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杀四方》龙千岁

3、第 3 章

　　笑吧，你就笑吧，小心别把肠子肚子都笑出来！螃蟹下锅的时候都能动动钳子吐吐白沫，看你小子多半也是回光返照。我冷冷地看着他，脸上不动声色，肚里把他斩成十七廿八块。你说你自己就能捉鬼，非拉我下水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跟你比那个！干脆大家脱了裤子，比一比，看一看？用充满鄙夷的目光瞪了他三秒，倒头大睡。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惹毛了这小子，非把我赶回自己房间不可。对着那一堆怪物？谢了，刚才没觉得如何，一逃出来才发现多吓人。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小子看我不搭理他，开始冷嘲热讽。没用，我用春秋笔法损人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哈哈，估计现在气得脸皮发青鬼气森森，后背都感觉一阵阵发凉。哼，老子偏偏什么也看不着，你的鬼脸再吓人也没用。
　　换了个有人气的房间，我的失眠症不药而愈，一夜好眠。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看来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回教室发愤。捉鬼？我很忙，非常忙，没时间。
　　“姓原的，你真有种，就跟我去桃树林单挑。”午休刚过，那小子就找过来了。当着班里众人这么一嚷，我就知道又坏了。甭问，不管我有什么表示，一个小时之后都会有人替我做出各种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的解释。单调乏味的生活往往是想象的源泉。
　　班里一下子安静起来，连放屁的都没有。身旁的文争正在猪一般的大睡，原本轻微的鼾声响亮地回荡在教室里。轻风吹动之下，窗帘高高飘扬，好不萧瑟。
　　娘了个球儿的，我揉不死你……脑袋向左下偏四十五度，两眼向上一挑，放出两道死光杀了过去，所到之处人人冷颤。嘴角稍稍挑起，露出发育良好的半颗犬齿，充分表现出肉食动物特有的凶残。造型，这就叫造型！
　　一边回忆千手千王XXX的潇洒风采，一步三晃向目标前进。肩胸腰胯的动作那是再和谐也没有，不妄当年天天被老妈逼着挺胸抬头走台步。大跨步走到罪魁祸首跟前，一把揪起他领带，拖了出去——这么热的天还穿得如此正式，你小子也算是奇葩。
　　刚一出门，身后爆出一阵窃窃私语。本来我就因为见鬼事件出名了，这一下还不锦上添花我跟你姓。桃树林啊，学校的圣地啊，据说那里死了不少人啊，叽叽喳喳嘀嘀咕估。唉……真TMD烦……
　　站在楼梯口，顺着手里的深灰色领带看上去，看着一张得意洋洋的小白脸。“我不这么说，你也不能老老实实跟我出来啊。其实我找你是……”对对对，你不这么说，我确实不会傻了吧唧跟你走——老子还想平平安安活下去，高高兴兴上大学，目前没有夭折的打算。你大爷想跟我比捉鬼，傻子才往上凑。
　　如今走廊里闲人太多，我没办法来个左钩拳右钩拳什么的，只好压下心中的怒火，硬挤出一张笑脸。“单挑？要单挑是吧？那走啊。”
　　刚要拽着领带走，余光里看着阿飞神出鬼没的身影。赶紧体贴地帮这个SB整理好被我拉乱的校服。我可不想担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平白撞到枪口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说单挑了？那桃树林里……”他一愣，赶紧解释。怕了吧？可惜啊，太迟了。
　　“知道，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两人亲亲热热地向楼下走去。
　　手上轻轻用力，四指按上关节盂，拇指压住肱骨头，顺便挤压三角肌。近墨者黑，老听林小成嘟囔一些乱七八糟的，害得我也记住不少。哼，老子不常跟人动手纯粹是嫌麻烦，非要动真格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哎哎，轻点儿轻点儿，我体虚气弱禁不起……”求饶吧，哭泣吧，我是铁石心肠。
　　“这就不对了不是？你们童家世代捉鬼，还能没个两下子？不用谦虚，不用谦虚。”我可一点都不担心能把他捏残了，要知道从幼儿园开始就被家里大人逼着练武，手上还是知道轻重的——说到这个，确实有些奇怪。难道真像他昨天说的，我们原家世代捉鬼？C，不管了。
