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之春》虾米七号

3、雪夜安眠

　　第二章
　　夜色渐深，果不其然地一场大雪降临了。不是江南的鹅毛细雪，而是极其厚重的雪，从空中飘落时少了婉转飘逸的曲线，缺了穿庭飞花的诗意，穿过了重重的松林，铺天盖地而来，反倒给人以肃杀之感。烛火已经点上了，却仍旧只有星星点点的。伴随着大雪的降临而来的自然是北国常见的强风，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主子丫鬟们无不是早早关紧了门窗，梳洗睡下。
　　西侧的厢房咚地响了一声，没有人注意到。这样的夜晚，谁也提不起兴趣来打听八卦什么，何况这样的风吹开了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被这声音弄醒了的老秦管家也只是迷糊地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又继续歪着头睡了去。
　　一个身影闪了进去，门一开，呼呼的风就把那本就摇摇晃晃的烛火一下子吹灭了。床上的人被惊醒了，忽的坐了起来，警惕地握紧了床边的一个按钮。待到门被轻轻地关上，暗黄的烛光重新摇曳起来，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他默默地松了手，低垂了头。
　　高大的身影靠了过来，掀起了被子的一角，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带着外面冰雪的气息。床上的人抖了一抖，想要说什么，修长的手臂已经朝他伸出，捞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他不由自主地倒了下来，那人身上的寒意让他冷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那个人似乎也意识到了，有点恼意地哼了一声，把桌边的常备的暖手的炉子拿过来握了握，复又把他抱紧了。抱得太紧，他有些不舒服，不自在地挣了挣。那人制住了他的动作，把头往他的颈窝蹭了蹭。他还想要从那人的怀里脱身出来，抱得愈发用力的人咕哝出了一句，“哥哥，不要动。别拒绝我，哥哥。”他推着那人胸膛的手立刻就僵硬在那，推也不是，放也不是。这一声哥哥，实在是有违很多年了。僵了片刻，他缓缓地回抱住他，手轻轻环在他的腰间。“嗯，睡吧，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怀里的陆寅还是睡着的。阳光洒遍了整个房间，柔和地洒在略显秀气的脸上，薄薄地一层光辉反射在白皙的脸孔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陆程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了上去，触感也是不出所料的好。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们还像当初那样，手足情深到夜夜抵足而眠。
　　他还记得昨夜自己说过的话，“别拒绝我，哥哥。”他很少这样示弱，尤其是这两年来，他更是习惯了用权势压住一切，摆出一副不可亲近的模样。而怀里的人，更是在那一场变更里彻彻底底地疏远了。起初，他暴怒，却放不下姿态来讨好迎合，就只能用雷霆手段，甚至可以被称为小人的手段把这个人困在了自己身边。他从来不在乎被称作小人，除了在这个哥哥的面前。可是为了留住如今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的人，他真的宁愿如此。昨夜的失控其实都源于一句话，一句很遥远却总是在他最艰难的最绝望的时候给他以希望和温暖的话。只有记起这句话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还没有冷心冷清到行尸走肉的地步。
　　那其实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他可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