿时眼神犀利如鹰。
“午先生,我相信你清楚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应该很容易了解,我发生车祸失忆了……”
午阳打断我的话:“我很清楚你的底细,为什么我们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你手里有Van想要的东西,而我恰恰也对这东西感兴趣,为什么我们不和平美好地进行交易呢?”
我看一眼他,咬牙坚持说:“不好意思,要辜负你的期望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Van是什么我都没搞清楚,而午先生看起来也是做大买卖的,我怎么敢糊弄你呢。”
午阳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了我一会儿,直怵得我后背像有人用凉手在抚摸,这才惋惜地一摊手:“这样啊——”他又打开那未读完的书,将茶杯轻轻端起来,起身在落地窗的阳光下漫步踱了个来回,这才说:“曾飞,好好让秦先生考虑一下,我相信我们还可以再谈一谈。”
自午阳出现就一直存在感极低的曾飞应了一声,拿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绳子,二话不说就将我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像个木乃伊一样坐在凳子上,苦笑起来:“午先生,我……”
午阳回头瞪我一眼,我立马收住了嘴,这家伙最讨厌别人违背他的话,既然他要我考虑,那我只能好好考虑,再多说什么只怕会遭他厌恶,反而结果不好。
“秦先生,你好好考虑吧。”
看我识趣的闭了嘴,午阳微笑了一下,反身走了出去。
曾飞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哎呀,秦先生,都跟你说了我们是朋友,你怎么不拿出一点诚意呢?我们老板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见你,结果不欢而散,这下好了,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我敢说我脸色不好:“不知什么时候?什么意思?”
曾飞摆摆头:“就是不清楚,也许是明天,这是情况好的,也许是一个星期……怎么也要看你的诚意了。”
这就是说,如果我不拿出东西,他就准备将我这样一直绑着?那我吃喝拉撒……
我气得浑身直哆嗦,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网!
曾飞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神情,客客气气地说:“那你慢慢考虑,我去和老板的助理确定一下下次会面的时机,而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就大声呼喊我吧,我就在门外恭候。”
说着犹如斗胜了的孔雀一样,气焰嚣张地就走了出去。
凌达这家伙声厉内荏,跟午阳一比简直好太多了!悲哀地叹口气,我挪动着凳子,好比蜗牛拖着它的房子一样,慢吞吞往墙边的瓷器架子挪去。这高难度的动作施展起来煞费体力,才移动了一米我就汗流浃背,又时刻警惕着又人闯进来,真是提心吊胆。
这边我正和板凳叫着劲,就听窗外咣当一声巨响,有人嘶哑着声音嚎叫:“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
我正吃惊不知谁那么大胆,敢在青帮大少眼皮下撒泼,就听午阳的声音响起来:“你们都站着干嘛!不知道收拾么!还有你,我叫你好好看着二少,你当我说得是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