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旧约（穿越三国）》鋆朵

67、丁香空结雨中愁 中

　　想起人的甜蜜与忧伤只能意会无法言传，鲛泪索性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慢慢悠悠的晃到日头偏西才走到陈宅。
　　门口的小厮一见立马小跑近前作揖喊道：“哟——姑奶奶回来了！”自从鲛泪融入精锦布庄称呼上变了三回，少爷，小姐，姑奶奶。小厮打量着鲛泪一瞪眼，心想难不成喊错了？再一瞧自己这位姑奶奶的着装，忙赔笑打了自己一巴掌：“瞧奴才这嘴，应该是少爷回来了！”
　　鲛泪呸了一声：“猴崽子！”说完也不让通报自己往大厅走去。
　　其实鲛泪早就算好了饭点，一进屋先给陈嫂请安，又笑嘻嘻的给陈安夫妇问好，都打过招呼后毫不客气的撩衣坐下，吩咐伺候餐饮的丫鬟添双碗筷。自来熟的就像没出嫁一般摸样。
　　陈家的生意逐步上升，独霸整个蜀锦市场，而且仅在吴、魏两国开了两家分号，把根基扎得稳稳的。陈橙管家后把家具器皿一一换新，筷子是成色上品的白银打造，顶端镶嵌着牙色深海贝壳，此时日头早已偏西摇摇欲坠，新月即将捧出，室内也掌上了灯，烛火下鲛泪一口细白的银牙咬着筷子的顶端，歪着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来回转动，登时人也生动起来，调皮可爱。
　　陈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觉得不解气学着鲛泪平常的口气：“你踩饭点啊？”
　　鲛泪一仰头：“啊，是啊，您看我算的多准？”要说鲛泪没脸没皮起来还真就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陈嫂被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嘟囔道：“真是泼出去的水，三天回门你都没来，大半年回来一次就一个人，新女婿也不跟着！”
　　陈家几个小字辈都不敢接话，虽说气但也不愿诸葛亮跟着回门，还新女婿？亏陈嫂说得出来，这女婿一上门得多不自在？一国丞相，陈橙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礼数招待，再者鲛泪嫁的到底算什么位份也是个糊里糊涂的，当听说从侧门抬进去时差点拎把刀杀出去，要不是陈忠一言不发的拦着，估计陈嫂也要带人上门耍泼大闹。
　　想到这陈橙又瞥了一眼独自饮酒连头都没有抬的陈忠，也沉住气看鲛泪和陈嫂斗嘴。
　　鲛泪到了陈宅性子就跳脱的很，一股子江湖豪气不拘小节，一双筷子上下翻飞，拣了几块红油兔丁吃过后勾起馋虫，她跟着诸葛亮天天喝米汤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煲汤喝粥养生啊，反正是怎么科学饮食怎么吩咐下人做，天塌下来也没有自己男人的健康重要。可鲛泪生就是个无辣不欢的，在四川再不抽个空来顿就可惜了。于是大大咧咧吩咐陈橙后面布菜的大丫鬟：“去，给厨房老王家的说声给我上锅子，羊肉让她亲手片，酱料浇上新柞的小磨油，快！我饿了！”
　　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一蹲礼就退了下去一溜烟的跑了。
　　鲛泪继续吃了几口菜，边吃边说：“我才不傻呢，回门还得给娘家回礼，我家先生两袖清风，下了聘礼就不错了，再说今个儿皇上要来相府，我也闲着没事回来吃口饭。”
　　陈嫂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滚！”
　　鲛泪低着头想了想：“还真不行，我吃过火锅才能走。”
　　陈嫂放下筷子食指点着鲛泪的脑门，三分气七分宠的对众人说：“你们都瞧瞧，着没出息的脓包娃子！”
　　鲛泪一定不乐意了：“陈嫂，我怎么没出息了？您说我怎么没出息了？这是我娘家，我回娘家就吃一顿饭，要这么说，橙姐还天天在娘家吃饭呢！”要说这无理搅三分中国人自古就有的特点鲛泪是表现的十足，谁都知道陈橙嫁给陈安，陈家既是婆家又是娘家，没段鲛泪这么胡闹的。
