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导演》范醒

16、原来如此

　　冬柏依旧微笑着，没理乐天的暗示。而是拿起茶安然地喝了一口，才遥遥地看着虚空，以一种怀念的口气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有个弟弟。”

　　乐天看了眼小七，小七查过冬柏的资料，可从没说过这个消息。

　　“十七岁，很聪明，长得也很帅。虽然性子有点急，但其实是个善良又乖巧的小孩。”

　　冬柏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越发地象格雷了。乐天愣了愣，拿着茶杯的手慢慢缓下来，没有接话。

　　“两年前的一次意外，他受到了高能辐射波的冲击，一直昏迷。最近，甚至出现了退化现象。医生说，他需要进行基因改造。只是，医院的基因改造液对他都已失效。所以……”冬柏顿了顿，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乐天：“请原谅我查了你的资料。不是因为你以我未婚妻的名义求告上门，而是因为我发现你虽然是一付原民长相，可是精神力却异常地高。出于万分之一可能的考虑，我才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去查询了你的资料。”

　　客气得过头了，温柔得也过头了……

　　乐天头皮一阵发麻。如果冬柏是强硬的，或者是狡诈地逼迫自己说出信息，或者是以利诱进行交易什么的，乐天还能保持冷静，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现在……

　　因为没有可以说出来的信息，所以非拒绝不可。可是，被冬柏这样认真温柔地盯着，这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硬是说不出口。

　　乐天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就算经历了末世，也做不到对温柔的人硬下心肠。

　　回避地又喝了口茶，却回避不掉冬柏的目光。乐天无措地转过目光，下意识看向小七。小七那张坚硬的没有表情的脸莫名让乐天心安了安，微笑起来。转过头来，与冬柏对视：“你能查到我去黑市买了所谓的‘超级基因改造液’，难道还不能自己买一支吗？”

　　冬柏苦笑一下：“在与你交易过后一个月，那个交易方就突然消失了。完全查不到踪迹。”

　　“那你找我也没用啊。我买的那只已经用掉了。”乐天没有否认买药的事实，毕竟如果连冬柏都查得到，那有心人应该都不是难事。更何况，这还可以做为自己改变了相貌，提升了精神力级别的一个说明依据。不得不说，站在自私的立场，那个交易方消失得实在太好了。死无对证是再美妙不过的事了。

　　只是，看见冬柏失望又无奈的落寞表情，乐天却没办法当面笑出来，只好抿了抿嘴：“抱歉，帮不到你。”

　　冬柏低着头，好一会儿没说话。面对别人的伤感，乐天尴尬地东张西望，毕竟大家不熟，连安慰都无从安慰起。

　　良久，冬柏抬起头，正要说话，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其实，冬先生要是愿意付出相应代价的话，我这里有一只仿制品……”

　　冬柏和乐天同时愣住，傻傻地看向小七。

　　“小七！”乐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有主观能动性的机器人，乐天觉得自己反倒象是被管制的那个。小七什么时候弄的仿制品？原乐天死的时候它还没醒呢！这不是骗人嘛？！但是，为什么要主动地去骗冬柏呢？就算自己不是什么知恩必报的规范人类，但也不是以怨报德的渣啊！乐天瞪着小七，张了张嘴，终究也只是叫了它的名字，不知道该如何问。

　　倒是冬柏比乐天激动得多，闻言立刻站了起来，瞪着小七：“七管家，你需要什么样的交易代价？！”

　　“那个，只是个仿制品，不一定有效的……”乐天徒劳无功地插了一句说明，但一人一机会同一致地忽略了她的无措。

　　小七上前一步，行了个机器人礼：“这是乐天对你帮助的报答。没有别的代价。只希望，”小七竟然象人类一样，顿了一下，才加强语气地地接下去：“希望交易之后，冬先生与乐天就各自成为独立平等的个体，不再存在谁欠谁的事。从今之后，还请冬先生以互相尊重的原则与乐天交往，不要再做出类似于未经允许就查询对方隐私之类的冒犯的事。这样，可以吗？”

