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残》玥言

21、香残

　　真是好不热闹呀，强盗娶媳妇，我是新娘。铜镜中我点上胭脂手指轻挑云鬓绾起，紫色的光幽幽地叹息着，看着是要回光返照了。人生无常，我为了一个强盗戴起向往已久的凤冠霞帔，眼波流转。好歹今日是他们的最后一天，不久他们将倒在的下了毒的酒菜前，以红衣送终，总比裹尸布一般的白来得喜庆些。
　　我磐石一般端坐床边，眼前红艳艳的一片，不知我的眼睛变成了何等嗜血的摸样。房门被哐地踢开，头子的身上竟不带一丝一毫的酒气，正在我疑惑间他洪钟般的声音响起，震得我头晕目眩：“美人，美人！你看我对你多好，什么狗屁东西都没下肚就奔着你来了。”他居然什么都没吃，该怎么对付他？惊惶间呼吸开始加深，这种场面再次激发了我的顽疾。不能，这个时候我不能倒下。白霖铃，你想想天阔，就想着他就行，有他在，他的善良，他的真诚，还有，还有令人安心的拥抱……我闭上眼睛，他清俊的身影在茉莉花海中浮现，我在他身边蹲下身子替花浇水，笑得很莞尔，困在身上的彩蝶挣脱细线飞走了……
　　呼…………
　　我掀下盖头，贴在他肥头大耳边用在梦珍那学到的柔媚声音软语道：“官人怎能不饮酒，奴家可是最喜欢英雄豪迈饮酒的样子了，你不喝！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了！”说着还在他的腰上娇娇地点戳了一下，逗得他直唤痒痒：“嘿嘿，没想到还是个淘气的小美人呀！先让我亲你一口，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好说。”
　　胃里抽动起来，我努力地不去在乎那些不洁感，不让自己像上次在妓院里一样干呕，强制住自己的动作，表情，调笑着：“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好了。”
　　“美人别生气，我喝就是了。”看他的喉结上下上下地动着，纠紧的心舒开。
　　他胡子上沾着酒滴笑嘻嘻的向我一步步逼近，笑容渐渐变淡，他的眼神变得迷离，察觉了：“我的头好晕呀！啊！你这个小贱人，你……在酒里下了药。”他庞大的身躯向我扑来，拖住我的回光返照的发把我往床柱上撞击。好痛呀，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次没有沉重呼吸，没有撞向玻璃不得与非的小蝇，没有深林里铺天盖地的虫和那个弄筝的紫衣人。我的眼前是一片洁白晶莹的世界，不惹尘埃。
　　我，得到了。
　　“霖铃，霖铃，那个混蛋已经死了，你不要怕，有我在啊！”傻孩子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鼻涕混杂在一起，我傻笑了起来：“好好的，哭什么，又没什么要紧的事……咳咳，别哭，咳咳咳……你哭起来好丑的，我喜欢漂亮的小姑娘……来，笑一个。”天阔皱着眉头，艰难地扯动嘴角，整张脸都在不停地颤动，待到那个弧度终于要挂上却用手了脸哭得不成样子。
　　“扇……扇子。”
　　“在，我时时刻刻带在身边，霖铃，你千万不能死，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死，是啊，我要死了，要做的似乎都做了，还是有眷恋，那么这次就让我当一次坏人，一个骗子：“你……你隔着扇子像当年一样亲我一下，我就 ……就答应你……”一切皆如初见，透过层薄如晨雾的纨扇，有个朦胧的人影越来越近，暗香浮动。
　　“你叫什么名字呀？”
　　“楚天阔。“
　　“哦，可是《雨霖铃》中的‘暮霭沉沉楚天阔’。”
　　“那可真是巧了，你猜我叫什么？我的名字也是这词里面的”

　　天阔在我的坟旁边栽着我最爱的茉莉，他几乎每天都都会来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浇浇花，除除草。花开的时候高兴，花落的时候忧伤。他没有为我的离开悲痛欲绝然后成为一蹶不振的废人，生活照样在继续，他还是了娶小楼，好好地照顾慈祥的母亲，尽自己因尽的责任。假设我没有过这些灾难，也许不会和他重逢也不会再有相信；如果他没再遇见我，他依然是在恬静的乡间生活中怀恋着儿时就爱上去一直不敢去相见的女孩。所以，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
　　美丽传说歌颂坚贞不渝一生只为一人落寞从此戚戚苦苦再无欢颜，一些爱情故告诫人们要珍惜眼前之人沉溺过去种种是没出息。
　　死者已矣，为了不被伤感击垮走了那个人会被当做不良的情绪遗忘，谁都不愿意，重新快乐的总是比悲伤的多。他有他的注定的无奈。他常常蹲在花凋的坟前发呆，失神摸着自己刻上的碑，碑上没有名字，没有出生，只是孤零零的排着五个字——薄福荐倾城。风吹雨打之后，字迹斑驳……
　　但对我来说，足矣……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写的不是爱情，是感情。天阔对霖铃来说是一种信仰，是一种在悲凉尘世对美好单纯的向往。可天阔本质上也是软弱的人，他不完美，但有他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