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
-
第八章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睡过了头。
李赫在在剧烈的日光中睁开了眼，伸手抓起手机，呦，还说早起准备早饭呢，这都十一点半了。一骨碌起身来，才发现大喇喇拉开的窗帘前站了一个人。
有种病叫做“茨菰楞”，大抵就是李赫在的现状，他开始用微弱的理智去思考，这个身长英挺的背影是谁，直至那人转过脸来。
啊！终于回神了，这不是昨天到访的赵大爷么。猴子一拍脑袋，完了，家里还有客人呢，自己咋就赖床全部丢给李东海呢！掀起被子就准备奔出房间。
手腕却被人紧紧握住，力道不大意外的坚持。李赫在诧异的看向赵奎贤，刚欲开口发问，却重心不稳，一把被推回床上。低血糖招的头晕目眩，李赫在眼前一阵发黑，还没平复就感觉有人的身体全数压了上来。
本能的涌起强烈的抗拒，李赫在闻到一股清冽的薄荷味道，熟悉又陌生。睁开眼盯死赵奎贤，刚欲开骂，却见那人伸手撑住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黝黑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潮湿绵长，带着微弱的嘲讽。李赫在望了一会儿，猛然想起狂奔去追随金俊秀的那个夜晚，赵奎贤将他抵在墙角的那一刻。
纠缠紧密的心事，重见天日的那刻居然依旧如此不堪。一瞬间所有的往事顺着赵奎贤的沉重心跳，皮肤的温度和呼吸的味道传递而来，历历在目。李赫在停止了奋力抵抗的动作，低垂了眼睑。
“……860404。”他哑着声音报出一串数字。
赵奎贤愣了下，声音带了笑意：“你终于知道了，恩？”
抬眼，看微恼的赵奎贤一眼，便开始微笑。笑的久了，却想痛哭一场。
竟是赵奎贤先绷不住了，撤回身体的压迫躺会李赫在的身侧，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能面对着彼此互相流泪的不觉羞耻的人，一生中能遇上几个。没事了，都过去了。“
一贯沉稳的声音却有了梗咽，听得李赫在泪眼朦胧。只觉得心中苦楚并非无人体味谅解，有人一直站在他的身后，他竟至今才发觉这番心意。但那又能怎样，又能怎样。过往纠缠的那些年少爱恋，说起来会觉得美好纯洁，但都过去了烧尽了成灰了，不是么？
远走天涯的那个人不会再回来，将他按在墙角的少年如今也有了更好的生活，他们都说过要永远和自己一起，却都没有兑现。不，那样的誓言，完全没有兑现的意义，甚至没有记住的意义。连这番拥抱都带上了惘然的凉薄。
借着往事取暖任性的机会，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有。赵奎贤的心思被他自己主动拆穿，逼得他们三个曾经的青春，赤裸地只剩下回忆。
各自不同的回忆。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门被悄声打开，李赫在看过去，竟是李晟敏淡笑的脸。心下一惊，和赵奎贤这番相拥未免太过暧昧，没来得及松开手却看到李晟敏身后的李东海，那双深深的眼。李东海看到了他眼里的惊慌，却只是轻轻伸出中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冲着李晟敏笑了笑，伸手带上门。
李赫在混乱地已然来不及去回应。
中午。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清脆，李东海和李晟敏妥帖的配合，彼此寂静。忽然东海停下手中的刀：“你……和奎贤……”
“恩，”李晟敏掂量着电饭煲里水米的比例，顺口应着，“怎么？”许久见李东海不接口，便转了头，看向正抿着嘴唇看着他的人，却微微有了笑意：“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别开口。你担心我，是我最开心的事。你，……有些事情你明白就够了。我也不想多说，怕被嫌弃。”
李东海合上眼，浓密睫毛扇动如忽闪双翅。半晌终于咽下涌在喉间的一些字句。“我懂。你觉得幸福就好，哥。”
如果你知道那些你深爱的人，种种挣扎逃不过命定的飞蛾扑火，你会怎样做。李东海试了无数次，却发现他拗不过命定。
宿命论太悲观，但真实的阴郁压倒了逝水的悲伤，也便只剩下徒劳的自责，直至最终，百炼成钢，冷眼旁观。
或者生存也是私有物品。只能共享，无法篡改和替代。
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敏儿。”一双手熟稔的环上李晟敏的肩，“你和东海躲在这里在拼厨艺？”赵奎贤不知何时进来，笑嘻嘻。
李晟敏任由他随便挂着，嘴角倒是上扬的：“你和别人叙旧情嘛，我得避避嫌。”
