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苍耳在侧》谁家年少

7、至善阁

　　“桃夭这一年都在做什么？”桃花树下，苍耳与桃夭席地而坐，四周散落一地桃花。
　　桃夭好想告诉苍耳她交了个新朋友，可是微式说不能说，桃夭只好忍住了，“桃夭每天都到桃花园打坐修炼，还跟父仙学了一些新仙术，不过桃夭学得慢，而且总是学不好。”
　　苍耳低头望着面前略显沮丧的小丫头，心口隐隐发疼，别人都道灵犀是世间最幸运的，生而为仙，长存万世，可是谁又知道，这个孩子在轮回之间，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他伸手拍拍那个低垂的小脑袋，“学得慢是好事，反复练习能够记忆深刻。”
　　桃夭听后破涕为笑，“父仙也是这么说的，父仙还说苍耳也会这么说，父仙说的没错！”
　　苍耳感慨，“难为他了。”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古书递给桃夭，“这是凡间盛典《三坟》，你用一年时间解其大意，再用一年时间详析，来年我要考你的。”
　　桃夭郑重地接过古书，“是不是桃夭都理解了，十年后苍耳真的收桃夭为徒？”
　　苍耳笑道，“无论你能不能理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的。”说罢他招招手让桃夭凑近些，伸出二指定于桃夭眉间，桃夭只觉得一股力量源源不断流入自己身体，她恍惚想睡，只听苍耳柔和的声音传来，“累就睡一会吧。”
　　待桃夭再醒来时，身边已没有苍耳的踪迹，她惊慌失措地喊道，“苍耳！”
　　“我在这。”悠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像定心丸般安抚了焦躁的情绪。
　　桃夭扭头看见一身白衣的苍耳站在不远处对自己抿唇微笑，风将他的发丝吹起，混合着清香的桃花气息，一副翩翩然仙者之资。多年后桃夭再想起这一幕，依旧会虔诚感激宿命待自己不薄，在混沌的命数中可以遇见生命的目标。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桃夭失而复得般紧握苍耳温暖的手掌，满脸惊魂未定。
　　“桃夭，我带你去至善阁看看。”苍耳说罢，带着桃夭御风飞行，往自己的驻地飞去。
　　这是桃夭有生以来第一次出明德仙境，父仙说她修为不精，禁止她外出。一路上，桃夭睁大好奇的眼睛四处观望，九天之中，原来有那么多和云桑山相似的仙境，还有那么多比小白还要庞大的神兽，还有苍耳上神真的好厉害呀，路遇的仙者都纷纷驻足对他行礼，而他只是面无表情点头回礼，好帅！
　　很快，桃夭面前出现一座高耸巍峨的山脉，山体中央有三个鎏金大字：“至善阁”，苍耳笑着对桃夭说，“我们到了。”说罢领她直飞入峰顶。
　　桃夭原以为至善阁会像它的外观一般严肃冷峻，可当苍耳带着她登顶时，她彻底惊呆了，满山遍野的桃花绚烂无比，地上、屋顶上、树枝上，到处都是粉色的花瓣，这些桃花树比明德仙境的还要漂亮千万倍，是名副其实的“仙境”呀。
　　桃夭有些羞愧，原以为送给苍耳的已经是最好的桃花礼物，可如今看来，最好的苍耳早已见过，自己却是在班门弄斧了。
　　苍耳似乎看穿了桃夭的心思，微笑说，“这些桃花再好，却没有桃夭静心制作的那些礼物珍贵，不过是冷冰冰的树而已。”说罢带着桃夭走进屋内，只见屋墙上是桃花花瓣的图案，四周的家具上也是如此，不过屋内摆设极其简单，三间屋子，除桌、椅、床外，再无其他。
　　桃夭好奇的这看看那摸摸，心里不停对自己说，这是苍耳坐过的椅子！这是苍耳睡过的床！这是苍耳用过的茶杯！这是苍耳靠过的墙壁！
　　苍耳好玩地打量着神游般跌跌撞撞的桃夭，觉得甚是有趣，过了好一会才指着大厅的一个屏风说，“这是通天镜，透过它可以观察人间百态。”说着他探指一点，通天镜上显出凡间万象来。
　　“啊！桃夭不要看！”桃夭恐惧地蒙上双眼，颤抖地喊。
　　苍耳赶忙蹲下身搂住她，“怎么了桃夭？”
　　“凡间都是坏人，互相残杀，很恐怖！桃夭不要看！”
　　苍耳轻轻安抚颤抖的小丫头，眉头紧皱，“桃夭，别怕，苍耳在这呢，你抬头看看，果真如此么？”
　　桃夭犹豫着从手指的缝隙间望过去，只见通天镜上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笑容满面，一片祥和喜庆，她大着胆子放下双手又打量了许久，这才奇怪道，“咦，怎么没有杀人了？”
　　“桃夭，凡间有各形各色的人，有好人也有坏人，但看的视角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同，就算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只要肯改，也有未来。”苍耳不愿深究桃夭恐惧的根源，他只是隐隐有些担心，担心十年之久自己还能不能等下去。
　　“父仙看的都是些可以成仙的人，那苍耳呢，苍耳看什么人”桃夭问。
　　“苍耳看所有的人，尽量避免他们陷入灾难和磨难，可是桃夭要记住，神可以做的，只是划定最初的轨迹，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还是凡人自己，所以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因为他自己选择了放弃。”苍耳眼中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
　　桃夭用手轻轻拍拍苍耳的秀发，安慰道，“苍耳别伤心，桃夭明白了，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做好人还是做坏人，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其实很多时候，并没有好人坏人之分，我们常常难以通过一个行为判断一个人或者神是错还是对，等桃夭长大，就会明白了。”苍耳有些低落地呢喃，桃夭不知道他在伤感什么，只能继续拍拍他的秀发给予安慰。后来桃夭知道了一切真相，她选择了泯然一笑放下，也是因为苍耳曾经的这句话。

　　“桃夭，照顾好自己。”苍耳与桃夭和明德大神挥别，飘然而去。
　　明德大神低头瞅见女儿一脸闷闷不乐，不解道，“不是才刚刚相处了那么久么，怎么还是不高兴？”
　　“父仙又没和桃夭分别过，怎么会理解桃夭的心情。”小丫头没好气地顶嘴，依旧沉浸在离别的悲哀中。
　　明德大神楞了下，哈哈大笑起来，他抱起桃夭往修仙殿走，“是了是了，父仙不理解。但从今日起父仙得教桃夭一些明德的仙术，要不以后父仙想教都不知道上哪找你这见异思迁的小白眼狼呢！”
　　云桑山南麓，微式负手倾听那朗朗的笑声，有些恍惚，“这几天，桃夭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