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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The show will go on(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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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兰的婚礼。
他特地去买了新的白色西装,甚至出门前还破天荒地多照了一会儿镜子。
所有的客人里面,也许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带着行李,早已做好离开的准备的人吧。
他们的婚礼安排在一个小教堂,灰白色的墙,又高又尖的屋顶,彩色的琉璃玻璃。
干净的桌椅,粉色的花束,灿烂的阳光……都是那么陪衬她的颜色,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完美无缺。
工藤新一一个人在教堂外的空地上徘徊,望着那一小时后即将会有一辆载着新娘的华丽婚车驶来的道路,心中苦涩难当。
“哟西,工藤!”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炸响,新一猛地一个哆嗦,差点条件反射地给身后的那个人一个后旋踢。
转过身来,果然是那个黑得像炭似的关西白痴,于是照例摆出一对死鱼眼:“白痴服部平次,你也来参加兰的……你是伴郎?”直到看到对方的黑西装,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考虑过兰的伴郎和伴娘问题,顿觉自己责任重大。
甩掉脑中那个尖叫着“我工藤新一也可以做伴郎!”的声音,露出笑脸问道:“那伴娘呢?一定是和叶吧?”
“Haha~我就跟和叶打过赌,说你看到我一定会惊讶得不得了!”某黑炭咧开嘴露出一口锃亮的森森白牙,眉宇之间尽是得意之色,“不过这次你的推理明显不管用啦,猜猜我问什么会在这里?我到这里来,可是来和和叶举、行、婚、礼、的Ahaha~工藤,这次终于赢过你了,Ahaha~”
这个黑炭,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神经。忍住像当初毛利大叔给柯南一个爆栗那样的暴力举动,工藤新一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好吧,我承认被你从背后拍一下很惊讶,也完全没有料到你是新郎,够了吧?”
“好啦好啦,”黑皮侦探一把搂住对方的脖子,“我们和兰商量好在同一个教堂举行婚礼,就是想要给你一个Big Suprise~怎么样,是不是为我的精心准备而兴奋万分?~”
“何止是Big Surprise啊混蛋……”有着天空眸色的侦探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企图把话题拉回正常轨道,“兰的伴郎和伴娘是谁?”
“伴娘当然是京极园子啦,这个场地的租用和婚礼的费用全部都是铃木财团赞助的;伴娘都是铃木园子了,伴郎肯定就是京极真啦,他前几天还跟我说让和们的女儿做花童呢,说起他们家的京极知世(作者乱入:EG自百变小樱……)啊,简直和她妈一样的花痴脾气……”
“喂喂等一下,铃木园子都结婚了?女儿都有了?”
“那是当然的啦,年纪那么大了,再不嫁就真的没人要了,你以为全世界人都像你那么忙,天天办案办案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某黑皮咧着嘴,调侃之意不言而喻。
“喂喂,听你说的,好像多轻松似的,我办的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案子……”一个肘击。
“知道啦,天天报纸头条,‘工藤新一归来!破获惊天大案!’、‘工藤新一五年磨一剑,血洗日(防和谐)本官僚体系!’什么的,现在看到你的脸都快要吐啦!”绿眼睛的青年竟然还真地吐了吐舌头。
“你倒是真地吐给我看啊……”
“那么现在,觉得可惜吗?觉得应该早点回来?”身边的准新郎突然出声,陡然低沉的音线让工藤新一心里一坠,“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她?真那么喜欢,今天就不要来了,赶快走吧,现在来的宾客还不是很多呢。”
