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世之裔》栗撒

2、part 2

　　再次清醒时被头顶洒落的光线晃到了眼睛，我眨了眨眼，支撑着坐了起来，扶着脑袋看向四周。整个仓库面积不大，周围的物体一览无余，显然这个空间里只有我一个活物。

　　也许是睡躺得太久导致刚站起来时头部充血眼前金星直冒，我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才算缓和了过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尽管很模糊，还是能隐约看到光线反射成的虚像，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脸颊瘦窄，留着卷曲短发，耳边的发梢微微翘起，加上凌乱的刘海让整个脸看上去越发青涩，因为无法显露颜色整个影像看上去倒像一张失真的黑白照片。

　　我很快失去兴趣扔掉玻璃，转而低头看向身上，除了一身沾上少量血渍的衣服，唯一值得研究的是左手腕处紧箍着的造型奇特的金铜色手环。

　　它的样式被锻造成一条头尾相连的蛇环，细节处被雕刻得十分精细，仔细看才发现这条蛇似乎咬着自己尾巴，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含义，在蛇身的某处标有L&S的细小刻纹，我猜测这应该是缩写名，可惜只通过这个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是这个手环并不是单纯套在手上，当我试图想要取下来的时候，发现它以一种巧妙的方式紧扣在腕骨处，强行拿下来是不可能的，我有些不舒服，甩了甩手，这件东西看上去很诡异，我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之前怎么会戴上这个，况且还让我有种被打上标签的错觉，也许等法恩回来可以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

　　生满铁锈的仓门被移开时发出了刺耳的响声，我偏过头刚想说些什么，眼前有什么东西朝我飞来，条件反射地接住，抖开看是一全套暗绿色制服。

　　“换上这个，准备好就走。”“他们追来了？”我边开始脱衣服边问他，“暂时没有，我找到一个可以混入去巴德罗堡的机会，顺利的话也可以甩开他们，布鲁切语你还会说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实际上关于这点我也很纳闷，似乎整个记忆层面像是一张破碎断链的网，有些概念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有的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叹了口气，“忘得还真彻底不是吗。既然这样，就克制住不要说话，你那一口地道的莱威语绝对会露陷。”

　　我费力地套上袖子，“我不想知道失忆的原因，只想赶快解决现在的麻烦。你确定没有问吗？”
　　他瞥了我一眼，“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如果你不出差错的话。”

　　“你的语气听起来可不是这么认为的。”我指出，“风险总是有的，更何况你还什么都不记得。”“看在我失忆的份上，你能不能把所有事从头到尾解释得清楚一些。”

　　“这些可是连五六岁大的小孩子都知道的。”他装模作样地说道，“你就当我是从其他星球来的。”我厚着脸皮说，“可以，那这部分情报费你同意付吗？”他翘起嘴角，露出一副欠扁的笑容，我咬了咬牙，“知道了，会算在以后的帐上。现在可以说了吧。”这个万恶的奸商，我在心里暗自诅咒道。

　　“我们现在位于帕特玛拉的管辖权，由贵族派掌控，主要有三大氏族，布鲁切族、勒森布拉族、温彻族，他们仍然沿袭血族的传统，认为自己是神话时代的后裔，有着高贵不容质疑的纯血脉。”我震惊地张开嘴，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你在说什么？”他扯着嘴角斜睨我，似乎很享受我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快给我说清楚！”我怒了，开玩笑也要分时间，况且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的样子很好骗吗？“好了，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不要像个人类一样大惊小怪，你这幅样子像个以为自己吃草的食肉动物一样。”

　　我说不出话来，两眼发愣地看着他，“我也是？”他拍拍我的肩，“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你不算人类已经很久了。”我傻眼，这可真是太欢乐了，突然之间我就从人类变成了吸血鬼，我很想问他这是不是某个整人游戏了。深吸一口气，真是条爆炸性新闻不是吗。“那么，我吸血？”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不知道算是反问还是疑问的话，自己都觉得有些超现实加可笑，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话。

　　他若有所思地微笑，“就算现在给你喝纯人类血恐怕你也不能适应，我们是新世血族，和那些贵族不同，他们还保留着古老的传统，而我们靠人造血液生存，只不过对于长时间压抑了本能的新世血族来说纯血的吸引力和毁灭力是成正比的，长话短说，这些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我松了一口气，很难想象自己抱着什么人的脖子用两颗尖牙吸血的场景，那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画面。我不是人类，咀嚼着这句话，心里感觉万分古怪，“又一个好消息啊。”我干巴巴地说。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很介意？”“我倒不想介意，只不过某部分常识在对我发出警报，而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接收、接受。愤愤地拉扯着和我作对卡在腰上的带子，自嘲地说道。

　　他轻笑了一声，走过来微微前倾帮我解起缠绕成团的扣带，我僵硬地站在那，我感觉自己像是个需要大人帮忙穿衣服的小鬼，而之前因为躺在那里不觉得，他竟然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同样的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挺拔欣长，而在我身上松松垮垮甚至还长出一截，我被强烈打击到了自尊心，不得不怀疑自己有没有营养不良，如果吸血鬼也有这种说法的话。

　　近距离打量他，他的发色很浅，近似半透明的细碎发丝蹭在下巴上冰凉如水，我垂眼揣摩他的脸想从上面找到一些吸血鬼的特征，可惜他并不苍白病态的脸没有给我任何灵感。

　　“那么还有哪些我需要知道的请你快告诉我。”“你很急？”他用一贯没有紧迫感的方式悠闲地说。“你不觉得既然我要活下去应该掌握更多的情报吗。”“亲身经历才能更有体会。等你的血族生活正式开始时你很快就能了解掌握一切了。”

　　“是吗？”我深表怀疑。他做着一脸虔诚的表情，脸上写满了请相信我，可惜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原本你这样的Child在帕特玛拉是需要尊长带养的，而不明不白的身份在这里是十分受排斥的，一切都围绕一个词，血统，对于身份不属于任何一个氏族或是血系的血族在这里一律被视为贱民，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吸血贵族们对世纪端开始出现的新世血族如此愤怒憎恶的理由。没有血统，没有来历，就这么忽然成为了吸血鬼，在他们看来我们的出现是血族的耻辱和背叛，造成了不小的恐慌，他们害怕自己的地位和拥有支配的能力受到威胁，所以在上个纪元挑起了圣战为了血洗清理我们这些异端分子。”

　　“看来我们在这不可能受欢迎了。”“那次圣战以新世血族的胜利暂告结束，之后签订了协议，两边保持表面的互不干涉，就这样持续了数个世纪，私底下交流也多了起来直到这一个纪元开始，出于一些原因，矛盾又被激化，这段时间的局势比较紧张，不过只要足够低调就没有问题了。”我对他乐观的态度不以为然，种族歧视是这么容易就解决的吗，被抓到绝对会受到间谍待遇，对这点我倒是挺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