　　小子开始还勉强带着笑，到后来完全是哭丧着脸，好像我刚刚暴打了他一顿。切，别看他现在龇牙咧嘴，其实顶多青紫几天，根本不至于伤筋动骨。敢拉我下水，有你B好看的。我平凡而快乐的高中生活都毁在你手上了，你小子也别TMD想快活。越想越不爽，手上又加了三分力。
　　路上碰着不少熟人，一一打招呼，忽略他们惊讶的表情好奇的眼神。实在抱歉，现在没工夫废话。
　　桃树林是禁地，这是上至校长下至看门大爷的共识。你说，像我这样谨小慎微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撺掇两句，就往刀坑里跳？所以刚出高大气派的教学楼，我就搂着他往宿舍走去。
　　他一看不对，立刻开始跟我废话。什么阵图阵眼的，什么邪气冲天好危险的，反正听不懂，老子一律哼哈敷衍过去。你不是喜欢捉鬼么？也不用着急去那个邪门地方，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琢磨，先帮我把房间里那帮东西收拾了再说。
　　我的同屋今天都照常上学，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破了那个“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看着那些人的时候真吓了我一跳。不过还好，这几个人见到我时也没什么表示，举止都极为正常，身上也没有重影儿。就是不知道人家肚子里是不是等不及想把我五马分尸，剁吧剁吧包成人肉饺子。也许白天到底阳气太重，“它们”出不来，鬼气内敛？嘿嘿，正好让这小子替我收拾了。
　　拉着他到了房门口，我一看，果然，鬼画符早让人揭掉了。肯定是管宿舍的阿姨干的好事，所有有碍观瞻的东西一律清除。你就不能懒点儿？
　　“童……”那什么来着？
　　“宣醒。”
　　“宣醒，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把脸上一直保持的微笑又扩大了一些，看上去一定和蔼可亲，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昨天在你那儿虽然睡得挺舒服，可我也不能赖着不走啊？你先帮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收拾，怎么样？”
　　“……这也是童原两家之间比试的一部分，我要是帮你，算怎么一回事儿啊？不行不行……”说着，连连摇头。
　　“笨！算你们童家赢啊？没关系，你不用顾虑我，我不在乎这个。”拍拍胸脯，以示保证。
　　小子眼珠转个不停，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这不合规矩，我不能答应。”
　　我操，你别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来什么竞技道德君子风度好不好？大难临头，费厄泼赖应该缓行啊！
　　“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以后让我一次不就得了。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推开房门，手上用力，搂他一起进了“鬼屋”。
　　我可爱的房间，还是一样的乱中有序，散发着说不上好闻的味道。一眼看上去很正常，只不过太阳这么一照，我老人家的慧眼还是能看出来不对劲——除了我自己的床之外，目光所及之处，每张床上都有个淡淡的绿色人形印子。上铺的就不用再爬上去看了，肯定都一样。
　　K，没发现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现在越看越觉得那印子活灵活现，好像随时都能跳起来。明明是静止的平面图而已，却像是什么有生命有知觉的东西一样。
　　“……退后。”那小子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听起来极有威严，跟刚才说话的口气完全不同。不错，不错，要开始发功了？
　　我放开他肩膀，自己走到门口等着。他也不回头，双手移到前胸，可能在结什么手印。一阵冷风吹进房间，外面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那小子双脚一分，后背挺直，稳稳站立，一头黄毛随风飘扬。厉害，还真挺有天师的架势，连我也感到一阵激动。