　　冬柏一听，完全愣住。没想到一个机器人竟然会为主人打抱不平。

　　倒是乐天听了这话，眼泪立刻就出来了。连自己都没想到要责备冬柏，小七却替自己想到了。毕竟，在现在的乐天的意识里，只有强与弱，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道德问题。如果她比冬柏强，她就不会让对方查到资料。现在对方查到了资料，虽然她不舒服，她也只能说自己太弱小了。

　　可是，小七，唔，这个家伙……

　　小七的眼睛红光闪了闪，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乐天泪眼婆娑的没出息样。不过，看上去，它还是很镇定的，没有任何不耐烦地等待冬柏的反应。

　　冬柏也不啰嗦，直接转身，向乐天鞠躬：“对不起，乐天。我保证，以后不经你的允许，再也不会做侵害你的隐私权的事。请你原谅我。”

　　乐天差点笑出来，到这种时刻，这人道歉还是有条件的。“不经过你的允许”？听起来煞有其事，其实，让一个比自己弱小的人允许，实在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精神力威压就可以做到。不过，乐天对自己的精神力算是唯一有信心的地方，于是她微微点了下头：“我也向你再次申明，真的只是仿制品，使用前请你做完善的检测，如果使用后有任何问题，我可不负责。”

　　冬柏抬起头微笑：“我知道。就算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我自愿交易，自然不会在事后怪罪你。你请放心。”

　　乐天转头看向小七：“那你就拿给冬先生吧。”让乐天自己拿，她可找不到。

　　等冬柏离去，乐天才开口：“哪儿来的什么仿制品？”

　　小七很淡定：“上次让你喝，你不愿当实验品，宁愿自己去外域练习狩猎。还记得吗？”

　　“诶？那个？！”乐天表情一僵：“那不是突破体术用的吗？跟基因改造液有什么关系？”

　　“也是基因改造液的一种。”小七看了眼乐天僵硬的表情，又加了一句：“听冬柏的描述，正好对症。就算他的运气实在差，那也不会更坏。”

　　乐天轻呼出一口气。虽然冬柏查她的资料，但毕竟他对她算是行了很大的方便，乐天不想以报答的方式带给他绝望。能对症，那实在是太好了。

　　而且，这样，她也明白了冬柏那么殷勤来接她的原因。不至于心怀不安了。

　　“今天怎么样？”小七走到乐天的身边，把饭给她端着放在桌上，问了一句。

　　“打了一天的麻将，没赢一把，你说怎么样？”乐天一想到这个经历，脑袋就涨了，苦着脸：“小七，对不起，我把你给我的卡上的贡献点全输光了……”

　　“麻将？”小七把炖肉放在桌上，停住脚步，伸出手来，在空中放了出一个麻将的模拟光影：“是这种东西吗？”

　　“唔。”看了眼方方正正的长城，一张大大的“东”摆在桌面上，乐天一边吃一边点头：“没错。”

　　小七眼中的红光一阵闪，过了好一会儿，才计算完毕：“你说你打了一天，却全输了？你跟谁一起打的？”

　　“艺术系的舒索尼教授，还有两个机甲系的教授……”一想到输得精光，乐天就觉得连炖肉都没了滋味，食不下咽。

　　“舒索尼教授的精神力级别比你高得多，被他压着打，你输很正常。”听到舒索尼的名字，小七拿着光板查了查，说了这么一句。

　　“打麻将跟精神力有什么关系？”乐天一愣，确实会有人算牌，但精神力到了一定级别，算法就差不多穷尽了，再高也不至于压着打这种说法才对。

　　“你不知道吗？麻将是精神力锻炼的一种寓教于乐的工具。”

　　“诶？精神力锻炼？我没感觉到被精神力压迫！”乐天的勺子停下来，愣了愣。

　　“这又不是对抗，顶多算是精神力诱导。你一点感觉不到，只能说明他们太高明，或者是你太低能。”

