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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爱的生路 ...

  •   初一上学期结束的时候,妈妈履行了她的诺言,把我接到了谭家。那是属于华波尔中世纪哥特式城堡般的富丽堂皇,拥有私人的花园和泳池。
      爸爸因为工作去了北京,临走前他对我说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要去多久,我想他不是去工作,也许是散心也许是逃避又或者是遗忘,我明白他需要一段时间,只有时间可以治疗一切。
      妈妈在去谭家的途中,不停嘱咐我:“以后不可以任性,不可胡乱闹事,如果你闹事我就不带你去了。还有,等一会见到谭叔叔,一定不可以板着张脸,要亲热地喊叔叔知道吗?谭斌你认识的,他很乖,体贴人,以后你要好好和他相处,明白吗?”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没得选择,只能点头。
      一切事情好像永远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见到谭叔叔的那一刻,我竟然忘记了自己答应过妈妈什么,只无意识的用敌视的眼光打量他,我毫无怯意地打量他,我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可以让这个男人在十三年后从爸爸身边抢走她。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精明,尤其是那双锐利有神的眼睛,精明到仿佛可以洞穿你深藏的任何秘密。(不过于我却没什么作用,因为我一开始就不打算隐瞒我的情绪。)可是这种精明却并没降低他的亲和力,反而使他八面玲珑不那么虚伪,精明中带着优雅的斯文。斯文细致是他给我的第二个感觉,这大概是令妈妈选择他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妈妈对爸爸散漫随意的生活作风有多厌恶,我是知道的,我想光是因为上面两条,爸爸就足以输得心服口服了,更别说他多金又体贴。当然我只是客观评价,如果你要问我他们谁帅,谁好,我无论如何都会选择爸爸,毕竟亲情不是爱情。
      那天由于我的失态,妈妈一直心事重重。反而谭斌热情的不行,带我逛遍了豪宅拥有的九百平方米。我本来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受父母之事影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在三岁的时候失去了妈妈,他一直很希望能有个人来陪他孤寂的爸爸,来赐给他万千母爱。
      “阿翰,我坐公车回去就行了,你别送了。”
      “总共两站路,坐什么公车啊。再说不是顺路吗,一起回家啊。快点,走啦。”吴默翰见我站住不动,又回过头来拉我,“李婺 ,怎么了,怎么哭了?”
      “你喊什么喊,这里是大街上诶,好丢人啊。”
      “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
      “没什么,”我故作轻松,“我虽然判给爸爸,不过成年之前和妈妈在一起,另外上个学期成绩降了二十几名,妈妈说要好好管我,所以先搬到妈妈那里。”
      “这样也好,毕竟阿姨比较会照顾人嘛,你以后也可以去看李叔叔的啊。”
      “爸爸去北京了,我好想见他,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着自己一个人在家时的可怜,隐约担心起来。
      “放心吧,没事的。”
      “算了,不说这些,回去了,明天见吧!”
      “明天七点半,我来接你吧,反正从你那去渠江东门挺近的。还有记着多穿一点,这个时候渠江特别冷,真不知道徐徐吃错什么药了,非得搞什么冬游渠江。”
      “她说夏游渠江太普通,这样比较新鲜嘛。呵呵那明天在站牌那见吧,K51路公车终点站,我七点半准时在那等你哦。”
      “你好歹笑了。难过了一个学期,总算见你开心笑一次啦。”
      “有这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你知道你在我面前有多久没笑了吗?反正不是苦笑就是假笑,丑死了。”吴默翰夸张的对我做了个鬼脸,“喂,丑小鸭,以后可不可以开心一点啊,否则你是变不了天鹅的。”
      “啊哟,罗嗦的大娘,我知道啦,放心吧!”我用力地捶了吴默翰一拳,看他痛得哇哇叫,我放肆地哈哈大笑着离开。
      我躺在这间陌生的卧房里,开始我习以为常的遐想。这半年来,我好像一下子苍老许多,不是长大,是苍老。要不然,我怎会越来越眷恋回忆,回忆以往的悲伤和喜悦,不放过一点一滴呢。
      从和吴默翰分开回家后,我不明所以一直在回忆和吴默翰有关的一切,他的无赖、他的阳光、他的睿智、他的霸道毫不客气地侵占了我大脑的每寸领域。我突然有了很想见他的念头,很想很想,从来没有的强烈依赖萦绕在心间久久挥散不去,那份依赖是一种陌生而异样的感觉,只是当时不知亦不懂。
      由于兴奋第二天我五点一刻就醒了,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索性就起床梳洗,那天我第一次有想好好打扮的念头。
      我洗了个澡,换上一身粉色淑女洋装,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风衣。第一次抹了晶莹剔透的唇油,手指上涂了肉色的指甲油。那天清晨我很矫情,矫情着希望自己可以由丑小鸭一下子变成美丽高贵的天鹅。现在回忆起来,那份矫情也许完全是因为一份对某某某莫名的喜欢。
      六点半,我一切准备就绪,于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一切静静地发呆。
      七点,门铃把我从冥冥之想中唤醒,我迫不及待打开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你……好早!彼此发了一会呆,我首先打破了僵局。
      “那个因为顺路,所以没有通知你,我直接就过来找你,你……不会生气吧?”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紧张,他说话有点结巴。
      “没关系,我进去拿背包,马上就可以走。”虽然有点意外杨译的出现,但我依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我希望今天是开心美好的一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出了家门,我一路张望,却没见吴默翰的踪迹。
      “我问的徐徐。怎么,你在找什么吗?”
