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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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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按规矩开车,有些人上车之后偷偷多开几趟,也有人颇不讲理的时候加塞儿进车里。我们总说每个教练应该准备两副牌,一副留着斗地主,另外一副按号码发给学员以防止出现各种插队现象。
我问大学生:“你知道栗子是长在地上的还是长在树上的?”
她眨眨眼睛,想了想说:“我用排除法吧。应该是地上的。别问我为什么,我凭女人的直觉觉得你这么问一定有蹊跷。”
“鬼扯。长在树上的。天天看书连这个都不懂。”我的烟还没有点着,看见安姐正看着我,怯懦懦的,我又把烟放回口袋。安姐笑了,“少抽烟多好”。
我扭头继续和大学生聊。栗子树上是长满了刺了,又细又长,人们通常在树下打栗子,有的刺就落下来了,刚好扎进人的眼睛里。很多人的眼睛都这么瞎了。
大学生用顶礼膜拜的眼神看着我,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之后。她说:“怪不得栗子卖的那么贵。原来是加了医疗费进去的。”正了正色,清清嗓子,对我和安姐说:“我再也不要吃栗子了。”
老远看到玉洁抱着自己的孩子往我们这边走。玉洁是个三十出头的姐姐,按理我该叫姐姐的,她觉得叫着显老,不同意。非要跟我们平辈相称。确切的说,玉洁31岁。刚生了孩子,宝宝还不到一岁。话说不囫囵,只能从嘴里蹦出来一个词,或者一个字。比如他饿了想吃东西,他不会说,妈妈我饿了,我想吃饼干。相反他会朝放饼干的地方走去,然后指着饼干大喊:啊……啊……啊……
我觉得这里面没有什么最省力原则。但是小孩子很厉害,能说爸就不会叫爸爸,能喊妈也绝对不会叫妈妈。能用一个字表现喜悦就用一个字来讲。他随玉洁来到驾校,看到两只鹅,大叫“鹅……”箭步冲出她妈妈的怀抱。在小孩子的眼睛里,鹅比鸭子省力,用逻辑思维的话可以推论出这个结果,所以他很厉害,比我知道的多,因为见这两只鹅的时候,他没有叫鸭子。
玉洁跟着孩子,孩子赶着鸭子,鸭子躲着驾校的车子。这个风景线很好。
玉洁下午不来练车的。总是劝着我们下午也休息,这样大家的进度才一样,考试的时候才能约在一起,不至于谁落单……因为玉洁上午可以邀请自己的母亲来照顾孩子的,下午就不好意思让她老人家也这么操劳了。毕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也还是信不过,不如自己看着的好。我们总会让玉洁加塞儿,毕竟一岁不到的孩子不懂事,需要妈妈的地方太多。我虽然没有经历过照顾孩子的岁月,但是安姐很严肃的说,如果玉洁赶时间,我们应该都让着她。
所以玉洁很开心的加塞儿。
她的开心和另外一个浙江人的不开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浙江人姓吴,姑且叫她吴姐。玉洁总用“烦人精”来形容她。这点我觉得玉洁确实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每天穿着睡衣来驾校不说(安姐说这是因为看孩子太麻烦,每天衣服都要洗,不如穿着睡衣,还方便),有什么心里话也不往脑袋里面过,直接噼里啪啦的全从嘴里出来了。她本来不打算生孩子的,说生孩子代价太高,牺牲太多,她和老公商量好了,打算丁克下去的。后来奔三结束开始奔四的时候,原来那些信誓旦旦要和他们一起丁克的人都丁不下去了。按玉洁的话说,大家都“白丁”了。然后她也在各种劝导下失去了自己的方向,终于还是让丈夫的精子和自己的卵子见面了。它俩一见如故如胶似漆,然后儿子就从她肚子里出来了。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她发现自己身材也没有走形,儿子的智商也不比别人低。什么高龄产妇生孩子不好的歪理都被她用事实驳倒了。玉洁说:“想想其实我赚了,我少了十个月的痛经时间。”
驾校不大,每天却也是新人一波一波的来,旧人一波一波的散。这是一个小的校园,就像初中的孩子望见高中的备考生赶在铃声打响的前一刻冲进校园,如同高中的备考生看到本科的青涩少年编织着未来的梦一样,我们这里,这个小的校园人数不多,也有一个追逐的东西。
梅雨天气似乎结束了,迎来了今年艳阳而又灼人的盛夏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