“……我不知道。”从唇齿间磨出几个字,工藤新一突然觉得渴得厉害。
“我从窗户看到你在这儿走来走去的,就特地从教堂里跑出来,确定一下是不是工藤你,看你是不是真的想来……你确定你要看完整个婚礼吗?会不会在中途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什么的,影响了我和和叶的婚礼多不好……不要这样看我,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这样的的,我只敢这么想象一下……”
第一次看到这个穿着新郎装的人这么严肃,工藤新一突然开始对他的直白坦率深痛恶疾起来:“嗯……我不知道。尽力而为吧,眼泪什么的,想要控制的话,大概还是可以的……我特地选了最后一排的座位的。”
“好吧,我一直担心你情绪不稳定什么的……之前一定到毛利侦探事务所见过他们了吧,和叶说他们已经同居半年了,结婚后就搬到黑崎买的房子里去。”感觉气氛凝固住了,黑皮鬼赶忙转换话题,“你还没见过我和和叶的伴郎和伴娘吧吧?你等会儿见到他的时候肯定会吓一跳的,你们两个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几个月前和叶在街上碰到的,硬是拉过来见我……不过说起来,那个叫中森青子的女生跟和叶长得也好像的,就发型不一样。”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工藤新一觉得眼皮跳了一下,一种熟悉的激动感从心底猛地涌上来,于是环视一圈,压低声音,“该不会是KID吧?他每次扮成我的时候都没戴面具,我一直怀疑他和我肯定长的极像。”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可是他的青梅竹马的父亲可是专门喜欢抓KID的青森警官……啊!就是这样他才会拿到第一手的资料?”绿色的眼睛瞪大。
“说话声音那么大干嘛!KID很可能就潜伏在这附近,说不定还在你身上装了窃听器!在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把你所有做过的蠢事告诉和叶!”一把搂住对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威胁。
“不要紧张嘛,今天为止我还没见到黑羽快斗呢……”被日本警察的救世主(非法)胁迫的某人小声嘟囔,收到对方的白眼(又)一枚。
世事安好,是谁关掉了音乐,放飞了白鸽。
是谁将手挥舞于虚空,让阳光的色彩改变。
是谁摘下了他的单面镜,解下了他的白披风。
又是谁倚在窗边,低头浅笑,揣摩风的声响。
(作者飘过:大家应该看得懂我在说什么吧~)
——快新快新快新——
兰的婚礼他这些年来已经想象了很多次,深夜里、生病时。无论新郎是不是他,都一定像所有少女幻想中的那般美好:教堂,阳光,彩窗,白鸽,红毯,誓言,戒指,接吻,掌声,花球……更别提方才刚知道的“双喜临门”了。工藤新一有些不耐,把手伸进衣服口袋想点支烟,却被服部一把抢过打火机扔进垃圾桶,连拖带拽地推进为新郎准备的房间里(作者乱入:忘记了叫什么,是叫“新郎房”吗?←被打飞)。
工藤新一觉得头疼有加重的趋势: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他还真应该听服部的。有黑崎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也就算了,可他最想要避之不见的人,毛利小五郎,正抱臂端正地坐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该死……早该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的,不知道现在转身逃出教堂还来不来得及。”工藤新一定定心神,从容地在毛利小五郎的对面坐下。
工藤新一:“……”
毛利小五郎:“……”
工藤新一:“咳,我听说您和英理阿姨去冲绳度了假,我很高兴看到你们终于和好了。”
毛利小五郎:“……”
工藤新一:“嗯,我今天以兰的好朋友身份来参加兰的婚礼,希望她能新婚愉快,与黑崎医生白头偕老。”
可是毛利小五郎依旧以那种很具攻击力的姿势坐着,射来的目光也依旧毛骨悚然。工藤新一窘迫得背上已出了些冷汗,思量着应怎样打破这僵局,不知为何冒出类似“我是不是红包里美塞足够钱”之类的想法,正想预祝一下毛利小五郎早日子孙满堂什么的,突然对方就猛地站了起来,几大步跨到了工藤新一的面前,左手铁钩般提起青年侦探的衣领,右手对准后者的脸就是一拳!