　　他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符纸，抖了两抖，又自腰里抽出一柄长不到半尺的小小木剑。朗声道：“稽首社令阳雷君，分形五方土孛神。驱马神鼓响皆应，降下真气入吾身。凡居召处立感应，百里感声无不闻。唵咤哞摄召纪大将孙德将军，西方洪谨坎将朱熙……青雷赤气，霹雳符同，急急如律令！”说着左手轻挥，符纸无火自燃，毕剥做响。
　　随着他念咒的声音，天色越发阴沉，黑云滚滚而来，阴风大作。我正佩服，隐隐约约听到一句“雷光激电，霹雳威声”，觉得不妙，却不敢随便打断他施法。走火入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童天师念完咒烧完符，举起木剑向空中一挥，向下一劈，一道光华夺目的闪电自天空劈了进来。
　　就看一个巨大的电火花瞬间分成几路，正击中各床铺，远处响起一阵闷雷。被褥一律轰出个焦黑的人性，冒着丝丝白烟，然后就闻到一股焚烧蛋白质的臭气。怀着一丝侥幸，我探头看看自己的床位——居然比别人的还惨，整个变成黑炭。老子让你帮我捉鬼而已，你TMD也用不着这么大架势吧！！！
　　“你小子……故意的吧。”我眯起眼睛，瞪着他的背影。姓童的转过头来，耸耸肩膀：“这个方法最快，也最有效。如果你肯跟我去桃树林破了总阵，其实也用不着动用这个召社令阳雷咒。”顿了一顿，又很诚恳地说：“不好意思啊，我真是没法控制，那可是雷啊！”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然非一拳挥过去不可。床单被褥都没了，连床板说不定都变成焦碳。“成，成，成！从今天开始，我去你房间住。被褥都给我准备好了，还有，你小子以后负责给我打饭。”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我郑重宣言，听得他一张脸青白交错。
　　不等这小子反驳，我一把拉起他，又随便拿了把伞，快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眼看午休就快结束，我可不想迟到。一路上就听他在那儿不停地解释，一概归为无效反对。姓童的，敢烧老子的床，有种！
　　果然，回到教室，立刻有人上来打听。刚好这时上课铃响，还我一个清净世界。床上的东西都烧了，不知道那几个家伙有没有什么变化？一节课上的索然无味，恨不得立刻过去验收成果。
　　下课了，班里的闲人们又没得着问我的机会——校长找我谈话。
　　事情大概的经过是这样：负责打扫宿舍的阿姨发现我们房间的惨状，于第一时间通知了负责人；负责人觉得兹事体大，立刻告知校长；校长一看，哎哟，这个原上真倒霉啊，怎么也得见一见——于是我就出现在这里。
　　床烧了，算天灾，不要求我赔偿什么。不过现在宿舍床位紧张，实在没有多余地方了。本来新床做好之前应该让我回家住，可我家离学校太远，只好暂时和别的人挤一挤。云云。
　　床位紧张？姓童的那里怎么那么宽敞？要是床位紧张，他能一个人住单间？当我是傻子啊？
　　“我和童宣醒比较熟，可以住到他那里。”既然征求我的意见，那就老实不客气了。没想到，听了我的话，校长镜片后的小眼睛突然闪了闪。还是我看错了？
　　“……可以，不过我们还需要征求那位同学的意见。这样，你放学之前再到校长室来一趟。”我没听错吧，这种小事还用商量？校长，你给我的惊喜可不少啊，看来姓童的来头不小。
　　又挨了几节课，把“我们根本没去桃树林”这句标准答案重复了几十遍，总算找了个空挡，跑到七班找那个天师。
　　一路上只感觉万人瞩目，耳边照旧传来窃窃私语：“就是他！今天中午去那里……”“真的假的？！那里那么邪，不知道……”“前几天小天使还去找他……”“看来……”K，一个个都咒我死是吧！
　　姓童的安安静静坐在倒数第三排，好像个世外高人，与环境格格不入。周围一片吵闹，可半点没影响人家。我以为他在看书，走上前一看，K，在发呆。脸上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喂，说你呐。”我推了他一把，应声而倒。不会吧！！！灵魂出窍？！凑过去一看，果然两眼还睁着，就这么歪在桌子上，那叫一个吓人。我看看四周，趁别人都没注意，伸手把他身子扶好。可不知怎么回事，他身上的骨头好像被我推散了一样，怎么都坐不住。
　　“没办法了……”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把这个空壳靠在自己身上。我本来也想给他摆成趴着的姿势，可人家睁着眼睛，万一不小心碰瞎了，我可赔不起。
　　等了两分钟，就看他睫毛动了两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醒啦？”
