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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半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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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lo(23:45:45):我刚刚把瓷香炉打破了,你说这是不是由某种预兆,比如厄运将至什么的。
Phlox(23:47:01):你总是喜欢瞎想。
Cello(23:56:52):总是?我可不认为这是瞎想,而且我也不喜欢瞎想。我们生活中总有一些事是一定会发生的,而它们之所以发生,也一定会有它们发生的缘由,比如告诉我们一些其它的事情,或者是对我们未来生活的警示什么的。
Phlox(23:57:29):……
Cello(23:58:17):怎么,你不相信?
Phlox(23:58:56):你一个马上就要踏入大学校门的人,不用这么迷信吧。
Cello(23:59:23):这不是迷信。
Cello(23:59:47):这是某种神圣的信仰。
Cello(00:12:33):你怎么了?
Cello(00:37:56):喂,Phlox,你还在么?你还在吧?
Cello曾经期待一次远行,就像一只刚刚长出羽毛的雏鹰期待一次在高空的翱翔。而直到高考结束的那个冗长而炽热的暑假,她才真正迎来了自己窥伺已久的机会。她和自己的其他三个同学一道,在高考落幕后的第四天便匆忙踏上从北京飞往昆明的飞机,开始一次前所未有的独立旅行。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于是在南方航空公司的蓝色柔软的座椅上,她一刻也没有安稳地歇息。她跟同行的伙伴换到了可以靠窗的座位,然后把整整3个小时的飞行当作是对于以后摄影生涯的试练,时不时地转过头盯着窗外寻找可以让她记录下来的画面。
她在行程结束以后,对从前的朋友述说的时候,对于自己的这一次值得纪念的首场飞行并没有太多的叙述。仿佛这并不是一件让她惦念不忘的仪式,宣告她即将奔向所谓的自由殿堂。但是当她翻阅电脑中为那次远行所留下的影像时,却确实地发现那些在前往目的地的路途中所拍摄的画面在所有的照片中占据了大部分的比例。这也许是她下意识的重视。只是这种重视似乎并未在她的被各种琐事充斥得满满的脑子里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于是被她轻易地淡忘了罢。
她曾在飞机上用心观察一个人,一个男生,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在飞机上,他穿深红色T恤,米色纯棉长裤。在机场的时候也见过的,或许是同她们一个旅行团的吧。她甚至犹豫着要不要把他上厕所回来在座位的空隙间踌躇着寻找自己的位子时的犹疑和慌张拍摄下来,以作为以后可能会用得上的素材。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浅薄的观察和犹豫,使她完全忽略了空气中的某种可察觉的预告,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段新的体验正悄然降临。
Cello(15:37:09):今天上午去补牙了。
Phlox(15:38:34):是么。
Cello(15:39:25):嗯,那个医生用一个像是钻子一样的东西在我的牙上钻啊钻的,可是却不疼。你说为什么呢。
Phlox(15:39:51):没钻到神经吧。
Phlox(15:40:17):说明你的龋齿长得还不深。
Cello(15:42:43):那什么样子才算深呢,痛彻骨髓么,还是有微小的疼痛如思念一般时时刻刻毫无间断的纠缠呢。
她们抵达昆明下飞机的时候,地面温度16度,下着雨。她撑开自己的深紫色遮阳伞,提起大红色的旅行包慢慢地登上送人们出站的巴士。她没有选用旅行箱而是像之前的那些同家人一起的旅行一样选择了防水布的包是因为她认为旅行箱纵然有两只轱辘但依然无法弥补它致命的笨重。她把备用的换洗衣服全部放进包里,于是在乘旅行巴士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就有了一个柔软而干净的枕头。
抵达昆明的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一刻,而她坚持一定要写完当天的日志来记录她这一天的感觉以及收获,以备来日之需。她和同伴打开房间里所有电器的开关,房间里顿时大亮,空调也发出呼呼的响声。她坐在台灯下从手册里抽出一张酒店准备的备忘,用自己的黑色钢笔在纸上刷刷写字。她很喜欢这支钢笔,以至于之前的每一次出行她都要把它带在身边。她喜欢钢笔在纸上划过时发出的沙沙沙的响声,也喜欢钢笔水淡淡的化学墨水的味道。她的同伴在旁边的床上吃泡面看电视,时不时由于节目中没有任何提及五月天的只言片语而爆发出一两声对于电视台无聊节目的抱怨。
酒店的隔音通常不会很好。她在夜里不经意间醒来时,就会听到隔壁另外两个同伴吵吵嚷嚷的喧闹。只是声音,却丝毫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然后她又在这种吵嚷中烦躁地入眠,直到第二天早上不做一个或好或坏的梦。然后拿上行李,在导游的催促下匆匆出发。
Cello(07:47:52):我想去法国呢。
Phlox(07:48:26):为什么。
Cello(07:49:01):不知道。
Cello(07:50:15):可能是因为昨天看到了电视里关于法国的介绍吧,所以想去亲眼看看那些场景是不是真的存在在那里。去验证一下而已。
Phlox(07:51:28):你觉得仅仅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验证就坐上飞机飞到那么遥远语言又不通的地方,值得么。
Cello(07:52:12):不是毫无意义的。至少可以满足我的好奇,然后让我看到很多与国内完全不同的风景。
Phlox(07:52:46):……随便你。
Phlox(07:53:07):那里跟云南可不一样。在云南至少还能听得懂几句话。
Cello(07:53:39):我知道。
Phlox(07:54:10):那还要去么。法国。
Cello(07:56:32):只是想去。还没有计划。怎么,你担心我了?