工藤新一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就诚实地告诉了主人它的疼痛:眼前蓦然就一片白晃晃的星点,鼻腔的酸楚让眼泪马上就涌了出来;由于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咬到了舌头,一丝丝甜腥的味道在口腔里游走;膝盖磕到了桌脚,又一阵尖锐的刺痛。
工藤新一一时间失去了防抗能力,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传来足以让人晕觉的钝痛感,平衡感丧失后靠着墙滑下来瘫软在地上,紧接着脸颊上和腰腹部好像又挨了毛利小五郎几下,四肢感觉到剧烈的痛楚,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耳边有服部平次慌忙的劝架声,然后另一双手托着自己的腋下将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
慌乱地顺着力道站起身来,扶正鼻梁上歪斜的无框眼镜,回头一看才发现双手的主人正是服部平次所说的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说实在的,要不是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都已入土为安,工藤新一还真想打个电话到美国去问问自家老妈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弄丢了一个。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对方的脸皮,在表示确定对方没有戴面具的同时得到如春风般的微笑一枚。
在心底对自己的草木皆兵翻个白眼,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过身:“我以为‘沉睡的小五郎’在不沉睡的时候也是有足够礼貌的。”
年长者挣脱关西的黑小子,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眼一斜开始嘟囔:“这还算便宜你的了,混蛋……浪费了我们家小兰那么宝贵的青春,就为了等你破案……哼,要不是她碰到了黑崎,我今天就把你揍得送到医院都来不及治……”
“那还是为难伯父您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照顾她了,”看来他还不知道柯南的事情,“对于她找到了比我更优秀、比我更富有责任感的男人,我是真的想要祝福的。”苦笑了一下,工藤新一推开关心地前来搀扶的服部平次,一个人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去了洗手间。
胡乱地抹一把脸上的水,两手撑在盥洗池的台子上,抬起头观察镜中的自己:难掩行迹的黑眼圈,干裂的嘴角,疲惫的双眼,除去略有些红肿的双颊,要是脸色再苍白一点,简直就和吸血鬼没什么两样。习惯使然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管伤药,然后蓦然愣住:果然就像灰原所说的那样,自己潜意识里依然认为会受到攻击,依然不相信自已已经安全。
是啊是啊……
看到人类的挣扎,神也许在天上毫不留情地嗤笑吧。激烈也好,淡然也好,如恒星相撞也好,如流星划过也好,如同被束缚在船舶上的奴隶,漂泊是每个人的宿命,没有人能够幸免,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人找到了可以暂时登陆的大陆,有人只能永远在海浪中颠簸。
爱情,就像海啸间隙的小憩,缠绵缱绻,万人大梦不醒。
——快新快新快新快新快新快新——
工藤新一手里紧紧握着行李箱的手柄,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不知为何,从窗户射进来的五彩缤纷的阳光让他有些轻微的眩晕,他甚至怀疑自己有点中暑。
他眯起眼,本想从口袋里拿出滴眼液,余光里却看见教堂的门已经开了。
心脏有一瞬间的停顿,他在窒息中转头凝视。
毛利小五郎搀着毛利兰——即将更名为黑崎兰——缓缓的走了进来。
花童、伴郎伴娘什么的已不再重要,他的视线里只有一个人的存在。他曾经的精神支柱,他曾经心心念想的女子,穿着世上最美丽的婚纱出现在自己面前。细长的眉,晶亮的眼,小巧的鼻,巧笑的嘴……但他的理智尖叫着他的失败,因为她并没有给予他一丝关注,只是从他身边掠过,向着红毯尽头的男人走去。
工藤新一沉默着注视着神坛下的两人甜蜜地交换誓言和戒指,心凉如水。那一瞬间,他方才惊觉原来自己并没有足够的苦楚来支撑他的自我谴责。
若这是我想要逃避命运惩罚的后果。
出神间已到了抛花束的时间。他懒洋洋地起身,准备逃离这个充斥着让他不舒服的欢乐感的空间,却忽然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地转身,没想到一捧花束,就那么直直砸到了自己脸上!
懵懂间听到兰与和叶的大笑,工藤新一不禁莞尔: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人,竟就这样明目张胆、目标明确地向自己扔过来!拾起花束,他点头致意,唇边绽放出这五六年来第一朵发自内心的不受肌肉控制的微笑。
教堂之外,阳光灿烂,岁月静好。
他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在路边。小心翼翼地捧着花束,不时低头轻嗅,神情理由满足的淡然。。
兰……
若这是你的愿望。
你一定早就明白我会了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