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残》玥言

4、迷雾沐身

　　透过氤氲的水汽我看着自己的手张开又合拢，合拢又缩回，明明知道周围的一切迷蒙到虚无，却急切地想抓到一些什么好证明自己实际的存在，所以只会更失望而已。老太太信佛平时都在家里点着檀香，这东西的味道并不让人讨厌，抚摸着自己柔滑的肌肤一时间恍神想象着是到了一个远离世俗纷争的安宁的极乐世界，虽然懂得那个美好的地方不属于我，就像那个美好的带有茉莉花香的少年。他待我这般好，而这些关怀远远超过了对一个陌生可怜人的慈悲心，况且还是毁了容只会发疯尖叫，如此让人厌恶的不详之人。昨夜的那个拥抱温柔缱绻不仅仅因为他善良，不易令人察觉的细微颤动明明出卖了他的私心——疼惜之情。呵！这是为何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原来虽然无才财，色仍存，如今什么都破了烂了，这张脸这躯体连同整个灵魂都绞碎了，这个无用无望的死人模样子连自己都看不起，还有什么令别人喜欢的地方或者是什么利用价值吗？我的困惑是不是侮辱他的纯粹，也许吧，天真本来就是不可亵渎的，何况是被我。我一头栽进水里，水瞬涌时进我的鼻我的耳强烈的刺激使人欲死，果然不再胡思乱想了，眼前只有珍珠项链似的水泡很是精致华美地却又轻盈剔透，，我要抓住她们。“不要！”他的怒吼声震碎了我的美梦。他不知以什么速度飞到这也不顾我喜不喜欢就自作主张地把我捞起来，泡泡都不见了真讨厌，更讨厌的是他如此靠近全身湿漉漉的我，可是除了发愣我真不清楚该有什么反应，相比他比我显得激动多了，吼着的声音都是发颤的：“你又要寻死？”“……”我仍在发怵，有点不明白我和他在干什么。他粉嫩的脸在发红，是真在发怒了：“这些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想不通作贱自己，你……”那个你停顿了很久，他的头软软地垂了下来，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心思，他是个太过外露的人光是眼睛就可以出卖他一切。他好像在对我说话，但幽幽的声音又似内心独白，兀自的忧愁，睫毛如同扇动的折扇：“你不知道我是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天，天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看着你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也不能合眼，心里只有难受。你知道吗？那首曲子早就做好了，一直想吹给你听，终于可以办到了没料到你会那么害怕。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去找你，要是我有点勇气的话，也许你 ，你也不会变成没有了皮毛的动物一碰到模糊的血肉就天崩地裂似的疼，不碰……也好像随时都会被什么撕碎”话停下来我听到他虚弱的啜泣声一阵一阵，强压着什么逐渐膨胀的东西，刚才还关公脸也变得苍白了，他忽地一把抱住我赤裸的胴体，力道过大勒得我生疼“不要离开了，好不好？这次我不走了，你也不许走，你听到了吗，恩？。”梦呓般地话语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祈求，。“我……你……”我脑子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他在说什么，去找我？他是谁，又是我的谁？还有——他一直在偷看我，不管在我在哪干什么！我用尽力气想挣脱他的束缚，可他死抱住我不放，眼神迷离有醉酒之色。我呼吸神经质地急促起来雪白的胸口一起一伏似要胀开“你……放开我。”我无力地捶打他，羞耻，无助铺天盖地而来，我在失望，我在嚎哭。他这才察觉到出轨的行径，仓皇地弹开我，意识到这样的侮辱又地把跌落在地的我扶起，故意侧着头回避着我，原本的白皙得如同施了粉的脸上霎时灿若云霞，这副情景似曾相识，是在哪儿？“冒冒……冒犯了，我是怕，我怕我怕……”一边使劲地揣着衣角，说话期期艾艾，姿态扭扭捏捏道是——害羞了。我慌乱抓上一大堆袍子连滚带爬地往桶后躲，良久才定住了散乱的神丢出一句话：“我没事，你不要管我。”一字一顿，冷漠疏离。他毕竟对我有恩，即使……我也要客气。
　　“你明明……”
　　“我只是想冷静下来而已，你可以退下了”，“退下”，这个时候我还以为高贵，清高呢，经历了那么多还是没学乖。
　　他没有狡辩，在想什么，终是吐出三个字，对不住。
　　“你以后，别在偷偷跟着我了，很恶心”
　　“我只是担心你，我没偷看你洗澡，我尽量不看到。”疲惫的声线有股有蚀骨的味道。难道我误会他了，这些日子是靠着他的关怀备至我阴郁纷乱的内心才有了些许安详，我的确是让人不省心。
　　虽是这样想还是对他刚才的行径不肯释怀，冷笑着讽刺他，不给他退路也不给自己好看“尽量？呵呵！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他脸色苍白起来，“全部。但……你厌恶我也我，认为我龌龊也好，只要……”他拖着脚步颓然地走开“你好……”他背影落魄苍老被那声嘶哑的“你好”拉得老长，一个苍老的少年，让我心中不忍。
　　“等等，我不怪你”
　　“真的?!”想是得到了令牌赦免。
　　“我问你一个问题。”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迂腐，但比一般之人多带着点傻气的认真。
　　“你认识我？”
　　他杵在哪儿好一会儿，水汽迷蒙他神情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兀自摇了摇头。
　　他何必。他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时候有很多想法迸出来，可是顺着那个写下去感觉就会变很多，坚持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