　　听到这个说法，乐天很不舒服地抿了抿嘴，没接话。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头很痛，而且太阳穴很涨？”

　　“嗯。”

　　“这就是被精神力侵袭的标志性特征。”小七拿出光板一阵点击：“从今晚开始吧，精神力实用课程。就算不能反诱导，也要学会躲避。”

　　于是，乐天的生活被精密地分割成几块。

　　早上起来，是体术训练的硬档，一直到吃早餐。

　　上课学习这个世界的导演理论是一块，这其间要自动地与索尼教授练习诱导与反诱导的精神力课程。其实，理论是其次，主要是陪索尼打麻将。学习了精神力实用方法之的一，再次打麻将，乐天确实感受到了被三个教授无声无息地进行精神力诱导的结果！难怪自己会输！自己打什么牌，其实根本不是自己计算出来的结果，而是对方想要你出什么，你下意识就会以为自己想出什么！擦，这种打法也太流氓了！

　　下课之后的时间，分为两块，先是机甲模拟训练，不但锻炼精神力精细操作，连体术的灵活度与耐久度也一同训练。每天，练得每一根神经都又酸又痛，才会被小七喊停下来。

　　然后是乐天答应天真和尚与西门达达的电影制作。这一项，已经间接地变成了休息的一种方式。它既不太费精神力，更不费体力。躺在那里胡思乱想，其实是一种很享受的行为。

　　于是，乐天每天睡觉真正的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幸好有小七在，可以迅速调整成深度睡眠，还有不知哪里来的营养液做为肌肉补充。不然时间还真的不够用。

　　乐天的第一部动画电影内容，选择的是《黑衣人》。当初，乐天看这片笑得肚子都疼，看几次都很有娱乐效果。再加上，此片当初就是根据一部漫画改编，虽然漫画不红，但片红了。改成动画，完全不成问题。乐天也不追求什么深度，乐天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的电影太教育了，正是少了这份娱乐精神。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题材在这个星际时代不太合适。什么外星人入侵早不不是秘密，而且，外星人长成什么样，吃什么食物，有什么性格，在这个时代早就已成事实。象电影里那样，隐居在普通人里活一辈子，还要被黑衣人追捕的事，是不存在的。

　　所以，乐天不得不把它本土化。

　　结合自身的经历，乐天把外星人改成了一群被外域辐射改造的变异人，垂涎内域丰富的资源，用各种伪装手段进入内域，假装成内域普通人生活。黑衣人，正是抓捕这样外域变异人的机构成员。

　　背景一改，其余的就简单多了。虽然内容不可能一个镜头一句台词地记得那么详细。但大致情节记得，中间无非就是搞笑娱乐的桥段，加些轻松的台词和有吸引力的动作设计，最费神的是两个黑衣人的形象的设计。因为原版存在，风格没问题，问题是不能是那张原民脸。要改得美丽英俊，同时又不失特色，实在很困难，如此而已。其余的，全靠公寓里那台最新款的智脑完成，并不费什么事。

　　过了半个月，乐天上天网，终于再次看见了格雷。看着格雷酷似冬柏的身影，乐天感慨万千。现实中，她自那日之后再也没见过冬柏了。

　　“好久不见，小家伙。”格雷温柔地微微弯下了腰，用手摸了摸乐天的头顶：“机甲练得怎么样了？”

　　乐天与格雷一起走到树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两个穿着制式服装，带着面具的人并肩坐着，一样的画上去的微笑表情，看着更象是父子了。

　　“刚开始练，还很生疏。”乐天想到冬柏那张脸就不自在，抚了抚自己刚才被摸过的头发。

　　“咱们对练一把？”格雷来了兴趣，乐呵呵地看着乐天。

　　“请多指教。”乐天这些日子被小七弄来的模拟案例折磨得飘飘欲仙，早就想折磨折磨别人了。现在有真人可对抗，自然是有兴趣的。尤其是对方还可能是冬柏！