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你不是我

7、(六)

　　搬到赵思名那儿去以后，生活工作还是继续照常进行着。
　　可是总觉得心好像缺了一口似的。没有宇纱在身边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很快便适应了。两个男人的单身生活，渐渐乐在其中。不过每次都会为了谁煮饭谁洗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热火朝天。到最后，有时候干脆就叫外卖了，甚至连衣服都拿出去洗。跟着赵思名住，别的没什么长进，人到是越来越懒了。
　　而且，我发现一件事，赵思名似乎对刘琳有意思。虽然他不承认，也尽量避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的名字，但是每次提到她的时候，整个眼睛都在发亮。
　　有时，没有应酬的时候，赵思名看见我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发呆，知道我在想什么，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问我要不要把陈彦叫出来聚一下。这时我会把烟掐掉，说不用了，等过段时间再说吧。然后站起来说我回房间睡觉了。身后会传来赵思名沉重的叹息。我知道赵思名的用意，也知道他肯定告诉陈彦我和宇纱分手的事了。可是，别人都没有那个意愿，我一个人一头热又有什么意思呢。何必自讨没趣。

　　一个星期以后，我被部长叫去办公室。他说公司要派人去国外的分公司工作，有两个名额，问我愿不愿意去。我想了想，说我考虑考虑。部长又说年轻人应该以事业为重，远距离的恋爱也没什么不好之类的。我说我会考虑清楚的，然后出去了。
　　虽说现在去分公司，待遇跟这里差不了多少，但几年后再调回来的话身价肯定不一样了。比直接一步步升上去快得多。可是，就这么离开的话……
　　这个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居然是陈彦发的，心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凯悦，我和琳琳在一起了……因为我们□□了。这件事，我觉得亲自告诉你比较好。」
　　我听见自己的心中向有什么碎掉的声音，一片一片，再也无法复原。果然，那个叫刘琳的女人就是我的天敌来的。我早就有一种预感，如果有一个人会从我身边抢走陈彦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刘琳……
　　然而，也就是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我在心里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拿起手机，翻到陈彦的号码，按下。响了好几声才听到陈彦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竟是如此平静无波。
　　——陈彦，我们见一面吧。我有话对你说。
　　得到答复以后，我挂了电话。刚将手机放下，马上又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赵思名打来的。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关了机。不管是谁打来的，现在我都不想接。

　　来到和陈彦约好的咖啡厅，他已经先到了。他看到我进来，朝我挥了挥手，我走过去，坐下，要了杯冰咖啡。
　　——凯悦，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看见陈彦脸上难以掩饰的不安，突然有些想笑。你就这么怕我再缠着你吗，还是怕我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让你感觉羞耻？
　　——陈彦，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你在说什么。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喜欢你会和你成为朋友吗？
　　陈彦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笑容很干涩。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陈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很难看。看着我，嘴角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憋得慌。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最后的最后我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凯悦……
　　陈彦刚想说什么，就被我打断了。
　　——算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陈彦……
　　——什么？
　　——陈彦你很喜欢刘琳吧？
　　陈彦看着我，犹豫了那么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神情很复杂。这个时候，我已经看不懂他的表情。不过我知道，他的犹豫一定和我对宇纱那时的犹豫是一样的吧。不然，对此我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我和刘琳，陈彦更喜欢谁呢？
　　不知怎么的就问了这个问题。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还问这些多余的问题干什么，非要弄得自己这么难堪才高兴。不过这样也好，就让自己彻底死了心吧。
　　——凯悦……和琳琳是不一样的……
　　听到陈彦这么说，我在心里苦涩地笑了笑。是啊，一个是你旧情复燃的爱人，一个只是你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当然不一样。
　　其实现在陈彦的答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知道，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都不会是我想要的。
　　——那陈彦和刘琳在一起一定要幸福。我放弃了。就像宇纱说的，你要的幸福不在我这里，所以陈彦你就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吧，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我已经准备去国外的分公司了，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到那时，陈彦一定要发自内心地真正笑着对我说‘欢迎回来’喔。不要像现在这样笑得比哭还难看，让人看了难受。
　　——是吗，凯悦你要离开啊……我知道了……我想去下洗手间。
　　陈彦从座位上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我连忙起身想要扶他，却看到他摆了摆手，然后径直朝洗手间走去。想着他刚才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有些担心地看着洗手间的方向。
　　不一会儿陈彦回来了，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了下来。
　　——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
　　——没事，大概是昨天工作得太晚，有些累了。
　　——是吗，那你回家好好休息吧，别太拼命了。是你自己说的，律师也是需要喘气的吧。
　　——知道了，凯悦接下来要忙出国的事了吧，走之前我们三个聚一聚吧。
　　——这是当然了。……那我们走吧？
　　——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坐会儿。
　　——那好吧，再见，陈彦。
　　——再见，凯悦……
　　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陈彦，走出咖啡厅，没有回头。
　　踏出大门的那一刻，看着外面万里晴空，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啊。其实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吧？一直都只是我一相情愿而已。我和陈彦，我们以后就真的只是朋友，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朋友。
　　陈彦，我现在特别庆幸你没有和我走上同样的道路。这条路太艰辛，连我自己都快承受不起，我又怎么能让你和我一起遭受这样的磨难？从小到大都受到上天眷顾的你，应该获得更好的幸福，应该拥有世人美好的祝福。虽然我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看在我如此深爱着你的份上，就原谅我吧。今后，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守护你。就算你的幸福之中哪怕只有我千万分之一甚至没有我的存在，只要能看见你露出幸福的表情，我便能感同身受。

　　陈彦，我爱你。
　　陈彦，再见。

　　陈彦。
　　已是我生命中最后的信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