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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隔阂暗起春意远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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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绵对旁边吓傻得赵广说:“你陪乔大哥回去吧,我一会和阿斗哥和永儿回城。”赵广听罢便追了去。
憶绵看向吃亏刘阿斗,从小就知道斗蟋蟀遛鸟,也就当着刘备的面抓本书做做样子,这样的人哪是诸葛乔的对手,看来他一定手下留着情的,要不然刘禅就趴着起不来了。
刘禅心下气愤憶绵不帮着自己说话,站在一边难受的喘着粗气,刘永童言无忌:“大哥好笨哦,都打不过乔哥。”
刘禅吐了口血水,恶狠狠地对刘永说:“滚!”
憶绵忙把刘永揽在怀里拍哄着,看见前面古松下一个大石头,便抱着刘永也不理刘禅径自坐了上去,刘禅怔了下,便也跟上去坐在憶绵身边。
憶绵看了一眼刘禅:“怎么,阿斗哥还生气吗?”
刘禅哼了一声,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委屈,生怕我被人欺负,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对吗?其实我很感激的,阿斗哥,你还疼吗?”
刘禅听见憶绵关怀的问了一句:“还疼吗?”心忽的就软了下来,带着鼻音说:“有什么疼不疼的,干吗让他欺负你?”
憶绵点了点刘永的小鼻头:“哪有什么欺负,现在的我们谁打谁一下骂谁一句多正常,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等到长大了再看这些,真的算不了什么,为这记恨只会觉得可笑,所以阿斗哥也不要再生气了,你以后要当主子的,他就是为你的江山流血出汗的人,所以你要大度些。”
刘禅狠狠地拔着地上的草:“谁稀罕!”
憶绵想到以后诸葛亮的鞠躬尽瘁,心头一酸,一辈子的心血都是为了这个混头混脑的刘禅呵,也默不吭声,看七星瓢虫慢慢爬到草尖有忽的飞走,盯着融融的绿色许久才开口:“我给你背段文章吧。”想了想开口道:“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谏太宗十思疏,是憶绵上高中时很喜欢的文章,不喜欢杨柳岸晓风残月似的莺莺软语,感觉那样愁啊思啊的句子就像淮河岸边细腰的妓女,嗲声嗲气,那么多人感叹苏东坡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也许他的亡妻确实是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可是他苏轼就真的有词中那般爱着发妻吗?如果是真爱,那么老婆死后就可以一边悼念着一边鬓如霜的一个再个的娶吗?简直是笑话,经历过才知道男人爱女人爱的是一段偶尔的惦念,女人爱男人是一生,是无可挽回的一生,而偏偏这样的女子却总遇上薄情郎,就如大周后……假若梁山伯娶了祝英台,从此官运亨通,一路直上,那么他每天面对色迟的发妻可还会愿意与她同做花间最美的蝴蝶吗?得到了就会是未知数。所以更喜欢背诵冗长的《出师表》,《过秦论》。
憶绵抬头看向头顶的茵茵华盖:“阿斗哥,你要做个好皇帝。”
刘禅痴迷的听着憶绵娓娓道来的语句,就像吃饭时自己喜欢的那个墨绿色的玉碗,夹杂着点点玉浆,白色的小玉花如同此时憶绵嗓子里清脆的声音,叮叮当当作响落在玉碗中,凉凉的,却又甜甜的。远处悠悠的传来川妹子的歌声:“栀子花儿瓣瓣多,摘朵花儿送妹子,粉粉白白俏模样,哥哥作你的耙耳朵——”
刘禅听着歌声心头一动,说不出来的好受,抬眼偷偷看向憶绵,果真是栀子花瓣的容貌,粉粉白白之间,侧面的稚嫩的脖颈隐隐泛着自树荫中透下来的光照,融着点点芽黄,薄薄的眼皮稍稍眯着,里面盈盈波光似在看透人间,掺着些许迷离,一身布裙随风摇着下摆的衣纹,如同河水里一尾游鱼惊起的层层涟漪,心里痒痒的,于是脱口而出:“绵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憶绵侧头笑了笑,露出银白色的小牙,整整齐齐:“那样自是很好。“
憶绵想去找诸葛亮,却又恐带着这一大一小两个顽童耽误他的事情,只好站了起来:“走吧,回去晚了下人们该着急了,永儿还小,你看都瞌睡了。”
说着拍哄着怀里的刘永,放轻了声音:“瞧,睡着了。”
刘禅看向弟弟,舒适的窝在憶绵的臂弯里,轻轻的打着酣,口水濡湿了憶绵胸口的衣裳,一切都那么自然祥和,如同自己每晚入睡时乐人弹奏的舒神调,鼻尖嗅到了清眠香,忽然也想长大后有一个和憶绵在一起的家,有个胖娃娃,每天听她唱着歌谣哄自家的孩子入睡,应该是人生最美的事情。想到此处耳根发烧,偷偷看向憶绵的眼睛,发现憶绵正笑盈盈的看向自己,吓得忙低下了头,蹬蹬蹬跑到马车里,不理会看车的仆人,翻进去抱出了一个瓷罐子递给随后跟来的憶绵:“给,记得每天早上吃一勺,千万要吃啊,别忘了。”
憶绵把刘永递给车夫抱进车中,疑惑的接过刘禅给的青瓷罐,触手生凉,春日的光线打在上面,淡淡升烟的繁华,就像4B铅笔中调而出的素面,纸巾再揉出的过渡,浓妆淡抹落落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