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旧约（穿越三国）》鋆朵

22、异路殊途忍回顾 下

　　诸葛亮默默地听憶绵一字一句语力千斤的话语。
　　“娘为了生下我在街头卖过唱，生了我之后为了养活我在十冬腊月天赤脚进河里拉过纤，舍着性命进山中抓毒蛇卖钱，只为了找他，每天都带我在路途上度过，只为了找他，老得很快，快的我都无法相信短短几年就白发苍苍的她是我娘。最后经过荆州时娘已经不行了，告诉我让我找你，吐了好多血死在江边的。死前还叫着二子，二子哥，他打我时我只是觉得好笑，骂我狗杂种，我就是狗杂种啊，是娘瞎了眼爱上了猪狗不如的人才生下的我。”憶绵说着笑着，笑到最后满脸都是泪水。
　　诸葛亮拿手指一遍又一遍擦着憶绵的泪水：“难受就不说了，好吗？”
　　“不，我好没出息，没能替娘出气，看不得他临死前可怜巴巴的眼神，叫了他爹，本来我想着一辈子都不会叫他的，永远都不认他的，他辜负了一个那么爱他的人，他作孽！”
　　憶绵说完后就又不吭声，还是傻傻的呆呆的看着诸葛亮。
　　“你娘让我来找你还告诉你什么了吗？”诸葛亮颤抖着问。
　　憶绵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会儿，违心的摇了摇头。
　　诸葛亮心中晓得她在骗自己，她应该都知道，璇珠姐临死之前的托付怎么会不告诉她，心一狠，对憶绵说：“先生以后还叫你憶绵好吗？”
　　憶绵只觉得手脚冰凉，心里才被鞭打的血肉横飞，是啊难道缠着他逼走黄月英取自己为妻吗，缘分的链条差上了一环，千尺的悬崖就无法高攀，哭着慨叹鸿爪雪泥飘萍之末？就怪自己现代死的晚，来这里生的迟吧。憶绵慢慢的笑了，笑的不用照铜镜就能感觉出凄惨，答道：“好啊，我本来就叫憶绵嘛！”

　　憶绵闻着竹枕丝丝的清香，从昨天晚上恍惚到现在，虽然知道与诸葛亮没有任何关系，但还是难以接受他主动提出的问话“还叫你憶绵可好？”听到之后还是刺伤了自己，不知怎样忍着竟会笑着说好。
　　偷偷的后悔了千次万次，后悔应该撒娇哭着说：“不，娘说我早就和你指腹为婚了，早就答应娶我了。”应该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霸占住他的怀抱，牵住他的眷恋，即使他深爱这黄月英又怎样，自己只要那一点点眷顾就好。却又害怕说出来后遭更惨的拒绝，还不如早些画出界限，他不是她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历史中只留下一段动人相知相守。
　　屋内丫鬟们煎着药，黄月英吩咐，下午下午熬得药要全部在屋中煎熬，让药气接触肌肤，充分快速的痊愈。云儿伸头看看憶绵，小声道：“还睡着呢，已经九天了。”
　　小桃呼呼扇了两扇子往旁边一蹲：“哎，李大娘说她被老爷抱回来时衣服都不囫囵了，裹胸都露出来了，你说会不会被男人……”
　　云儿摆摆手：“你嘴怎么那么毒啊，别说了，小心她听见。”
　　小桃轻轻走到憶绵跟前听到憶绵均匀的呼吸回头说：“放心，睡着呢，听不见的。”又被药气熏得苦着脸：“你不知道，咱府里都说呢，幸亏她从小就喜欢装男人，不懂得事情，要是我早羞得自尽了。”
　　云儿压低了声音：“昨我买药时药房的人还问我是不是给府里那个打得几乎没了衣服的女娃子抓的药，羞得我连人都不敢看就跑回了来。你说外面的人怎么都知道了呢？”
　　小桃嘁了一声：“谁不都是有个事情就乱传啊，何况那天老爷抱她回来一路看见的人多了去了，估计着整个芙蓉城都知道咱府里有个没了衣服的女娃子，就李大娘那嘴，哭着可怜着，传的才快呢。”
　　憶绵咬着舌头，极力忍着装睡，知道二人熏完药后端着药罐出去，才小声啜泣出来，抽抽嗒嗒的哭湿了竹枕。虽然早就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却没想到人都是那样的恶毒，嘴里不留一点口德，现在就好像自己真的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闹事上被人观看一般，赤裸裸的埋没在冷言冷语之中，都是伤风败俗的指责。