　　陈橙一挑眉毛，就想摔筷子，陈安忙着安抚妻子，说话还是平常不紧不慢的样子：“你橙姐要不在娘家吃饭，想愁死你四哥我怎么地？”
　　鲛泪笑的差点把一口饭喷出来，指着陈安道：“安四哥，你个耙耳朵！”
　　笑闹间下人们依次把饭食重新摆过，紫铜的大锅里面兹兹燃着炭火，负责厨房的老王家的知道段鲛泪嗜辣，红彤彤的川椒在沸汤中上下翻滚着，浓烈的红油麻椒吊的牛骨汤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
　　因着银筷子导热，所有人都替换下一套乌木镶嵌点翠深海贝壳的筷子，鲛泪心里叹了口气，这种筷子要经过老师傅刀削，抛光，着天然生漆，镶嵌等一系列七十多道工序才能做成这其色如墨搭配出莹润如玉的的效果。在烽火连天只要有片刻安宁之地，人们多是享受为主，清寒的富户毕竟不多。也就是那么一愣神的的功夫，可手却没有停下，麻利的夹起几片薄如纸的羊肉片在红汤里涮了两下刚变颜色就捞出，沾着澄黄的麻将搅拌着葱花香菜沫子吃起来。一时间香辣鲜麻伴着芝麻酱特有的味道充满口腹，连牙齿都带着回味的肉香。
　　鲛泪做的很端正，姿势也不鲁莽，只是动作飞快，陈橙扑哧一笑：“依我看最没出息的就是你！”
　　一时间屋内都有低低的笑声，气氛也慢慢温馨起来。在陈家从不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都是陈嫂带大的，老人家就图个热闹，所以大伙都陪着嘻嘻哈哈的吃饭。
　　陈嫂上了年纪，一开始是不准备吃的，一会儿就瞪起了眼睛，因为看鲛泪吃得香，那感觉就像是无尽美味，陈橙看见马上给老太太布了菜，涮了点羊肉放到漆碟里送到陈嫂手里。
　　陈橙忙过后抿嘴一笑，悄声和鲛泪咬耳朵：“过得好吗？”
　　鲛泪这才有了女儿家的娇态，也不答话，微笑着而羞赧地点点头，呈现出一种现世安慰岁月静好的生活姿态，把“幸福”二字流动的演绎出来。之后又问陈橙后面站的丫鬟：“胭脂？”
　　胭脂已是老油子了，主子一个动作就知道要什么，忙福了一礼，走到门口唤：“老王家的，手擀面好了吗？该下锅了！”
　　大厨房的人虽说准备的匆忙却丝毫不敢怠慢，已经擀好面条在外面候着了，谁都知道只要一吃辣锅，段小姐就好最后吃面条这口，不吃面不算吃火锅。
　　筋道的面条、青菜、和泡开的干货倒进辣汤中，鲛泪自觉地接过胭脂重新换过的餐具一个大海碗，在里面倒上蒜汁香醋和香菜沫子，拿了长勺撇开锅里的红油挖了满满一大勺汤倒进海碗中，这时面已经滚好随着沸腾的火锅汤上下翻滚，搅着一大筷子捞进碗里又倒上芝麻酱就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鲜面条。稍微眯了眯眼睛，闻了闻味道，满足的抄起筷子吃了个酣畅。
　　陈橙众人到最后都不吃了，都等着眼睛看她，到最后陈嫂先笑出声：“这娃子，斗嘴时说别人是什么词来着？吃货！我看她才是吃货，咋个一碗面还吃得这么多道道？”
　　饭后人们都散去，陈橙临走前点了点鲛泪的额头。鲛泪狡黠一笑，端了杯绿茶撒娇的猫在陈嫂身边，把脸放在陈嫂的手背上，感受老妇人的爱护。陈嫂因夫君仙逝而迅速老去，几年前鲛泪见她时还一头黑白参半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手背上也长了褐色的老年斑，一点点彰显出美人迟暮的凄凉。
　　鲛泪心头一酸，仍枕着陈嫂的手背说：“我会常来看您的，一开始因为黄老在相府养病，我不想给先生添麻烦，而且每天过的很惶恐，不知道身为妾室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待在房里不敢出来，您不晓得，我有多怕自己言行不当给先生抹黑。”
　　“晓得，都晓得。知道你不容易。”
　　陈嫂怜爱的抚摸着鲛泪黑亮的头发：“现在怎么敢回来了？还穿着爷们的衣裳？”
　　鲛泪咯咯一笑，答道：“他对我是真的好，我今天才发现，只要先生在，那些俗事儿都算不得什么，他也不愿把我关在内宅，那我就一切恢复照旧喽！”说完黑亮的眼珠子如点睛之笔闪闪放光，星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