　　他被我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谁这么厉害，能破我的障眼法呢，原来是你小子。”说着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伸了一个巨放松的懒腰。
　　“校长找过你了？”你小子敢说个不字……
　　“恩，上节课刚找过了。我说……”他转过头，一脸大度，“虽然不太方便，不过没关系……毕竟同学之间得互相友爱，互相帮助。”
　　K，你要敢跟老头这么酸，我服了你。当我白痴啊？“你知道就好。对了，我还没吃饭，给我打饭去。”
　　“凭什么……好好，我去。卡呢？”
　　我掏出饭卡递给他，一面吩咐：“我的饭盒在2429号，今天应该有糖醋里脊和烧茄子，打三两饭。没有糖醋里脊就换成鸡腿。记住啦？“伸食指一挑他小尖下巴，充分享受当大爷的乐趣。
　　“这点小事儿还能忘啊？你在这儿等我，还是回宿舍？”眼神闪烁，有预谋！
　　“回……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好了。”开玩笑，那房间绝对有问题，一个人去是傻子。
　　他咧嘴笑了笑，起身离开。这么老实，不会想做什么手脚吧？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能怕你小子？
　　姓童的动作很快，刚过了十分钟就回来了。我正在看他的笔记——上面全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就算有一些汉字注明，其排列组合的方式也是匪夷所思，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天书。
　　本来小子还一脸微笑，看我翻他本子，脸色立刻不对劲。放下手里的饭盒，一把抢过本子，脸涨的通红，胸口不住起伏。“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啦？不就看看你笔记吗？反正你写的天书别人也看不懂，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了我的话，他一下子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笑得那个美啊。“对啊，我忘了你没学过这些了，不好意思。”这小子好像真是挺高兴，从没见他这么快活过。
　　“你写的都是什么？”越看他这样，我越好奇，人类的好奇心就这么无聊。
　　“……没什么。就是……一些符的写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假的？算了，他要骗我，瞎说一气我也看不出来。
　　打开饭盒，香气扑鼻。“呦，不错，都买着了啊。”厉害，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居然能在这个时间买到糖醋里脊。要知道本校食堂就是饿鬼道，到处都是腹大如山两眼如灯的家伙。像糖醋里脊这样的好东西，不抢在第一时间冲到窗口根本买不着。你小子，行！
　　夹起一块猪肉，深深吸了一阵香气，筷子转了个弯，送到童某人的樱桃小嘴旁边。“您辛苦了，这算我孝敬您老人家的。”我摆出前所未有的谄媚笑容，等着他替我试毒。
　　他瞅了我一眼，面有难色。“我现在正是斋戒，不能吃荤腥。”说着一举自己的饭盒，果然一片绿油油。可惜啊，我老早就发现豆角里带的肉末了。
　　“别客气，咱俩谁跟谁。”再不张嘴，小心我硬塞进去！
　　姓童的没办法，只好把那块里脊吃了下去，嚼的时候一脸享受。我K，他到底有没有在里面放什么东西？我到底还吃不吃？思前想后，下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哼，药倒了我，对你小子也没好处！
　　我一边吃，一边暗中观察他的表情。果然，我吃的越多，那小子越是一脸欣慰，笑得也越灿烂。我K，我是不是大傻子？真TMD可恨，他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不管了，不管了！糖醋里脊这么香，放过才是傻子！饮鸩止渴的意思到现在终于明白了，明白是什么感觉了——真忍不住啊！
　　“说吧，你往里面放什么了？”憋着难受，我干脆挑明了问他。童天师吓了一跳，眨眨眼睛。“老实说吧，反正我都吃完了，就想图一明白。”至于事后的处理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