李东海剧烈咳嗽起来。赵奎贤依旧嬉皮笑脸：“好浓的醋味啊，东海你这糖醋排骨拆CP么，只放醋不放糖？……”
李东海已经懒得抬眼看面前腻歪的要死的两人。双手一摊：“那赵少爷你来吧。”说罢就要出门，免得落得不识趣。却不料身后传来别有用心的声音：“呦，东海我说这醋味好像翻了个倍呢，两人份吧。”
李东海连死鱼眼都懒得给了，对着镜子挑挑眉，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低着头。客厅的灯开得朦胧，李东海走近，刚欲开口，却看见一双湿漉漉的眼，涣散着茫目的光。李赫在似笑非笑，“我饿了。”
没来由的一句话，李赫在说的有些脱力。李东海心底暗暗慌张：“赫在。”
却得到一个夸张的笑，划破左眼。
一顿饭吃的很阴郁。李晟敏不多说，赵奎贤皱眉。最活跃的人沉默了，像是表演着一出奇异的哑剧，脸上却带上端然的舞台表情。未免有了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赵奎贤知道不是他迟到的表白带来的这份凛冽。李赫在能如此突兀的走向性格的最反面，只有一个原因。即使尘封许久埋于心田，那三个字依旧雪亮如刃。
金俊秀。
赵奎贤忽而朝着李东海笑了笑，带了丝鼓励和勉强的味道。
“李东海，你是否真的确定，要伸手去触碰李赫在？他的心，为另一个人长满了火刺，你想要根根拔走，怎么可能不被刺伤。”
“如果你义无反顾，那我祝你成功。”
不无自嘲的想着，赵奎贤忽然发现李东海灼灼的看着他。那人点点头，回应了他的笑。一番妥帖与柔和的光。
看得赵奎贤一怔，继而目光转向身边的人儿。“兄弟相通，原来如此。”李氏一家，莫不是都以这种春容淡笑收服人心？让人不得不感叹血缘的优良。
收拾完碗筷东海说了声抱歉，“下午有课，劳烦你们整理了，晚上我去超市，回来做一顿丰盛的菜。”边说边在玄关处换鞋。话音没落，一个人站在面前，“我去超市，东海，一起走。”
电梯里格外沉默。
李东海不想质问李赫在的失常，怎么能将客人们撇在家里，这哪里是待客之道。但李赫在的脸白的可怖，几乎没了血色。
心底翻滚的纠结。想安慰不知从何说起，想发问却从未获得资格。这样摇摆的不公平的相处模式，终于让李东海烦躁不堪。他使劲地沉默着，像是赌气。
其实离上班的时间还早，两人便一前一后拐进了超市。相安无事的选购着食材，水果，牛奶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童音：“猴子哥哥！东海老师！”
回头，竟是宫城。制服工工整整的小孩背着书包，却举着一把棒棒糖胡乱挥舞着双臂：“东海老师！我来买棒棒糖还给你……”边说边跑过来。
李东海笑了，蹲下来弹了弹小少爷的额头：“傻孩子，跟我客气什么？……你再不去学校，可就要迟到了。”宫城无所谓的扬扬脸，“没事没事，从这里到学校来得及。”塞了两支给东海，“双倍给老师！”又扯过赫在：“猴子哥哥免费搭售一支！”
孩子的笑颜真诚地极富感染力。李赫在脸色舒缓了些，一把抱起宫城：“傻孩子，猴子哥哥送你去。”
结账的时候宫城很坚决的要求刷卡，搞得东海和赫在两人面对着囧囧有神的收银员无法收场。最后依了这个死活要抢着付账的孩子，那卡，掏出之后来大人们面面相觑。这宫城一家人是怎么想的，一张白金卡揣孩子兜里不怕被人绑架么！！！
于是，李东海拎着两大袋购物袋，李赫在背着宫城，就往出口走。不时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李东海明白过来，脸颊微微发烫。
这，这，这场景……好一幅三口之家天伦之乐的图景。
O(╯□╰)o
马路正红灯。
宫城得了闲儿，不再蹂躏赫在的耳朵，转过脸来，对东海笑，露出两颗尖尖虎牙。李东海看得心头一动，刚想回应，猛然，有什么划过脑海。
接连不断的场景失控而碎裂。最后却有什么倒在血泊里声响无限回音，耳朵里轰鸣一片，呼吸也急促无比。
能感觉到周围聚齐了不少惊慌的路人，生命的温度包裹着自己，可李东海依旧无法从冰冷刺骨的冰潭深渊中挣扎出来，只能眼看着自己缓慢沉沦。
心底的血流满了全身。
“又来，又来了……这次，这次又会怎样。”不断的恐惧着不断地躲避着得那些过去，果然不愿意放过他。李东海悲恸的想要死去，却已经失去对身体机能的控制。
缓慢的倒向大地，很想就如此沉睡不起。意识消失之前奋力睁开眼，看见赫在和宫城惊慌失措的脸。伸手去触碰，却好似就再也碰不到一般。
心底发出沉重得哀叹，夹杂着钝器敲打的痛觉。这求生无门求死不得的幻觉。
罢了，罢了。不过一场徒劳。不如彻底抛弃掉。
李赫在看着就那样莫名昏倒的李东海，脸上的神情痛楚地翻江倒海，却在最后，渐渐平息了挣扎。
只剩两行清泪，缓慢的顺着他皎洁的面颊滑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