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佳人》西雅

16、第１６章

　　张佳与何志明分别后，在书店碰到何志明的女朋友江慧——确实而言是前女朋友，确实而言也不是“碰到”，而是江慧特意跟进来，悄然站到张佳旁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可真会勾引男人！”
　　张佳还以为产生了幻听，一张望，就看到江慧的脸正在逼近；张佳惊讶极了，一时间其他的知觉和感受还没有能涌现。

　　“是……你，你是何志明的女朋友！你疯了吗？什么意思？！”
　　“呵呵，真想不到，你除了勾引有妇之夫了得外，还能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张佳惊讶得无以复加，可片刻后她平静了。她猜到怎么回事了——对于猜测和忖度这种事情，张佳是在行的。
　　冷笑了一下，以牙还牙的把戏张佳多得是——只要谁真的把她惹火了，就能见识到；
　　张佳站开一步，以挑衅的目光上下的打量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江慧；
　　“模样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就是吧，脑袋进水，男朋友提出分手了，就只会怪别的女人勾引了他，而且，更愚蠢的是还怪错了人！我告诉你，”张佳先是故意怪里怪气的，渐渐提高声量，也不在意已经有人在注意她俩；
　　“我对别人的丈夫和男朋友都没有兴趣。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勾引你的前男朋友了？小姐，如果要讲道理的话，我可以跟你讲；我跟你的前男朋友、我的高中同学，上次见面时你也在，就是在蒙地卡罗吃饭那一次。之后就没有见过，也没有联系了。刚才我们刚好遇到，老同学见面一起吃个饭是很平常的，而且还是AA制，是我自己付的钱！你丢了男朋友是可怜，可我没有白白被你冤枉、让你发泄的义务！你想清楚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会书店里大半的人都已经看着她们，睁圆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张佳自顾说完，丢下尚在惊愕中的江慧转身就走。来到收银台前，还没有忘记对店员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就离开书店。
　　刚走几步，她就听到书店里传来“哇”的一声，这是一场歇斯底里的痛哭的序幕——张佳知道；
　　张佳没有感到幸灾乐祸，她控制自己不再想刚才的情景，忘记江慧这个人，才能免于把自己逼到那个沮丧和低落到极点的死角。
　　其实，张佳是意识到了，她说江慧把她当成发泄怨气的对象，其实自己也是把怨气对江慧发泄了一通。刚才的较量，可以说江慧失败了，而她张佳成功了。起码，江慧在哭，而她以骄傲的姿态脱身；可是此刻，张佳意识到，自己取得胜利似乎只是由于自己的怨气比江慧的深沉许多罢了。
　　张佳也想哭，可她不能，她还要去给自己买最喜欢的那本书呢！

　　何志明循例回故乡过春节。在由他出资建造，提供给哥嫂一家五口居住的楼房里呆了两天半，然后他就到城里找中学的同学玩，见到陈燕华才知道张佳没有回家过年。
　　“她应该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吧。她跟家里出了点问题。”陈燕华带着伤感，很模糊地说了一句，丝毫没有说得再详细哪怕一点点的意思。
　　原来那天张佳说不知道何时回家是这个意思！
　　何志明恍然一悟，细细一想，还有其他的迹象表明张佳与父母的关系出现裂痕；譬如她说为什么有的人认为养育孩子是一件简单的事。顺着这个线索，何志明还想到很多，以前的某些猜测都得到支持，很多迷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也不愿为人知的心事和委屈。即便是张佳，外表这样的矜贵，这样的悠然不俗，她内心也有深刻的苦楚。有好几年不回家？也就是主动割断与生命中最亲密的那两个人的联系。这该是如何痛楚的心情？或者也可以猜测：是如何的无情？
　　何志明早年父母双丧，可他还是时常怀念起自己的父母，即使那只是两个模糊的影子。这是“人之常情”。张佳父母健在，可她主动割舍了这份人伦的温馨，真是难以相信！
　　这才是张佳，才是张佳的真面目？
　　何志明脑海中浮现起张佳冷漠僵硬的脸，好象是合成照片，好象是幻觉，又好象是某个真实场景的大特写。何志明看看陈燕华，发现她说了这么一句让他惊愕的话自己却全然不知，好象这并非大事，而是非常平常。
　　何志明知道，此时的陈燕华有自己的烦恼；按照自己的经验加上陈燕华的只言片语提供的线索，何志明猜到陈燕华情绪不好的原因，肯定是为了春节回家探亲的事，跟男朋友顾明有所争执。

　　跟陈燕华他们一大伙人的聚会散后，当晚，何志明想了又想，张佳真是冷酷无情的人吗？不！何志明否定了这个想法，给张佳发了条看起来尽量平常的短信：“怎么不回家过年，工作还在忙吗？有空一起吃饭，这回别急着付钱，给我一些面子吧。”
　　十分钟后，何志明收到意外地合他意的回复：
　　“哈哈，看你耿耿于怀的！好吧，给你挽回面子的机会吧，那我要找家贵的餐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