      “哦,没有啊。你等一会,我去打个电话。”我不放心吴默翰。
      电话通了。“喂,请问吴默翰在吗?”
      “他很早就出门了,今天他们小学同学聚会。”
      “那请问他几点走的啊?”
      “好像六点左右。”
      “哦没事了,谢谢。”我心里一阵疑惑,六点走的,那应该早就到了的啊,站牌那怎么会没人呢?
      “杨译,你来的时候,有看到谁吗?”
      杨译不解地看着我:“没有,你和谁约好了吗?”
      “不是啊。”我答得很快,有做贼心虚的感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撒谎,今早的我好像一直都在做莫名其妙的事。

      “你们,不会是一起来的吧?!”徐徐一阵奇腔怪调,发出了暧昧的哄笑声。
      “是啊,杨译答得一本正经,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话音刚落,周围一群人立即把焦点放在我和杨译身上,瞎起哄闹了起来,我赶紧向船尾逃过去,这群人可不是好惹的。@_@!
      正准备一个人在船尾好好休息,唐晓凡走了过来。我发现她变了许多,至少外貌是,完全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人温柔淑女得如盛春清晨初开的花朵,能掐出水来。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曾经和我“一较高下”的唐晓凡。
      她走过来,靠在我旁边。
      渠江的风湿冷阴寒,把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十分可爱。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又想着和她打架的往事,我忍不住偷偷乐起来。
      “你笑什么?”
      “没事。”
      “今天,吴默翰是和你一起来的吧?”
      “没有啊。”
      “你不要否认了,我看到他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呢!”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你还来问我干什么!”
      “我是不希望你脚踏两条船,伤害到他们,今天算是给你提个醒吧。”她的语气一直都不愠不火,彬彬有礼,她已不再如以前那般冲动。
      “谢谢!”我微笑着看向她,只是想掩示内心的不安。
      待她离开之后,我突然有种释解的压力,这反而让我头脑突然间晕沉起来,莫非我果真……不可能,我的心里只有他,只有他……
      “姐,在想什么呢?”
      我意外地看到了谭斌:“你怎么来了?”
      “徐徐邀请我的啊。”
      “是这样啊。”我转过头,望向江面,却发现视线无法到达江的那一边。
      “姐,你在想杨译吗?”谭斌静静地看着我,“原来姐早上起这么早是因为杨译啊。”
      “你知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起很早他知道,但话一出口才发现祸从口出,引起误会了,我也懒得解释,反正不管怎样那都比承认是因为吴默翰要好,不然就真的验证唐晓凡的话了。
      谭斌勉强地笑了笑,表示理所当然。“我是来叫你的,可以吃酸辣鱼了,“他话还没说完,人影就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这小子,真心急啊。
      不过想起酸辣鱼,我也禁不住了诱惑。这次的冬游,大家拿出红包凑钱租船舫一天,全是为了酸辣鱼这出重头戏。船舫主人亲自从渠江里活捕的新鲜大鱼做出来那沁人心脾的酸辣川味,真的是让人直流口水,回味无穷啊。夏天的时候,船舫的生意可是爆满呢。虽然冬天的确挺冷,但“金钱诚不舍,严寒惧更高,若为酸辣鱼,二者皆可抛”,这可是徐徐诚邀我们的真实写照,有机会你一定要试试船舫主人的好厨艺哦!:)
      “喂,别抢啊,我还没吃呢。”厨房乱成一团,两锅酸辣鱼不一会就一抢而空,我来晚一步,竟然鱼骨头都没了!呜……(船舫主人养了两只猫。)
      “吃我的吧,虽然里面有我的口水,但诚属可贵啊。”徐徐不要命地跑来我面前耍人。
      “你如果不想死,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狠狠地踹了徐徐一脚,把所有怨气全部撒在了她头上,看她痛得哇哇叫,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本人刚才那一脚是真的真的很用力。^_^
      杨译看到这一幕,无奈地笑笑:“我给你留了一碗。”
      “哇,杨译自己都没吃,给李婺留了一碗,大有问题哦……”谁个不知死活地喊了一嗓子,气氛刹时变得暧昧而诡异。
      我难堪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碗酸辣鱼在杨译手中硬生生地僵在空气里。
      “你看她……哈哈脸都红到耳根了,真的很问题哦。”
      这话我知道是谁说的,我急得跳起来:“徐徐,你是不是活腻了!”