她们在石林下车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她突然就觉得导游说的很对,云南的天气果然是无法预料的迅速变化。她和三个同伴站在门口用相机对准一个石碑按下快门,似乎正是这个举动导致了她们在接下来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与同团的大队人马走散,然后追随着其他团的脚步快步行进。她们奇迹般地没有错过任何被官方评论有价值的风景,并在旅行车出发前赶到了停车场。
她和同屋的伙伴相邻而坐,并双双在驱车前往午饭地点的途中昏昏欲睡。他们在一个加油站的餐厅里裂口的木桌上吃完了旅行团带领他们享用的第一顿午餐。其间那个她曾观察过的高个子男生曾为这一桌的十个人每人买了一瓶可乐,她把它放在桌子上一点儿也没有动。她向来是最不喜欢这种在外面还显示自己家境良好的阔少爷,不过也许他真的没有恶意只是被她曲解了。不管怎样,她还是将那瓶红色包装纸的可乐安静地放在餐桌的口子上。她可以想象出等他们离去以后收拾桌子的人的惊诧和欣喜,那时的阳光一定可以穿过窗口照亮餐厅老板微笑的脸。
接下来的下午与刚刚到达昆明时的境遇无异。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光被轻易地耗费在昆明通向大理的高速路上。她的同伴靠着她的肩膀沉沉睡去,而她一直扭过头观察窗外云朵急速的变迁。偶尔回过头看到隔几个座位的高个子男生正跟他旁边的同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台黑色的PSP。那是唯一一款她一直想要拥有的游戏机。她很喜欢黑色机身的小型电子配件,就像她的相机和mp3。而在中途停下让人们可以下车小解的时候,她和她的同伴惊异地发现那个高个子男生的头发尖刚好与车顶擦肩而过。于是在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中,她们便颇具玩笑意味地将他称为长得很准的男生。
到达大理的酒店的时间比前一天的八点一刻还要晚上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尽管这样,她还是在房间里的昏暗灯光下抽出一张备忘,写下了一段日志。然后便上床,熄灭了所有的灯。
Phlox(10:08:57):你看没看过一本叫做《恶之花》的书?是法国诗人波德莱尔写的。
Cello(10:09:24):没有。我对古老的书没有兴趣。
Phlox(10:09:33):……
Phlox(10:10:01):我推荐你看看。他象征用得特别精彩,看着就让我觉得自己想象力不够。
Cello(10:10:14):是么。
Phlox(10:10:30):嗯。你一定要看看啊。
Cello(10:10:52):我尽量。要不你来两句我听听。
Phlox(10:11:03):等等。
Phlox(10:13:25):“就好像乞丐喂养他们的虱子,我们喂养我们可爱的痛悔。”
Cello(10:13:56):这是比喻吧。
Phlox(10:14:12):差不多啦。反正就是想象很丰富就对了。
Cello(10:16:39):想象很丰富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让我们对生活有一种错觉呢。就好像在期待那些永远不会出现的传说,期待所谓奇迹的发生。
Phlox(10:17:08):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说出这种话。
第二天在大理的旅行首站便是洱海苍山。她和同伴一起乘坐黄色的小型缆车到达苍山的半山腰,那个天龙洞的洞口。导游说这里是天龙八部拍摄外景的地方,并在在洞中行进时煞有介事地向他所带的团解释这溶洞中的一个个景点在电视剧中的应用。而她和她的三个同伴却由于落下很远以及对于武侠小说的索然的兴味而几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她们从洞里出来的时候,那些团友已经开始在洞口的那块平地上为远处的洱海摄影。她站在栏杆边,惊异地看到田中燃起缕缕袅袅上升的炊烟。于是她把它们拍摄下来,那一块块杳无人迹的梯田。
洱海的游览并不在这次旅行社的计划之中,而同行的团友有一半以上都想要到洱海之中泛舟波上。于是在那些热切的人们游览的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便和她的同伴以及那寥寥可数的其他几个人在车里无所事事。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苍山上不停变幻的云彩和停车场里来回奔驰的小狗。偶尔回过头跟同伴聊上一两句的时候便可以撇到那个高个子男生依然跟他旁边的男孩子凑在那台PSP聚精会神。有几个收废品的老人在车与车的缝隙里穿梭,时不时抬起眼睛向车里的人讨几个空矿泉水瓶。她对于这种行为既不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在她看来这至少是自食其力,比那些跪在天桥上乞讨的人要来的有尊严的多。
结束了冗长的等待之后的大理古镇之行彻底推翻了她对于古镇的幻想。她本以为在古镇里可以遇到许许多多住在镇子里的居民,然后听他们讲述千百年来流传下的一个个或美好或凄凉的传说。但是当她和团友到达古镇以后才不无诧异地发现古镇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旅游纪念品市场。再加上导游屡次劝告他们不要在古镇里购买价格过分昂贵或者过分低廉的东西以防上当受骗,她的对于镇中居民淳朴诚实没有商业行为的印象便彻底打破,这也直接导致了在接近傍晚时她前往丽江的车上闷闷不乐。
在丽江的酒店入住时,她与她的三个同伴所得到的两个房间的门相距甚远为她不好的心情锦上添花。而她马上便看到高个子男生将他的房卡插进同伴房间的正对面。于是心情极其恶劣的她便毫无预兆地冲到他的面前,一脸僵硬地要求更换房间。更加毫无预兆的是他面对一个怒火中烧的女生提出这种近乎无理的要求居然依旧一脸平静甚至面带微笑地轻轻点头,然后拉出自己的箱子并和他的同伴一起把她和同屋的伙伴的东西搬进房间。之后交换房卡。就好像一开始的时候是他拿错了一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