　　下午诸葛亮从赵云那里回来，径直来到屋中看憶绵的伤情，却看到憶绵背着身子若有若无的哭泣，连哭也不敢放开声来哭，有一声没一声的，揪的诸葛亮心里发疼，也不知是退出去好，还是问她怎么样了。到最后还是憶绵感觉到身后的异样，转过身来默默擦干眼泪，笑着说：“先生来了！”接着又自我解释道：“伤口有点疼，没出息的哭两嗓子，不碍的。”
　　诸葛亮咬着下唇，走上前去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抚摸憶绵的头，却停在了半空，如今的尴尬还不如往常，现下心知肚明又岂能像原来一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她再大些，终会嫁人的，挑得一个如意儿郎要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总比跟着自己做小受一辈子的委屈要强的多，何况自己和黄月英就这么委屈的过了这么多年了，也无所谓了。于是又把手慢慢的垂了下去。
　　憶绵看向诸葛亮缓缓垂下的手臂，眼睛也一点一点暗了下去。正在这时门房的六子苦着脸又来了，看见诸葛亮在恨不得哭出声来，憶绵看见他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来，一张脸就像霜打了似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想活该，那张嘴就跟他娘一样大嘴巴，前一段把自己落毛病的事告诉刘禅，弄得刘禅做了一罐固本膏给自己羞都羞死了，现在又告诉刘禅自己受了重伤，弄得昨天刘禅守着床边哭了一上午，下人们传的风言风语的。
　　诸葛亮稍微一皱眉：“有事就说。”
　　“老爷，我，我实在是没法啊，现在又来了个老太太，看着怪可怜的。领着前几天来的几个人非要来看憶绵，我实在是轰不走啊，”
　　憶绵一笑：“她们有没有拿蜀锦贿赂你啊？”
　　六子一愣：“啊？现成的她们没有，倒给了我一张兑票，说我拿着哪天去都成，给我换五匹！”
　　诸葛亮看见憶绵笑了，心里也松了口气，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憶绵说：“先生，让他们进来吧，当年您被三顾茅庐，现下我们家的门槛越来越高了，四五次都进不来呢！”
　　陈嫂后面跟着陈忠和陈橙，进来后见过诸葛亮后，陈嫂弯下腰对憶绵说：“对不起啦，我向你赔不是了，谢谢你，孩子，要不是你我们那天就都死啦。看眼下这弄得，本想教你怎么织锦的，却差点把你的命搭进去。”说着吩咐陈橙放下两颗老山参，拦腰处拿红线捆着，一看就知是上等的山货。
　　憶绵笑着说：“陈嫂，现在我还去你那里学织锦可以吗？”
　　陈嫂有些诧异，陈橙嘴快道：“别说织锦了，你去我们那里养伤都行，一定奉为上宾。”
　　憶绵问道：“确定可以吗？”
　　陈嫂笑着点点头。
　　憶绵看向诸葛亮：“先生？”满眼全是企盼。
　　诸葛亮觉得心好像被什么划了一下似的，闷着辣辣的疼，看向憶绵的，周身有些冰冷，她也想逃避，避开眼下的尴尬，于是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温和：“你真的想去吗？”
　　憶绵点点头。屋里弥漫着微妙的情愫，却让每个人都品到了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