      “哎呀,你可不要欺负我没人帮忙,不像某人……”徐徐笑得就差掉牙了。我倒巴不得她掉几颗牙,看她还乱讲话……现在我算是知道快乐终究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了,只不过痛苦的是别人而已。
      我气极了,抓着徐徐要打,反倒被她连拖带拉推向了船舫上的KTV包间。慌乱间转过头去寻觅,却不见杨译吴默翰他们的人影,难道天要亡我?!连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我好可怜啊!T_T

      冬日,夜幕早早的降临了渠江,渠江夜景由于新年将至的热闹气氛亦变得异常动人。
      船尾上,吴默翰和杨译倚在栏杆边,无心欣赏。
      “李婺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吴默翰关注着杨译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希望能从中得到些确切的信息。
      “知道一些,”杨译有点无奈地眺望天空,“和她一直在一个班里,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总是那么令人心疼,努力伪装开心,却往往更落寞,总喜欢独自悲伤,喜欢把眼泪往肚子里吞,明明难过得不得了,还要硬撑着坚强,她其实……很脆弱,可是我们无能为力,毕竟她的失落她的痛苦我们体会不了没有办法分担……”
      “今天的小学同学聚会,你没有发现少了谁吗?”
      “你是想说卢霜么?”
      “我想知道,她是否一直在你心里,又或者李婺比她重要。”
      杨译有点意外吴默翰的直白,撇过头看着他,微笑:“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按你心里的想法。”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在暗示什么吗?”
      吴默翰疲惫地叹息一声:“你应该知道的。”
      “我现在只想李婺开心,只要她开心,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杨译认真地看着吴默翰,“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吴默翰点点头,拼命压抑着内心热烈燃烧的沉郁与寂寞。“那么……考虑向李婺表白吧,那是她一直期盼的,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杨译听到这话,怔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准备离开的吴默翰,莫名其妙地喊:“等等,她不是喜欢你吗?”
      “她从小学就一直只喜欢你。” 吴默翰深深看了杨译一眼,咬着嘴唇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知道他稍再清醒一些,他就一定会后悔今天所说的一切。
      杨译的直觉让他脱口而出:“你喜欢李婺?!”
      “我一直都把她当成亲妹妹!”
      你喜欢李婺?我一直都把她当成亲妹妹!找遍整个船舫,终于在船尾找到了他,可是却听到了一句“我一直都把她当成亲妹妹”,我愣在那里,和吴默翰撞上了视线,笑容在他脸上大朵大朵地绽放着,没心没肺的样子。
      “什么事啊?”
      我淡然一笑,企图凋零内心逐渐盛开的失落。“晚餐的火锅可以吃了,赶快去吧,不然等一会就没份喽。”
      “默翰,陪我去唱歌吧。”吃到一半的时候,唐晓凡突然这样问吴默翰,也许是想多享受一些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吧。
      吴默翰很爽快地答应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难过起来,就好像一个一直独有的玩具突然被人抢走,虽然那个玩具不是最喜欢的,可是因为一下子没了,于是有被侵犯的感觉。我忍住转过头看他的想法,不再想他,只有不在乎才可以淡化内心的那份悲伤。
      然而事实往往不能如愿。我发现眼眶里的泪水竟然不受控制地快要溢出来。“徐徐,给我一张纸巾。”
      “咦!你怎么擦眼睛啊?”
      “哦太辣了,都被呛出眼泪来了。”这小妮子,不说话会死啊。
      “李婺,去放烟花吧。”杨译微笑着看向我,脸上洋溢着难得的阳光。
      船尾上漫天乍起烟火,绚烂至极的美丽如拼尽全力开放的花,然后一朵一朵迅速地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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